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班尼特疑惑的看着默文，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让他走？走什么？去哪？
“这片领地就要覆灭了。”
班尼特眯起眼睛，没有回答默文的话，不是他不相信默文，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他在思考，为什么单单告诉他。
“领主知道吗？”
“知道。”
“为什么他没有让众人撤退。”
“我不知道。”
“老师，您为什么不走？”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默文的眼神难以解读，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班尼特的眼里满是倔强，艾梅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塞拉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死去，他的父母，他的弟子海伦，那些地狱里活出来的女人，他要知道原因。
“至少告诉我是什么覆灭了领地。”
“是巨龙，是成群结队的巨龙。”
“为什么巨龙会来拉兹兰？”
默文没有回答班尼特，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老师，你为什么要来拉兹兰，又为什么天天盯着领主？”
默文依旧没有说话。
“那些搬进来的尸体是干什么的？”
沉默，依旧是沉默。
两人继续僵持，班尼特不想退让。
月亮已经高悬于星海中央，默文终是开口了。
“跟我来吧。”
他的背影很是佝偻，那头枯发白的萧瑟，白的刺眼，身上的衣服满是褶皱，伸出宛如干尸般的手，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沉默中，班尼特跟了上去。
一路上的油灯都是灭的，但在法师的眼睛里，这个世界的任何物体都在发光，经过的门把手上也落满了灰尘。
终于到了，默文停在一扇门前，门把手很干净，至少没有尘土。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终是掏出一圈钥匙，摸出其中一把。
“咔嚓！”
门锁开了，但他没有立刻开门，他好像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将钥匙拔出，回头对班尼特说道：“你和艾梅已经结婚了对吧？”
“结婚了。”
“抱歉，我没有参加。”
“没关系的，老师。”
“你们有孩子了吗？”
“已经有了。”
这些东西没必要不让默文知道，他灵魂扫一遍就全知道了。
默文听后又是片刻沉默，他张了张口，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进来吧。”
按下门把手，一束光从门缝里射出，魔力从里面涌入通道，密集的魔力甚至以云雾的形态出现，然后在正常的环境里逸散。
门内的景象还没有出现，班尼特就已经在感叹天灾法师的手段，那光也不是普通的光，那是魔力宝石发出的光。
默文的手有些颤抖，里面的东西对他也是沉重之物，但这些对班尼特会更加沉重，犹豫过后，他还是打算再问一问班尼特。
“班尼特，这里面的东西你确定要看吗？即使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只要带着对你重要的人离开就好，这片领地的一切都会最终都会埋葬在历史的长河里，未来才属于你，班尼特。”
班尼特看向默文的眼睛，那双眼睛短暂的恢复了蓝色，照在班尼特脸上的是关心和劝说。
接过他手里的门把手，越过默文，走进了门后的世界。
“未来如何我不知道，但这片土地，这里的人，岂能随便抛弃，老师，你老了，但是我，年轻气盛。”
将眼前的云雾拨开，这里的秘密呈现在班尼特眼前。
第76章 悲剧
庞大的实验室烟雾缭绕，班尼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柱，房间里的气温很低，远远低于室外的气温，这是法师专门这样做的，用的还是班尼特带来的知识。
一条条管道里流动的是制冷剂，这些不是实物，都是魔力维持的，也就是说，默文一直在给这间屋子输送魔力。
在这间屋子的中央是一张手术台，上面是一位士兵的尸体，班尼特见过他，他被打翻的铅水烧死的，头上还有一个没剥离的铅块，这位士兵昨天还在和他并肩作战，今天却躺在实验台上被人解剖。
班尼特走上前，将披在他身上的白布轻轻掀起，他的前胸和腹部的骨肉都取走，只留下了内脏。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班尼特有些疑惑，感知过后，并没有在他的身体里发现灵魂的波动，但他却又是活的，他的血液在循环，肠胃在蠕动，班尼特敲了敲他的膝盖，还有膝跳反应。
“这是什么？”
默文走到手术台前，在手术台的下方拿出一本书，递给了班尼特。
