“黑蛇湾的魔女们都到机械宫了吗？”穿着单薄的绣花亚麻蛛丝混纺连衣裙，希洛芙终于放下了剪尾巴毛的小剪子，对着面前的霍恩问道。
躺在藤椅上吃甜瓜的霍恩坐起身：“都到了，足足十五位魔女齐聚一城，换别的地方，估计大主教都要仓皇出逃了。”
“就像那位普利亚诺教皇一样。”
“哈哈哈，对，就像那位普利亚诺一样。”
这一次十五名魔女齐聚圣械廷，就是来谈魔女日后的身份问题以及未来圣联的去向。
此次灰袍谷大胜，除了让整个帝国真正正视圣联以外，新的结果就是吸引了不少魔女的注意。
尤其是霍恩放出了风声，要研制抑制魔女犯病的炼金药剂，以及保证魔女能够在城市中生活。
不仅仅是黑蛇湾的隐藏起来，不理世事的魔女，就连诺恩与开拓地的隐藏起来的魔女都在奥塔蒂菈的引荐下，来到了圣械廷。
目前圣械廷还只有十五名魔女，据奥塔蒂菈所说，还有三名魔女联系了她。
她们预计一周内赶到圣械廷，也就是足足十八位魔女（带上让娜等人）。
如今圣械廷，魔女的浓度异常的高，尤其是帕拉河北岸地区。
因为大部分来到圣械廷的魔女，都居住在机械宫周边。
提到了逃跑的教皇，就不得不提战后的安置问题，希洛芙再次开口：“战死士兵的抚恤和归乡士兵的安置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战死的城镇兵有五倍年薪的抚恤金，还有免费上小学等优待。”
这只是士兵的待遇，战死军官还会有更多的优待。
例如额外的债券、终身免税权等等，甚至会直接分配碎石原的大牧场。
“不过这些优待，一般都是在城镇地区管用，乡村兵享受不到太多，对于乡村兵不公平。
所以战死的乡村兵，除了该有的抚恤外与优待外，还会分配农田。”
两次千河谷战争，两次洪灾，硬生生把原先矛盾渐起的千河谷土地兼并一下子打回原型。
人少了，地还是那么多，那人地矛盾可不就减轻了吗？
原先百户区统计的在册人口是450万左右，实际人口要大于这个数字，因为还有不少地区没有被统计。
可这一战后，户籍还没有更新，可霍恩估计，实际人口也就450万左右了。
尤其是霍塔姆郡，在几次三番的祸祸下，人口下降了三分之一还多。
按照先前的人口估计，流失了快四十万人口。
既有死亡的，也有逃亡的，还有流到郎桑德郡与下瑞佛郡的，甚至流向黑蛇湾的。
“我猜猜，空出了不少于上千平方公里的耕地？”
“不止。”说到这个问题，霍恩都颇有些头疼，“目前夏绿城已经开城投降，但乡间还有小股敌人和逃兵强盗，暂时做不到精准估计。
不过我们猜测，可能会空出差不多3000平方公里，四百五十万亩的耕地。
给士兵们每人一百亩，都有的多。”
“天啊。”希洛芙尾巴夹起，面无表情地说道，“那该怎么办？”
“开会讨论吧，这么多空置农田，还有三年不纳粮的政策，估计城里人全部往乡下跑了……”霍恩从旁边的冰水桶里又提起一个甜瓜，“从外面吸点流民进来，还有那些战俘也送去种地吧。”
“你不是说，发他们点路费，让他们结伴回家吗？”
嚼着甜瓜，霍恩摇着藤椅：“有家有室留不住的，就送回去，想把家人接来或者没家人的流民，就送去种地。”
霍恩这一战前后击溃了莱亚十万大军，可这背后还有快二十万民夫呢。
战争目前还没彻底结束，霍恩手上的战俘就有快十万了。
对于战争中人口流失严重的千河谷来说，这些人简直就是及时雨。
目前不仅仅是空置的霍塔姆郡需要人，北方碎石原建立牧场需要人，南方黑蛇湾新建种植园还是需要人。
这些人能留下一半，都能大大缓解圣联当前的用人荒。
“不过，后方分田，必定能提升士兵们的士气。”希洛芙拽掉尾巴上的浮毛，用剪子剪成满意的形状，才抖着尾巴抬起头，“你准备什么时候收手？”
到目前为止，灰袍谷之战过去了一个多月，绝大部分的莱亚军队都被赶出了千河谷。
那些大大小小的公爵伯爵男爵骑士，更是在圣械廷外的圣三一修道院装了一院子。
可霍恩还是没有停止进军。
实际上，在查理八世出征风车地之际，霍恩跟着向临近的仙石甸地区发起了进攻。
另一边，与诺恩人谈妥后，铁拳战团与黑冠战团都在继续朝荆棘园，支援嘉莉率领的山地骑兵团。
收复整个霍塔姆郡，拿下整个碎石原后，霍恩还觉得不够。
不是他贪心，而是简单的地缘问题。
千河谷目前的地理形势无险可守，谁都能沿着瑙安河来打他，没有足够的纵深。
否则他何必在边境大起堡垒。
如果圣联继续前推，从霍塔姆郡杀入莱亚的仙石甸。
拿下仙石甸的上塞恩郡、下塞恩郡、赤砂郡，以及荆棘园的鸦栖郡和狼桥郡。
那么圣联就可以获得由东西向的北方隼山山脉与瑙安河，以及南北向的塞恩河构成的天然地理防线。
