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荒谬?”
“莱亚人求和的消息从何而来?更不要说,所谓重选专制公就能让莱亚人退兵简直就是放屁。”
“这是正常的诉求,不管它能不能过,我只希望它进入流程,摆放到代表们的桌前。”
“不可能,不要浪费圣联的行政资源好不好?”
深深看了那僧侣一眼,面容削瘦了很多的利波罗勒记住了这僧侣的脸。
“你会后悔的!”
…………
“我们要面包,不要战争!”
“明明粮船上就有粮食,凭什么不让我们吃!”
栈道的尽头,笛形驳船随着水波起伏,一排排手持钩矛与包铁短棍的宪兵组成了人墙。
人潮在宪兵人墙前波动着,劳工与贫苦市民们将脑袋从宪兵们的肩膀与腋下伸出。
他们用力伸长了脖子,仿佛那样就能够到近在咫尺的食物一般。
可搬运军粮的士兵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将转运仓库里的一袋袋小麦面粉装到船舱里去。
“你们这些吸人血的魔鬼。”一名市民抄起石头砸向那些搬运的士兵。
只是这些士兵,只是冷漠地瞟了他们一眼,便继续搬运起来。
吃了太长时间薯根糊糊与甜豆的市民饿昏了头,几乎却都忘记了曾经的牺牲。
薯根糊与甜豆只是能不饿死,并不足以提供足够活动的热量。
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饿瘦了一圈,还有人饿出病来。
这种饥饿感,更是在物价涨幅下变成了恐慌。
不仅贵族、行会与商人在大肆囤积,就连普通市民都在大肆囤积。
乡郡修会的粮食,基本都拿去支援前线了,也没多少余粮了。
这恐慌迅速转变为谣言与愤怒,随后在“咨政院拒绝莱亚人的和平提议”的谣言后彻底爆发。
“不打仗了,没必要打,我们要面包。”
“吉尼吉斯国王已经原谅圣孙了,不要再打仗了。”
“把军队撤回来,把面包还回来。”
在战争到现在,虽然有法兰人支持和圣联枢机会议的操持,物价日常的涨幅并不凶猛。
但随着贵族推波助澜,以及霍恩的第二次征兵,物价的增长几乎无法避免。
物价飞涨,导致各种民间经济,例如服务业与非必需品工坊订单大幅萎缩。
大批劳工转化成了城市贫民,有胆的就去参军,没胆的就只好做日结。
物价越高,越没人买商品,劳工雇工就失业,更买不起粮食。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整个拜圣父会、枢机会议甚至是霍恩本人的工作错误。
霍恩并没有心灵控制塔,能够一键给所有农夫与劳工洗脑。
拜圣父会的人手,也没有多到可以一户户去讲明白如今大的处境。
在不少普通市民与农夫看来,他们就是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战场,然后还要征募他们的粮食。
说好的圣女来时不纳粮呢?怎么还圣女来时狠狠纳粮了?
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目前圣械廷还在推进。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方向农业项目,良种、化肥、水利与农药。
并且用圣锄圣镰两大修道院调控粮食分配与从事农业技术推广。
只是,和霍恩面临大多数问题一样,敌人来的太猛太快,他们没有时间。
这就造成了圣孙子一失误,市民们就要饭的无奈。
“回家去!请各位回家去!”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曾经的农夫代表让邦跳上了垒成金字塔状的木箱。
“你叫我们回家去,可我们家里空无一物啊。”
“是啊,你有钱,买得起面包,我们要饿死了。”
站在木箱上,手持铁皮喇叭,让邦声嘶力竭地叫喊:“诸位,粮食问题只是暂时的……”
没等他说完,一块泥巴就重重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以这泥巴起头,污泥、粪便乃至砖头都朝着让邦丢去。
“圣联的战事正在最白热化的时候,请各位务必忍耐,我们……”让邦被泥巴砸的满脸是污渍。
“忍什么?我凭什么忍?圣孙子是我孙子吗?”