这是默文进行实验的步骤，班尼特看着上面的密密麻麻的解剖图，他唯一庆幸的是默文没有用活人进行实验。
草草翻看了几眼，班尼特将书递给了老师，班尼特没资格批判默文，因为塞拉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默文的法术，他是既得利益者，这份罪有他一份。
“你拿着吧，这里的知识也许你用的到。”
班尼特没有拒绝，这些知识的罪恶，但也弥足珍贵。
将书塞到怀里，班尼特将白布盖到这具活着的尸体上，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迷雾，旁边的架子呈现在班尼特眼前。
全是人体的器官，没有意外，这些器官也全部都在跳动着，好像它们还活在主人的体内一样。
只是一个大脑引起了班尼特的注意，这个大脑里，出现了灵魂的波动。
没有去问默文，班尼特自己就能感知到，那个人脑里的是老鼠灵魂。
班尼特眯了眯眼睛，这可不是一般的实验，这些器官再怎么活也只是器官，是尸体，但这个大脑不一样，哪怕里面是老鼠的灵魂，这个大脑也是活的。
“继续往下看吧。”
没等班尼特开口提问，默文就已经回避了。
班尼特也不急，继续往下看。
前面又是一道门，上面上着锁。
默文直接将钥匙给了班尼特，班尼特拿着那把被默文挑出来的钥匙，没有犹豫的打开了房门。
这次里面没有烟雾，温度在急剧升高，这间屋子里的气温是36.5度，默文将班尼特推进屋子，快速的关上了房门，这里的温度不能有丁点变化。
班尼特身上穿的是还是外面御寒的衣服，法师袍是用动物皮草编的，可是在这可以说是炎热的环境下，他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房间里没有器官，没有实验台，只有一个个柱状的玻璃容器。
里面是一具具克隆体！！！
他们浸泡在溶液里，全部像在羊水里的胎儿一样抱作一团。
长长的脐带被连接在一个旁边呼吸的尸体上，左边和右边是两个人，同一边长的一模一样，只是那呼吸的尸体是用魔力具现的，用的依旧是法师的魔力。
这些克隆体没有灵魂。
他们的脸班尼特都见过。
左边的是领主！
右边的是达希！
班尼特没有继续上前查看，默文也只是站在他的后面，两人再次陷入了僵持。
这里面没有艾梅的克隆体，这是班尼特唯一庆幸的。
“这些是什么？”
默文沉寂的走上前，隔着玻璃抚摸着达希（克隆体）的脸颊。
“他们是我的孩子。”
“他们不是你的孩子，领主是北地大公的儿子，达希的领主的女儿，他们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这里面的不是他们。”
班尼特冷冷的看着默文，这不是什么罪恶的问题了，这是变态的问题。
默文看着班尼特的眼神笑了笑。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待在拉兹兰吗？”
“为什么？”
两束白色的光打在班尼特的脸上，默文看着这张年轻的脸。
不屈、狂妄、是非观鲜明，那张脸没有一丝影阴，就像他的心一样，都在光下，且正对着光。
就像500年前的默文一样。
“那年我13岁，本来是一位平民，只是有一天我爱上了一位少女。”
默文抬头看向达希（克隆体），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她是史塔克家族的贵女，但是我们却相爱了，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前往王都，想要成为法师，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但我要去赌一把。”
“我成功了，她嫁给了我。”
默文再次看向班尼特，白色的眼光，穿过他的身体省视他的灵魂。
“班尼特，艾梅不能陪你长生，你觉的她死的时候对你是什么感情？”
班尼特不能理解默文的意思，但他有他的价值观。
“她会在我的怀里安详的死去，并发誓来世再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班尼特看着面前癫狂的默文，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班尼特，她会恨你，如果没有你，她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的留恋，她的死亡不会有任何遗憾。
班尼特，你对艾梅来说是拯救，但你也将是她唯一的噩梦，你们越相爱，它就越可怕，她死后，她就会变成你的噩梦，她越恨你，你就越痛苦，直到你也开始恨她。
班尼特，这就是终局，哈哈哈哈哈。”
这段话如晴天霹雳，班尼特明白了默文和他妻子的结局，他本能的感到愤怒。
不出意外那也是他和艾梅的结局，但他已经不想在去想了。
“那和这些克隆体有什么关系，默文，你已经疯了，你现在就是个疯子，疯子。”
看着班尼特那略带铁青的脸，默文再次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