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位化凡诞生的地方，世界都曾经为他欢唱，突破化凡的人很伟大，他们要担起足以将他们粉身碎骨的大愿。
化凡的命运都注定悲惨且没有结果。
圣徒呢？
贝丝再次看向了未来，那是圣徒的力量，他们有能力看到未来的一角，今天她再次看向未来，想在其中找到一个确定的结局。
没有，未来没有明确的结果。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过去没有她这样的人，未来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天色渐晚，焰红的雪山在夕阳下变得粘稠，下方的王都依旧热闹，夕阳时分，里面就更热闹了。
王都的外面几天前还血流成河，可这些完全没有影响里面的繁华。
他们不关心平民，也不关心自己。
贵族们喜欢晚上聚会，白天睡觉，至于为什么这样，可能他们自己都说不出原因。
贝丝不喜欢王都，她更喜欢教堂的那些孩子，只是为了未来，无论是那些孩子，还是这个王都，她都得一视同仁。
当然，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的未来。
神不会怜悯任何一个人，因为世界就没有神。
……
“贝丝……对吧，你不去祈祷，天天跑出来玩干什么？”
贝丝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身材高大，是一位真主的教徒，却和教会没有关系。
他好像从不向真主祈祷，他只是教导他人真、善、美。
女孩的眼睛布灵布灵的，黑色的瞳仁像宝石一样温润，只是这个颜色不太讨喜，在这个世界，这是恶魔的眼睛。
她眨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你为什么不祈祷，为什么要我去祈祷？”
白发男人摸了摸女孩金色的脑袋，他有些好奇，一个金发人，是怎么长出黑色眼睛的。
当然，这个女孩也很特别，她不是被教会选中的，她是自己跑到教会的。
“我不需要祈祷，我的心里有真主，但其他人需要祈祷，他们的心里，永远是空荡荡的。”
男人很温柔，手掌粗糙，但很温暖。
“我也不想祈祷，那些天天祈祷的人，大多都很虚伪，他们说神会平等对待每一个人，神却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黑色很漂亮啊？”
“可别人都是蓝色、绿色、棕色、最漂亮的，还有紫色的。”
男人的眼里有了一些怜悯，他知道，孩子没什么错，黑色也很漂亮，但人对人的感官从来不参考理性，他们看人不顺眼的原因只有一个：
你和我不一样。
在孩子身上，这个就更加明显了。
男人单膝半蹲在贝丝面前，抬起她的小脸，看着她的黑色眼睛，温和的说道：
“你跟着我修行吧。”
贝丝一脸鄙夷的拍过男人的手，身上的气喷涌而出，吹起男人额头的几缕白发。
“你真当我小孩呢？我可是贝丝，15岁圣刃的天才。”
贝丝一脸傲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在男人的身上，她没有感受到半点强者的气息，甚至在感知下，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教堂的教官，好歹是一位神赐，那信念与魔力的结合耀眼非凡，这个普通男人怎么比。
白发男人笑了笑，他缓缓起身，贝丝也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一星星蓝色从男人的身后飘出，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幻。
田地里，农民们缓缓挺起他们佝偻的腰背。
战场上，士兵们残肢重组，慢慢在沙场上爬起。
荒野里，一堆骷髅开始寻找自己被吃剩下的骨骼，然后静静变成他生前的模样。
甚至是教堂，也出现了一位位神父，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嘴里嘀咕着她早已经听烦的大道理。
孤坟里，一位老者爬出，他扶了扶有些歪的王冠，站到了男人的身后。
人类近万年的历史，一代一代奋斗的人。
为了生存奋斗，永远活在温饱线的农民。
为了荣誉奋斗，在沙场上倒下的小小士兵。
未来生存奋斗，在荒野被野兽追逐的古人。
为了理想奋斗，在教堂一生的贫穷神父。
为了人类疆土，在王座算计一生的初代君王。
他们站在男人的身后，化作蓝色的海洋，等待着男人的召唤。
贝丝是幸运的，这神赐追求一生的境界奥义，就没有任何代价，直白的展现在一位圣刃的面前，只是她还是不懂，她毕竟才15岁。
“这是什么？”
“这是化凡。”
“什么是化凡？”
“托众生之愿者，就是化凡。”