“圣联输赢关我屁事,我只知道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面包。”
“我也想圣联赢啊,可我就要饿死了,你得先让我们活啊。”
人群中既有偏激的,又有讲理的,还有理中客带节奏的。
让邦被砸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更是粘了好几块狗屎泥巴,可他还在尽力叫喊:“我们俱乐部已集资从黑蛇湾以及法兰购买了粮食,请各位再等几天,先放军粮船离开……”
没等让邦说完,就听见有人大喊起来:“你们快看。”
河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艘摇摇晃晃前进的大型方头驳船,违反了条例闯入了这条专供军粮船的运河河道。
让邦已然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了,他跳下木箱,指着那边大喊:“快,快拦住它。”
运粮船匆忙转舵靠岸,只是还是慢了一步,船尾被那驳船迎头撞上。
运粮船失去了控制,船员尖叫着控制舵板,船头还是直直朝着岸边冲来。
看着船头与桅杆的阴影不断靠近,让邦才想起来大声呼喊:“快跑啊。”
宪兵们同样推着市民们离开。
“轰——”
木屑横飞,栈桥破碎,铁钉与木板砸的人群四散奔逃,抱着头躲避。
直到运粮船停止,人们才探头探脑地查看。
巨大的船头撞碎了码头堤岸的木头围栏,像只巨鲸停靠在岸边。
原先冲击码头的市民们站起,不消宪兵们多阻拦,就听人怒吼一声:“抢啊。”
像是丧尸一般,市民们冲向了船舱。
至于让邦,则是愣愣看着河面出神,栈桥撞碎了,方头驳船沉了,河道——堵塞了。
第898章 哥昂齐的决定
“哥昂齐议长,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暴民了!”向来笑嘻的米特涅,此刻都是满脸严肃。
宪政厅二楼的议长办公室内,他双手撑在三弯腿胡桃木桌上,半个身体都探过了桌面。
桌子上的铜制烛台,幽幽的烛光都在随着他的话语而摇动。
大理石拱门下,外间的门廊上,靠墙一圈的办公桌后,三三两两站着身穿僧侣装与茄肯外套的人们。
其中既有急流市附近的百户长与修士长,还有聚集在城内的民意代表们。
他们要么在交头接耳,要么就是低着头不说话。
坐在长桌后的咨政院暂行议长哥昂齐,听了米特涅的话,却是靠在了高背椅上。
他眼睛眯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犹豫:“我知道,可是提议使用岸防炮轰击平民,这实在是……”
“作为急流市副市长,我请求您下令。”米特涅双手撑在桌面上,仿佛要压到哥昂齐身上。
“注意你的身份,米特涅阁下。”旁边的一名咨政院代表站了起来。
守夜长卡尔走出,狠狠瞪着他:“你又是什么身份?能在这里教训米特涅阁下?”
米特涅没理这两人,只是定定地看着哥昂齐的双眼。
见哥昂齐在犹豫,米特涅眼神逐渐失望,他转过身,面向围观的代表与修士们。
“我要向各位提醒,这并非因为物价上涨而导致是突发事件,其背后必有推手。
如果是民众的自发行为,怎么能提出这么清晰的要求与请愿。
更何况他们还知道利用码头区罢工来逼迫我们,这会是普通的暴民吗?
我敢说,这不是请愿,是威胁!
面对这样的威胁,难道我们要屈服吗?要牺牲前线的战争修士去讨好他们吗?”
“这一批的军粮停靠在急流市五日了,今日本该出发的。”
“不接受威胁。”
“这群暴民,看我派炮兵过来,把他们一个一个送上天!”
众多圣联僧侣与民意代表们心中早有看法,听了米特涅的话,既有鼓掌叫好,也有冷眼旁观的。
“我们都知道该压制暴民,可使用岸防炮是否太过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他们已经在抢运粮船上尝到了甜头,必须得狠狠威慑他们。”话音刚落,米特涅就不假思索地反驳,“否则这个口子一开,心中贪欲压不住,再想要镇压只会死更多人!”
米特涅环视一圈,没找到刚刚说话的人,只好继续回应:
“如果一河输还在的话,叫一河输去镇压就是了,可如今城内守夜人与宪兵加起来都不到五百人。
除了岸防炮,我想不到还有其他能够震慑他们的方法了。”
“难道他们就有错吗?他们也是被人蛊惑的啊。”
米特涅没想到,是一名铁杆圣道派的修士站了出来:“无知不是罪,应该去抓鼓动的人才对,为什么要炮击平民呢?”
“米特涅阁下有点太过激了。”
“冲击运粮船的人里,有些人我认识,平日都是友好和善的人,甚至还有救世军老兵呢。”
“可是找不到鼓动的人在哪儿啊!”米特涅砰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炮击市民,失去急流市的民心。战争输了,失去千河谷的一切!”
支持米特涅的人在人群中大喊起来:“这是必要之恶。”
“圣道派的辞典里,没有必要之恶的说法!”又一人站起身还击,“他们都是因为我们的失误才遭受磨难,难道要忍心杀死他们吗?那我们与帝国有何区别?!”
“好啊,你清高啊,那你有没有想过先前三万修士的命该怎么办呢?!你敢说冲击的人里,全都是好人吗?”
“我……”
“好了,好了。”两眼无神地瞪着眼前的桌面,哥昂齐大吼起来,“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两边都安静下来。
要说清理被堵塞的河面,并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