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这！先祖啊！”
看到这样可怕的祭祀场景，两位淳朴的泰诺酋长，都面色发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然而，神圣的献祭仪式既然开场，就决不可能中途停下！几名随船的传道祭司，已经熟练的点燃圣火，烧起神烟，虔诚唱起祈神的经文。
“赞美至高的主神！我们以敌人的首级，敬献于您，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到来！.”
“神已到来！献祭祭品！”
随着托马特祭司的一声宣告，两名红发的锡瓜尤俘虏，就被押到船头。看到垒砌的头颅金字塔，两人顿时面色如土，拼命挣扎起来。然而，几名强壮的王国武士，死死的把他们按倒在地，展露出剧烈起伏的胸膛。
托马特祭司一脸肃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他深深地看了两位泰诺酋长一眼，注视着他们脸上的震撼与敬畏，微微点了点头。接着，托马特祭司举起献祭的黑曜石匕首，看向身前的祭品，猛然俯下身来！
“噗嗤！”
“哗啦！”
“呲呲.”
“啊这！先祖啊！”
在两位泰诺酋长的惊呼中，匕首落下，温暖溅出，然后火盆中落入跳动，燃烧出淡淡的焦烟。焦烟弥漫，带着浓浓的腥气，扑入鼻中。船上祭司们的祈祷声，骤然洪亮，而王国的武士们，也虔诚的歌颂起来。
这是神与人的对话，是嗜血的墨西加高原上，维持了两千年的古老传统，也是泰诺诸部，从未见过的虔诚血祭！
“主神降下目光，注视着虔诚的我们！祂也会亲自见证，见证祂的信仰，第一次在古巴蛇岛上，传播开来！”
托马特祭司激昂的宣告着，神情即虔诚又亢奋。随后，他垂下滴血的黑曜石匕首，缓缓转过身来，显露出已经完全染红的祭司长袍。他的脸上、手上，都沾染着血迹，笑容却是灿烂而真诚。
“水花酋长，红石酋长”
看到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托马特祭司，水花酋长的心中，涌起一份不安的畏惧，脸色也变得苍白。旁边的红石酋长，默默后退一步，却被簇拥的武士牢牢挡住。两人环顾左右，数十名王国祭司与武士，正团团围住，一脸热切地看着他们。而整艘船队的旗舰上，早已挤的满满当当，外围还有围拢的六艘长船，根本无路可退。
“来吧！两位尊崇的酋长！”
托马特祭司一脸真诚，温和地看向两人。他像是慈祥的长辈，耐心劝导着迷途的孩子，只是不允许对方拒绝。
“太阳升到天中，至高的主神，正注视着我们！来吧，让我来为你们皈依，让你们成为古巴蛇岛上，第一批光荣的主神信徒！.来吧，献出你们的头发，献出你们的鲜血，献出你们的灵魂把一切都献给主神，祂便会降下光明，从此庇佑着你们！”
“神已到来，来到这片广阔而纯净的海域！祂是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信仰！而我，会让你们知晓.”
第737章 第二次王国探索，皈依仪式，第一批
“神已到来！祂化身南方的蜂鸟，驾驭着呼啸的飓风，降临到遥远的海域！祂化身神人的模样，投下手中的神矛，射出一道闪电！祂把羽蛇神的神躯，钉死在东海之上，化为长长的蛇岛而闪电带来了光，会将你们照亮！”
神烟飘扬，圣火炙热燃烧。血腥弥漫，京观伫立流淌。在主神的徽记前，托马特祭司昂着头，双手怀抱着太阳。他狂热的高声吟唱，脸上泛着红晕，浑身染着鲜血，亢奋的近乎癫狂！
他正在吟诵的，是《阿利经》中的经文，脱胎于古老的联盟神话，讲述着羽蛇神之死。这本经书，距离第一次编写出来，仅仅只有五六年。然而，这些崭新的经文，已经随着《阿利经》的大肆印刷，与新成形的文字一样，深入到年轻祭司们的心中！托马特祭司毕业于神威大学，更是把整本经书，都倒背如流，视为天理。
“如今，我终于抵达了神迹所在的东海，抵达预言所在的蛇岛！我会在羽蛇神死去的蛇头上，在獠牙所化的铁矿前，建立第一座主神的神庙！我也会触摸闪电的光，并把这神性的光芒，带给岛上的民！”
托马特祭司虔诚吟诵，笑容灿烂。他伸出手，仿佛真的触摸到了神的光芒。接着，他低下头，看向眼前跪倒的两位酋长，用传递光辉的手，温和地触摸着他们的头发。
“来吧！两位酋长！低下头来，我要割下你们的头发，掷入火中。举起手来，我要割破你们的手掌，让鲜血滴入火中。再抬起额头，我要刻下主神的徽记，留下主神注视的印痕”
“从今日起，你们的灵魂与血，都将去往神国，被主神所掌握！你们的身体，要留在人间，把主神的荣光，在部族中传扬！.”
“啊！啊这？先祖啊！我的头发、手掌与额头我的灵魂与血都要献给主神？.”