女孩回到教堂，向教官提出了外出修行的请求，教官看着贝丝身后的男人，打了一声招呼：
“好久不见了，您还是老样子。”
白发男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教官同意了。
夕阳下，男人的白发被染的艳红，贝丝的金发也徐徐生辉，跟在男人的身后，向远方的城镇走去。
“老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亚当。”
“没有姓吗？”
“有，但太久远了，我已经忘了。”
麦田金灿灿的，世界也一片火红，贝丝跟在亚当的身后，猜想着他眼中的世界，幻想着自己的未来。
第83章 贝丝的旅途（1）
修行的日子并不美好。
贝丝和亚当一起和农民种地，只是一个月，一位圣刃的手和脸皮就频频开裂，再也没有了女孩的样子。
她对亚当也有了怨言，一个寂静的晚上，两人坐在田间啃着粗糙的干粮，贝丝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我们为什么要干这个，我成为骑士，不是为了做农活的。”
亚当愣了一下，从脏兮兮的衣服里，掏出了一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糖，拆开发霉的牛皮纸，将里面有融化迹象的糖塞到了贝丝的干粮里。
“吃吧，他们不是每天还吃这个吗？”
贝丝看着干粮里的糖，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在教堂都是教官打猎来的，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东西。
但她又不好意思将手里的干粮扔掉，她看得出，亚当是真的穷，这块糖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东西。
她忽然有些委屈，骑士的训练是苦，但每天都好吃好喝，还能强健体魄，可这里呢，每天苦不说，身体会越来越差，还吃的那么差。
她抱着膝盖，捏着那张干粮，低头抽泣了起来。
亚当将手里的干粮吃完，等着贝丝慢慢情绪稳定，才终于开始说话：
“农民就是这个样子，他们种的粮食不是不能给他们好的生活，是领主收了太多的税，外面的商品又被奸商抬的那么高，他们每天吃的，就是这样的东西，这还是富农吃的，贫农吃的，和牲口差不多。”
贝丝将头埋在膝盖里，闷着声音说道：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骑士。”
“骑士的宣言里，还有保护弱者，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你都不了解什么是弱者，什么是手无寸铁的人，你怎么去保护他们？靠教会和领主的口号吗？他们会遵守骑士精神吗？”
贝丝呆住了，她没想过这些，她是有些小叛逆，但还不至于叛逆到质疑整个世界，她呆呆的问道：
“那要怎么保护？”
“告诉弱者，要善待身边人，因为他们的身边不会出现强者，这样他们就会团结在一起，有了些许的力量。
教导强者，要他们守礼，这样他们才能约束自己的力量，不至于向下无限压迫。
告诉中间人，要他们讲德，这样他们才不会欺下媚上，成为世界污秽的遮掩。”
贝丝的眼里慢慢有了光彩，她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那么明亮，身影是那么的高大，像是要托起整片星空。
那晚的夜空很是明亮，女孩听着老师讲述他的志向，她的世界被重新塑造，灵魂得到了新的生命。
那是她的老师，像父亲一样，教导着她世间的道理，为她的未来，点燃一丝火种。
后来他们离开了农田，在帝国各地传教。
这个月，他们是码头的工人。
下个月，他们是商队的护卫。
今天，他们是商铺的店员。
明天，他们是和兽人劫掠者战斗的士兵。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
亚当依旧每天传教，但贝丝有了新的疑惑。
他们传的教，没有帮助太多的人，反而让那些可怜人，成了坏人收割的对象。
他们不止一次的看到忠厚者被欺骗，善良者被欺凌，法律被践踏，规则被无视，道德被利益击碎。
“老师，我做的有什么用？”
“点燃一些火种罢了。”
亚当是那么的坚定，哪怕他做的都是无用功。
“老师，我们去外面看看吧。”
亚当看着贝丝沮丧的样子，点头答应道：
“好。”
他们离开了人类的帝国，前往了西方兽人世界。
在离人类帝国很近的兽人边境，兽人对人类相当的不友好，他们不止一次的偷袭两人。
贝丝总是义愤填膺，想要和他们一较高下，但每次都被亚当提着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