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来时不纳粮 第634节

  他们贪污的倒是没几个,也不是推诿踢皮球或者形式主义,而是太过僵化了。

  这些僧侣都是修道院或不受重视的教士提拔起来的,而且由于审查的倾向性,大家的道德水平都不低。

  可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喊口号胜过做实事。

  大多数僧侣就是隔三差五到乡间去喊口号,说要他们稳定永租权重建百户区。

  就是召集到一起,巡游修士在上面朗读百户区的意义,重要性,如何建立等等。

  讲完了,就开始等着乡民们全自动建成百户区。

  但要说他们是形式主义,那还真不是。

  他们也急啊,各种手段都出了,还经常自己往里贴钱都没用。

  也就是说,不管是乡民还是修士,都还是封建王朝老一套。

  所谓百户区化与自由,都是新领主的新要求,他们照做就是了。

  不知道怎么做?做不来?那就磨洋工钻空子嘛,他们太熟了。

  都熟出路径依赖了。

  巡游修士们搞形式主义契卡还能管,这些乡民们搞形式主义,契卡难道还能管吗?

  总结起来,就是虽然改了个名字叫做司铎修会,但行事风格还是教会那一套。

  反倒是安德烈进驻之后,派出士兵,挥舞着鞭子,强行压着这些乡民进行了军屯,并开放了荒地。

  如果没有军屯,恐怕上瑞佛郡比现在还要荒凉。

  这位安德烈战团长,先是预测了莱亚人的增兵,再是稳固了上瑞佛郡局势。

  不得不说,安德烈的确对上瑞佛郡的局势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安德烈·马赛,生年不详,有时自称是三十三岁,有时自称是三十五岁。

  至于为什么生年不详,是因为安德烈是孤儿,记不清自己的年龄。

  甚至他的姓“马赛”,都并非是真姓而是后来根据从军的马赛军团加的姓的。

  在法兰香槟市马赛军团,有一大批原本无姓,加姓马赛的贫民士兵。

  就像圣械廷和契卡里,有一堆姓加拉尔的忠嗣孤儿一样。

  安德烈被父母遗弃,在修道院里长大。

  得益于前代法兰国王的“仁爱国家”政策,这位孤儿在修道院里居然识得了不少字。

  不过他虽然长大在修道院,但却与修道院格格不入。

  根据霍恩从法兰密探那里调来的情报,这位安德烈战团长可是十三四岁就混迹黑街花巷的主。

  后来不知从哪里学了呼吸法,天赋极高,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三段呼吸法。

  在香槟市街区周边,这种水平够当一个街道帮派的小头目了。

  只不过他刚打下铜罗街区,宰相洛伦佐就颁布了强行预备征兵令。

  所有城市地区,呼吸法达到四段及以上的,会被直接授予军士,然后强制入伍。

  巧的是,在法令颁布的前一天,安德烈刚刚晋升了四段呼吸法。

  换成是霍恩或者吉尼吉斯说不定都过不了关,二段呼吸法军团都是酌情招收的。

  不得不说,霍恩知道安德烈的出身后,就隐约有些明白他的行事逻辑了。

  完全就是那种街头混混式的性烈如火的混不吝性格。

  进入军队后,密探手中的情报虽然有涂黑的部分,但却比参军前清晰多了。

  参军第一年,镇压强盗土匪,身先士卒获得功绩成为队长。

  次年镇压贵族起义,不听号令,摸黑夜战斩首敌军头领,致使敌军士气崩溃,授予百夫长一职。

  第三年因为贪污军饷被一撸到底,但当年他又在和██王国的作战中获得了██的功劳,升任百夫长。

  第四年因为嫖宿未归,导致军团在国王检阅时发生混乱,再次被扒光军职。

  此后十二年,几乎就是在以“立功-升官-贪财/好色-贬职”为循环。

  最高的一次,安德烈甚至当上了马赛军团长的副官,但因为贪污军饷给部下发抚恤并且搞了军团长老婆与女儿被通缉。

  这位安德烈在一堆老部下的安排下,逃到了千河谷,当了一名船工。

  后来千河谷战争爆发,出于朴素的道德观以及他那颗不安定的心,安德烈选择加入了圣孙义军。

  再一次从头干起,没有平民身份的军职天花板,居然让他干到了战团长的位置上来。

  只不过,未来会不会又一次一撸到底,可不好说啊。

  此刻的瓦伦泰勒应该已经与安德烈见面三五日了吧,不知道他们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但不管如何,霍恩这边却还在一个个接见地方代表,整饬这些司铎修会。

  只是这一日晚间,霍恩逛完了蜂蜜河乡,准备返回的路上,却听到了一则难以想象的消息——

  “边境骑士团,打进来了?!”

第862章 安德烈叛变了?

