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小镇要么太小,要么行政区划有重合,只是让他们自行选出镇长、镇治安官等人手来进行管理。
当然虽然是自行选举,但救世军政府的意思也很重要。
他们的选举出的名单是需要上级的镇公所签字核实的,且他们有权提出重选或罢黜镇长的要求。
镇公所内的大小官吏人数并不多,基本维持在15-25人之间。
一般都是由镇长、书记官、财务官、税务官、守夜人队长五个主要公职人员以及部分临时雇佣的听差和小吏。
目前这些公职人员,基本都是继承自之前的,要么就是雇佣的,所以水平参差不齐,一直饱受贞德堡方面诟病。
骑在小矮马上,哈尔金晃晃悠悠地出了灰炉镇的门,可他的心里却一直还在想着别的事情。
根据先前传出来的消息,未来可能要进行一个什么劳什子的“科层制”改革。
据说是为了发福利的,到那时镇公所的这些工作估计就不那么好进了。
听说以后的薪资要根据科层来发放,那自己这圣铸部主管,能分到多少呢?
骑在小矮马背上,哈尔金目视前方,眼神涣散,思绪却不由得飘到了别处去了。
每年15金镑,还是20金镑,总不能比战争修士们还要低吧?
走着走着,哈尔金却闻到了一股奇特的臭味,而且似乎座下的小矮马速度越来越慢。
从对未来的畅想中惊醒,他猛地低头,才发现小矮马正在颤抖。
“该死的。”哈尔金下马后看着一路淅淅沥沥的马粪,才反应过来,“都说了要喂干草,要喂干草!”
第390章 塞奥多拉与医院
后背和马车车厢不断前后碰撞着,哈尔金略显尴尬地坐在蓬顶马车车厢的尾部,靠着快速向后退去的坑洼土路。
在他的小矮马拉稀后,哈尔金不得不去附近的百户区借马。
但可惜的是,哪怕是他们那最矮的马或者驴,哈尔金都很难骑得了。
好在百户区内刚好有一队从诺斯而来的旅客,人家正好要到贞德堡去。
在百户长的请求下,这伙旅客才勉为其难地捎上了哈尔金。
至于那匹小矮马就只能暂时寄养在百户长家,等过两天哈尔金再带着兽医来接走它了。
环顾马车内,在柚木的车厢板中,带上前方赶马的车夫,一共有五个人,其中四个旅客尤其高大。
至于被围在中间的旅客,则显得相当矮小,是只比哈尔金稍微高一点点的那种矮小。
他们大多浑身都穿着蒙头的黑色长袍,不过都是用细麻布制作,所以相当透气清凉。
但从这身特殊的打扮来看,哈尔金大致可以默认他们起码是个市民阶级的中产。
“你们是诺斯人吗?”似乎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哈尔金当先开口,侧身询问道。
那几人沉默了大概三四秒,都没有回答。
只不过哈尔金面色丝毫不改,仿佛他们不回答就一直保持微笑询问的姿态一般。
其中一个高個子用浓重的诺恩口音说道:“我们是诺恩人,芒德郡和诺斯郡在打仗,把回乡的路堵了,所以才到千河谷。”
这诺恩男子的莱亚语并不好,语法显得怪怪的。
不过哈尔金却是自来熟的性格,他马上切换成了诺恩语:“那你们跑回来做什么?就算是芒德郡和诺斯郡在打仗,也应该等在那里,而不是跑到郎桑德郡啊。”
听到了哈尔金熟悉的口音,车上的几个诺恩人放松了不少。
毕竟矮人和诺恩人虽然相爱相杀,但都互相相信各自的品德,例如矮人的记仇顽固和诚实,诺恩人的残忍粗鲁和淳朴。
“我们的同伴得了病,准备去卡夏郡看病。”那诺恩大汉摘下兜帽,露出了弯月一般的八字胡,红棕色的头发从两肩披散下来。
哈尔金立刻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个矮小的人身上,看这蜷缩的姿态和特殊的身形,他大概能猜到这是一个女眷。
“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哈尔金眉头耸起,略微为难地侧过身体,“卡夏郡目前宣布了支持急流市起义,目前还在戒严……”
“什么?”
“这消息准确吗?”
哈尔金能明显感觉到连车夫挥鞭的动作都轻柔了一些,几名诺恩大汉都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我的名字是哈尔金,是救世军政府的一名,你们可以理解为市政厅成员,我愿意为我说的话负责。”
如果是别人说的话,他们估计还要质疑几分,可从矮人口中说出来,那就不得不信了。
他们马上无视了哈尔金的存在,用更加浓郁的乡音讨论起来,丝毫不顾旁边的哈尔金。
“这怎么办?”
“千河谷闹什么啊,都找不到修士治病了。”
“附近有黑市吗?”
哈尔金咳嗽一声,在他们震惊的眼神中,用和他们差不多浓郁的铁剑领乡音开口道:“各位,郎桑德郡的黑市已经被完全扫清了。”
“黑市被扫清?”一个更加年轻的诺恩青年摘下兜帽,“你在开玩笑吗?矮人。”
“我敢以我父亲之名布罗克发誓,郎桑德郡的黑市的确被扫干净了。”哈尔金一本正经地说道。
几个诺恩人都变了脸色,以父之名对于矮人来说可是不得了的誓言,不会轻易乱发的。
所以郎桑德郡的黑市真被扫清了?