只要沿河架上岸防炮，不管是法兰人想要进攻，还是莱亚人不死心，都能够被拒之门外。
这个距离，勉强够到圣联目前行政能力的极限。
至于理由，圣道派可是有着大审判圣战的教义的。
况且难道只许莱亚人进攻圣联，不允许圣联人进攻莱亚王国吗？
“你觉得战争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一年以内吧，毕竟莱亚人的核心力量都被我们打光了，而且是他先出兵咱们的，夺他五个郡不算过分。”
希洛芙点点头，她对于战争说不上厌恶，但肯定不至于喜欢。
对于一个学者来说，相对安稳的环境，才是她所期望的。
不过还好，前线的战事暂时还影响不到后方的发展，尤其是她最关注的教育事业。
1449年这个年份，本该是第二个四年计划开始的年份。
随着圣械廷大学生们纷纷从前线回归，霍恩与她研究了许久的新文字改进运动终于可以开始了。
在这一点上，凯瑟琳倒是与狼女立场一致。
她早就准备好开始着手供销物流体系，以及建立在此体系上的纸币了。
各地乡村疯狂修路，就是要为她的三级供销市场打基础。
看着希洛芙嘴角微微的弯起，霍恩能感觉到她终于有点拟人的趋势了。
只是霍恩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将一些消息告诉她。
“希洛芙……”
“嗯？”
“你还记得，我们抓住了吉吉国王吗？”
“是啊，你准备处决他？”
“不，我准备拍卖他，价高者得……但我今天不是要来讨论这个的。”霍恩低沉着嗓子，“你还记得血骑士和红袍僧侣吗？”
希洛芙从轮椅上坐直了身子：“你是说……”
“我们同样抓到了，那个帮助吉吉国王炼制血骑士的炼金术士……”
第936章 天秤王冠
法兰进口的水银镜子倒映着狼女冰冷的容貌。
端坐在软背椅上，希洛芙心不在焉地梳着头发。
她还在思考前几天与霍恩的对话。
她本以为那会是她的母亲瑟法叶，结果却出人意料的不是。
根据司秤隐修会的情报，瑟法叶虽然地位不高，但却是至少第四代的吸血鬼。
眼前这个女术士，只是一名比阿福级别高不了多少的低级吸血鬼奴仆。
虽然失望，可她仔细想想，却感觉的确合理。
瑟法叶多高傲的吸血鬼啊，她会这么低声下气替吉尼吉斯这个二段呼吸法的凡人国王做事吗？
还是血骑士和夏绿热投毒这种既低级又没品的手段？
“……根据审讯结果，她是瑟法叶的侍女，一路跟着她从血肉王庭跟到了帝国这边。
蓝蜂王朝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虔诚和老实，从第二代国王开始就和王庭勾勾搭搭，甚至继续研究导致金雀王朝覆灭的永生酒。
血骑士应该就是永生酒的副产品。
至于瑟法叶的去向……如果那名炼金术士没有撒谎的话，应该是回血肉王庭了。”
脑中回想着霍恩当时说的话，希洛芙望着镜子中自己面无表情的脸，梳头发的手停住了。
母亲去了血肉王庭，星铸齿轮的线索又中断了。
那么唯一的出路，恐怕只有天女城城下的那头老龙辛西娅。
虽然辛西娅赌咒发誓说，她绝不会伤害希洛芙，可希洛芙自己又如何能去呢？
她尝试了三年，都没能走出机械宫。
每次站在门口边缘，就能感觉到双腿仿佛又被割开切断一般。
但其实机械宫没有施展任何阻止她离开的手段，用霍恩的话说，就是那种疼痛是躯体化。
可她从一开始的雄心壮志，到如今，已然是彻底不再尝试。
她出不去了。
或许待在机械宫内也没什么不好，外面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机械宫而已。
至于星铸齿轮，有了无梦魔女的梦境占卜和差分机，迟早有一天能研究出来的。
对，就是如此。
深吸了一口气，希洛芙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硬逼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起码她已经克服了障碍，能够做出很多表情了。
望着镜子自己的假笑，她脑海中忽然闪过霍恩的身影，他现在在何处呢？
现在是上午十一时，按照行程，九时开始简单的介绍会。
中午在机械宫吃饭，与希洛芙碰头，下午则带着魔女们游览圣械廷。
明天，才是奇迹修女大会正式开始的日期。
举办地点，在圣座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