  晚间,霍恩以及一众圣甲修士提着荧石灯,沿着蜂蜜河而下,走到泥炭镇才落脚。

  这镇子便是蜂蜜河乡修会其中一个司铎修会驻地。

  整个小镇不过一条十字路口,四个角分别是信民广场、司铎教堂、市场与镇公所。

  然后沿着道路辐射出民房、铁匠铺与一间杂货铺。

  这边霍恩推开镇公所的橡木门扉刚坐下,就看到当地司铎长莫斯曼特尔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我,您,冕下,我是那那个那那那个那个……”

  望着这衣衫不整的司铎长,霍恩撇撇头。

  两名圣甲修士便将他强行摁在座位上,灌了两口热咖啡,顺了气才开口。

  “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冕下,不得了了。”莫斯曼特尔哭丧着脸,趴伏在桌面,“边境骑士团杀进来了!”

  “胡说!”一名圣甲修士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却是从近卫军的一个兵团长晋升为圣甲禁军十队长的洛朗。

  霍恩对于这些贴身培养的军官向来亲近,并不是真把他们当护卫使用。

  “这里是蜂蜜河乡,与阿丹堡都隔着一整个高堡乡呢!”这个曾经的裁缝青年瞪着他,“哪儿来的边境骑士!”

  “是真的,是真的!”莫斯曼特尔就要急哭了,“边境骑士都杀到东布勒庄园了,我的两个随从都被他们射死了。”

  两名随从?霍恩一听就觉得刺耳,那是他的巡游修士,该叫教友才对!

  只是现在他却是管不了那么多,边境骑士出现在防线之后,这怎么看怎么吊诡。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霍恩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冕下在思考问题时的标配。

  哆哆嗦嗦地坐在小马扎上,莫斯曼特尔脸上青红一片,又是惶恐又是着急,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冕下,您和我面授机宜后,我便等候瓦伦泰勒牧师长命令,昨日得令后,便要去清查土地。”

  这是霍恩知晓的,是瓦伦泰勒计划的一部分。

  清查土地不是为了收回土地或收税,而是军屯合法化,将土地以地契的形式固定下来。

  其目的就是挖安德烈的墙角,因为安德烈是叫他们偷种,而霍恩是扎扎实实将土地赐予。

  无论如何,安德烈再怎么样,都是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做出合法化保证的。

  接受了霍恩的土地,那就得变成霍恩的兵了。

  “我就带着两个巡游修士去最远的一个百户区,就是军屯区推动合法化。

  结果走到半路,就遇到了一群穿着锁子甲和罩袍的弓箭手。

  当时天黑我没看清,以为是铁拳战团的兵,就叫他们让路,没想到他们立刻就张弓搭箭射击。

  我的两个随从立刻被射死,我假装落马,爬到了灌木丛里躲起来,他们来收尸,我才看到边境骑士团的旗帜。

  等他们走了,我就悄悄从灌木丛里爬出,从农户家借了一匹马,这才逃回啊。”

  想到惊险之处,莫斯曼特尔忍不住地后怕,甚至干呕起来。

  他本来就是一个修道院里的中年僧侣,一辈子没见过血的,哪里见过这场面。

  此时镇公所内部,走廊上,楼梯上,门边甚至是窗外都聚集了一大批探头探脑的圣甲禁军。

  听着中年司铎长的讲述,不少人摩拳擦掌,也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是流窜过来的圣座魔鬼?”

  “他们想过来,得绕过阿丹堡,再翻越赤铁山脉的山脚丘陵,那里别的不多,就悬崖与哨塔多,不可能没示警。”

  “这一通走过来,咱们的士兵都该等困了才对。”

  “再去煮一壶咖啡来。”拿起空杯子喝了一口,霍恩才后知后觉地吩咐道。

  随后他思考了片刻,继续对着门口的几名圣甲禁军道:“你们骑术都不错,去那边探探虚实,尽快回来。”

  “冕下,还探什么虚实啊。”干呕完的莫斯曼特尔跳了起来,“那里距离这里不过半天路程。

  如果边境骑士团夜行军,片刻就要到了。

  为保万全,您还是立刻南向躲入岗哨堡吧!”

  “就算他们能过来,也不会超过两千人,我们圣甲禁军兵团有三个百人队在,扫他们三千不成问题,怕什么?”

  “怕的不是这个。”犹豫再三,莫斯曼特尔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怕的是,这群边境骑士团是安德烈战团长有意放进来的!”

  “这是什么胡话!”

  “你可不要挑拨离间!”

  洛朗和波讷德不约而同地站了出来,同时呵斥着莫斯曼特尔。

  莫斯曼特尔却是豁出去了:“不然哪有这么巧?刚好就没示警?还刚好就在您这?偏偏就在《屯地法》实行期间?”

  莫斯曼特尔这句话说出来,整个镇公所都安静了一瞬。

  就连霍恩倒咖啡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

  这件事众人只是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不敢往那个方向猜测。

  要知道,若是真如莫斯曼特尔所说,安德烈被逼急了反叛,那可不是小事。

  霍恩带着近卫战团能不能逃出来倒在其次,而是千河谷整体战局就要崩了。

  更要命的是,现在莱亚人举着“消灭霍恩暴政,千河谷属于墨莉雅提”的旗号。

  就迎回墨莉雅提这件事上,他们是绝对欢迎的,到时候旗帜一换说不定就跟着南下了。

  这的确不是小事啊。

  波讷德立刻改变了立场:“冕下,莫斯曼特尔的推测不一定属实,可假如是真的,那您的安危就是重中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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