“您说了这么多,肯定是心里有了想法了。”
一个虚弱的女声响起,在四名大汉的包围下,那矮小的人影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惨白露着雀斑的小脸:“阁下,不如说说吧。”
“郎桑德郡并不是消灭了所有的黑市巫医……”哈尔金嘿嘿一笑。
“你是在耍我们吗?矮人。”诺恩青年的脸色顿时一黑。
“你先等我说完啊。”哈尔金慢条斯理地开口,“其过程比较复杂,你们大概可以理解为——黑市转正了。
如今郎桑德郡的药店里,只要贴了洗礼印花的炼金药剂,是可以正常贩卖的。
洗礼印花的意思就是教皇冕下为它开了光,洗清了罪孽,信徒喝了不会被圣主与圣父谴责。
所以,如果伱真的需要医治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就当是感谢你们载我一程的谢礼了。”
黑市?转正了?黑市还能转正的?
那可是弥赛拉教的死敌秘党的市场啊!
几个诺恩青年面面相觑,这种事情一般都只发生帝国的边疆地区吧,而且只是口头转正而不是真正的转正吧。
你们救世军不是弥赛拉教的异端吗?这个异端是否有点过于异端了?
这在异端中都显得有些异端了。
见他们沉默,哈尔金耸了耸肩:“那里离这不远,我现在就能带你们过去,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
“怎么办?我的女士。”
沉默了半晌后,那矮小女子捂着肚子:“死牛当作活牛治吧,哈尔金先生,麻烦你带路了。”
“我的荣幸,尊贵的女士。”哈尔金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狡黠地笑了起来,“可否知道您美丽的姓名?”
“我叫塞奥多拉。”那矮小的女子简短地回复道。
“如果你敢欺骗我们的话,我们保证你会收获金门堡家族以及帕帕尼大君的永恒的仇恨。”那桀骜的诺恩青年低声威胁道。
“波纳托!”那矮小女子呵斥了一句,才朝着哈尔金礼貌地点点头,“哈尔金先生,麻烦你带我们去了。”
…………
“好了,由于病患太多,内科医生太少,所以医院还是比较忙的。”哈尔金将一张纸递给塞奥多拉,“你明天看医院的时钟,然后准时准点到场就可以了。”
说实话,这间偌大的医院里,居然只有三名能治内科的靠谱巫医,尽管有不那么靠谱的巫医,但哈尔金可不敢给这位贵女预约。
赛奥多拉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纸,两眼直直地有些发愣:“这么快吗?”
哪怕是在黑市找巫医,人家都要先通过药剂师对暗号,再互相试探身份,确定了不是猎魔人才敢接单。
而且很多时候,巫医们都是不接外乡人的单子的,就是怕有猎魔人掺合其中。
“放心,您有什么问题,来贞德堡找我就行,我住在科尔顿街区,您到那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我住哪儿。”摘下帽子行了一礼,哈尔金微笑着和这几个贵族青年告别。
留了个人情,哈尔金在医院附近换上了另一匹小矮马,哒哒地朝着贞德堡的方向而去。
田间到处都是焚烧增肥的秸秆,这少见的农闲时分,乡民们大多喝着廉价的薯根酒,站在打谷场边吹牛。
更多有上进心的或者家中分田不多的,都去了附近的城镇里当建筑工去了。
往日哪里见得到这样的场景,这个时候一般都是收税的时候,田间地头都是收粮的管家和骑士。
他还记得前年从这条路走过时,这附近满是农夫和农妇的哭泣声,公簿农们顶着干瘪的面部,将血汗铸成的麦谷倒入麻袋之中。
能够在这个时节,农夫还能笑出来的乐土在整个帝国内都不多见了。
哈尔金这边正感叹着,却感觉周围行色匆匆的人越来越多。
他马上警觉地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宪兵、契卡和护教军们肉眼可见地比以往多得多。
似乎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哈尔金面色渐渐变了,他猛地一抽马匹。
那小矮马嘶鸣一声,迈着小短腿,飞快地朝着贞德堡城内走去。
第391章 保卫他的生活
等哈尔金狼狈地赶到贞德堡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尽管还没到夜晚,新建的东城矮墙上,火炬尽数被点燃,护教军们脚步匆匆,靴子与石板碰撞,发出清脆却又急促的响声。
大道边的商贩们收起摊位,将最后几件物品卷入破旧的布袋中,在守夜人的驱赶中,匆匆返回家中。
哈尔金可以看到在贞德堡各个街区的民意代表和行会会首等一系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现在街头。
他们行色匆匆,在守夜人们的集体护送下,朝着圣临厅的方向走去。
“怎么回事?”哈尔金见到了科尔顿街区的一名民意代表,扯住了他的胳膊问道。
那民意代表见到他,反而惊讶起来:“你不是在圣铸部吗?应该是第一时间到场的啊?”
“我在灰炉镇公干,有事耽搁了。”哈尔金的小短腿快速地迈动,追着这名民意代表向着前方走去。
那民意代表看看灯火通明的圣临厅,挠着脑袋说:“教皇冕下,下午的时候,返回了贞德堡,只带了几十个骑兵护卫,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那你们这是往哪儿走?”
“教皇一回来就召开信民大会了,我们都是去开会的。”
作为军队最高统帅的教皇霍恩突然出现在了贞德堡,将六千多军队留在黑山堡前线,这本就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难不成是伊贝骑士们反扑了?
或者狗狐乡发生了什么事情,教会打过来了?
刚刚在田间看到的安和景象,在哈尔金的心中瞬间盖上了一层灰霾。
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伟大而尊贵的教皇霍恩怎么可能只带着这么点护卫就回来了呢?
压着惴惴不安的心思,哈尔金走过狮身霍哥像,踏上大理石地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