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尔顿忽然好奇道:“我感知到你的房间有屏障,似乎把那里包了起来,有什么是不想让我看到的吗?”
“是交配过程。”米尔顿替他答道。
加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靠,知道这么多,我不会被灭口吧?
哦不对,这个形态已经不会再死了。
他顿时放心。
“说正事。”
海涅面无表情。
米尔顿:“简单来说,他和其他被剥离的灵魂体没有区别,但他更虚弱,我猜测是从外界回来时的损伤。
“结合你从赞罗高原归来后为数据库添加的内容,我认为以下猜测是合理的——
“麦卡拉的‘系统’将一种灵魂剥离和保存的通灵术结构储存在被绑定者的灵魂里,后者死亡时会自动触发,然后将灵魂送回麦卡拉的特定地点。”
海涅纳闷道:“可是我们没有这样做……”
楼尔顿接茬道:“这可能是元灵的‘本能’——回家的本能。所以说赞罗高原的那个大型术式也并非赞罗人自己的本事,而是基于这一本能的效果延伸。”
米尔顿:“但因为元灵被污染,他们的术式也被污染了。”
楼尔顿补充道:“这其实是一个双关,污染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指他们的灵魂客观上被污染,一方面指他们的动机在主观上出现了偏差。”
米尔顿面无表情:“我没这个意思。”
楼尔顿:“不,你有,我替你发现了。”
“等一下……”
海涅忍不住打断:“你们俩现在不会是共用一个脑子吧?”
楼尔顿:“没有,严格来说,是他‘寄生’在我身上。”
米尔顿点点头:“是的,你们把我冲得太散了。”
海涅扯了扯嘴角。
这哥俩……
挺好。
一个是树,还没学会人类的幽默感。
一个是巫妖,还没找回人的幽默感。
至于米尔顿说的这个结论,他有些认可了。
同时也打消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看样子,玩家还是不属于这一套体系。
因为玩家都是天线宝宝,头顶连着一根接向天穹的细线,拨动一下就会掉线。
最关键的是,他也不敢拿玩家做实验。
思忖后,海涅反问道:“可问题是,这样一来,我们最初面临的问题岂不是更严重了?”
最初他就和楼尔顿讨论过里世界的灵魂体。
某种程度上,萨贝利亚、大雄还有魔法装备上剥下来的器灵们就是一种畸形的存在。
他们和冥界的冥灵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被净化了,而且生活在一个干净的环境里。
因此不至于扭曲。
但作为永久的灵魂——即使只是某个时期的切片,不会得到“成长”,也是一种畸形的存在。
且不说毒素和污染是可以积累的,仅是这种存在形式就明显违背了元灵循环的基础法则。
现在倒好,问题非但没解决,反而还多了。
未来里世界的灵魂只会越来越多。
也不怪海涅遇事先悲观地讨论,而是保持元灵纯净的条件太苛刻,他已经见过了太多变态的同类。
“没有。”米尔顿摇头道:“他们也会衰老,只是方式和你想到的不同。”
“什么方式?”
“遗忘。拥有记忆的魂质是灵魂体的全部,但无论是激烈的或是温和的损伤都会导致记忆缺失,尽管魂质可以补充,但记忆却无法恢复,或者说,恢复的魂质只是某种‘假体’。”
“比如像我。”米尔顿指了指自己:“还有巴里·吉蒂勒,虽然魂质恢复了,但我们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我们最终都会变成完全没有记忆的‘完美灵俑’。”
完美灵俑???
海涅心头蓦的一震……
一个可以被意识登入、完全控制的灵魂体。
这不就是……
玩家的角色?
(本章完)
第386章 阳光开朗
加里很慌。
他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这些大人物在说什么,但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倒是听的十分认真。
他明白自己已经死了,但没完全死。
他受了伤,记忆出现了损失,即使恢复,那部分记忆也无法复原。
——奇怪,我哪里损失了记忆,我明明记得很清楚,我……
思维突然卡壳,加里眼里出现了一抹迷茫。
我是被谁杀死的?
我们去尼布拉城后都干了什么?
该死,我明明记得……
不,我不记得……
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拼命抓取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救命稻草,却怎么也抓不住。
一种比死亡威胁更可怕的感觉遍布全身。
仿佛有冰冷滑腻的触手,拖拽着他坠入漆黑的泥沼……
他无法看到自己原本纯净的身躯迅速出现了一丝浑浊,而且还在不断扩散……
“别胡思乱想了。”
海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随即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扣在了他的头上。
其中有股温暖的感觉向下蔓延。
清醒的意识重新占据大脑,身体内浑浊的扩散也得到了遏制。
——本来都死了,现在反而活了下来,我才是那个最幸运的人啊!
一种前所未有的庆幸和乐观驱走了原本的纠结。
“怎么样?”海涅问:“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
加里昂首挺胸,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自豪的。
但是仿佛人活着就该如此挺起胸膛,昂扬向上——死了也是一样。
“那就好。”
海涅把这枚变薄了一些的甘姆头骨拿了回来。
果然还得是甘姆。
他的阳光开朗感染着所有人。
撤走了头骨,加里的身体顿时稍微佝偻了一些。
——我都在骄傲些什么?有什么可乐观的,明明都死了……
一些若有若无的消极念头顿时出现在脑海中。
他陷入了与恐惧和自我厌恶的拉锯。
他的身躯又开始浑浊了。
海涅又把头骨摁了回去。
——开朗。
撤走。
——消极。
“这是怎么回事?”海涅看向米尔顿:“这里明明是麦卡拉,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污染?”
米尔顿重新分裂出无数细丝,对加里进行了一番“诊断”。
“正常现象。”
这位昔日的巫妖下结论道:
“他毕竟亲身体验过‘死亡’,最大的恐惧还残留在灵魂深处,这种污染是自发的,或者说是本能,不可能用‘净化’、‘切割’等方式除去,只能等他像甘姆那样内心强大起来。”
顿了顿,他第一次流露出了拟人的表情。
那是感慨。
或许是想起了自己成为巫妖、被扭曲的执念支配时的情形。
“也许,这就是逃离死亡的代价。”
楼尔顿:“他的意思是说……”
“这个我能理解。”海涅打断了他。
“好。”
这棵树闭上了嘴。
海涅看向加里,把手里的头骨递给他。
“这個呢,就是你的止痛药,但我想两位教官应该告诉过你们,尽可能少用,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加里接过这枚头骨,点了点头。
其实他并不知道——当然海涅也不知道,《AGE》里虽然会屏蔽玩家的痛觉,但它作为一种可以累积的参数存在。
感知越高的玩家越容易积攒「痛楚」,过高就会让动作变形,甚至是打断持续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