接下来的仪式，水花酋长震惊又迷茫，大脑一片空白。他浑浑噩噩，如同提现的木偶般，与沉默抿嘴的红石酋长一起，任由长船祭司们操纵。他们被割掉了头发，丢入火中，被刺破了手掌，滴血入火中。即使是在淳朴的泰诺人眼里，这也是关乎灵魂的仪式，能决定死后的归宿，轻易不能举行！
只是，在这艘王国的长船上，在数十名环绕的武士中，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地，也被残酷的献祭所震慑。两人几乎是被半胁迫的，一步一步，完成着皈依的仪式。
“赞美主神维齐洛波奇特利！祂位于至高，统御万物，无所不能！祂带走皈依者的头发与血，也掌控着信徒的灵魂.”
托马特祭司的吟唱仍在继续，声音高远而洪亮，如同神灵的宣告。袅袅的青烟从圣火上升起，扑面而来，带来另一种蛋白质的焦糊味道。而这一刻，水花酋长的心灵，也仿佛被这股青烟带走，飞向缥缈的
天空，变得空空荡荡。
“来！饮下这杯血酒！”
两位泰诺酋长还在发懵，周围的祭司却已经递上了两杯血色的龙舌兰酒。红石酋长沉默伸手，一口饮尽，淡淡的血腥味就在口中弥漫，正是锡瓜尤祭品的心头血。接着，不过几个呼吸，他的眼神就开始迷离，触感也变得疏远，身形开始摇晃。
“这！托马特祭司！你们.”
“水花酋长，放心喝吧，我不会害你们！这一杯酒，加了些无害的草药，能让你睡一会，让接下来主神的印刻，变得不那么疼好！扶好他们！.”
托马特祭司轻声吩咐，就有四名武士靠近，分别扶住两位昏昏的酋长。接着，托马特祭司嘴角翘起，拔出腰间的黑曜石匕首，落在红石酋长的额头。
红石酋长的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然而数息后，那迷雾就骤然一散，痛呼也随之而来。
“啊！.”
托马特祭司神色不变，手臂沉稳不动，手腕则灵活上下。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在红石酋长的额头，纹刻了一个完整的主神徽记。滴滴的鲜红从纹刻中渗出，也把飞翔的太阳蜂鸟，染成红色。
“很好！红石酋长，在往后的日子，主神一直会注视着你，赐予你战无不胜的力量”
托马特祭司喃喃低语，眼神明亮，刺人心扉。随后，他明亮的目光，又投向旁边的水花酋长，灿烂一笑。
“水花酋长，该你啦！”
“啊！.”
片刻后，伴随着刻入骨髓的印记，又是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叫。托马特祭司面露笑容，看着两只红色的太阳蜂鸟，在眼前并肩飞翔。这一刻，在迷醉的神烟中，他仿佛看到无数的蜂鸟，从他的身前飞起，飞向广阔的海岸，也飞向古巴的各处！
“好！很好！会有更多的，更多的.很好！”
鲜血滴滴，神烟袅袅，祈祷阵阵，赞颂嗡嗡。祭司们的吟诵渐渐低沉，飘向蓝色的海天，也飞向绿色的海岸。而当最后的祈祷到来，船上的王国众人，都齐齐的伏在甲板上，发出虔诚的礼赞。
“赞美主神！神已离去！”
托马特祭司再次昂首向天，双手怀抱太阳。他低低的吟咏了一会，便露出热情异常的笑容，看向两位悠悠醒转的酋长。而周围的王国祭司与武士，也投来同样热切的目光，像是看向两个久别许久、刚刚回家的兄弟。
“啊！.我？我的额头？.”
水花酋长痛苦呻吟着，睁开眼睛。他的额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而当他看向身旁的红石酋长，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这是？这是！”
“这是主神的徽记，也是主神的祝福！你们许下了血的誓言，刻下了肉的印记，也完成了皈依主神的神圣仪式欢迎你们，加入主神的怀抱！”
托马特祭司笑意吟吟，神情又变为熟悉的温和。两名泰诺酋长呆滞在原地
，像是凝固了一样。对这个时代的部落民来说，这样的皈依仪式，就等于付出了灵魂的一切。而他们的信仰，也将因此，彻底改变！
“赞美主神！祂慷慨仁慈，赐予我们祝福！”
看着无言麻木的两位酋长，托马特祭司笑容不变。他已经吃定了两人，既然在仪式前没有抵抗，在仪式中没有挣扎，那么在仪式后，哪怕再如何懊悔，也只能接受现实。毕竟，此时的神灵，还活在人们心中，真实不虚。
“来，欢呼吧！欢迎我们新加入的兄弟！”
逼上长船，谋划已成！在武士们的欢呼声中，托马特祭司目光炯炯，看了眼微微垂目的老民兵奇瓦科，含笑点头致意。而老民兵欠了欠身，也低调的回了一礼。
在一切的最后，托马特祭司伸出双手，举起两位酋长没有挣扎的手臂，向着船上雀跃的武士们，慷慨宣告。
“赞美主神！为了庆祝战斗的胜利，为了庆祝马亚里部、红土部，两位酋长兄弟的皈依让我们去往岸边的村庄，举行庆祝的大晚宴！慷慨的红石酋长，已经许诺我们，吃的喝的，保证管够！”
“吼吼！赞美主神！赞美酋长兄弟！”
“主神庇佑我们！神的荣光，必将不朽长存，笼罩古巴沃土！”
“吼吼！主神庇佑！荣光不朽！”
在震耳的欢呼声中，托马特祭司面带笑容，又一次看向两位木然的酋长，话语意味深长。
“赞美主神！水花酋长，红石酋长，船队上岸，你们.同意吗？”
两人沉默许久，直到燃烧的圣火终于熄灭，露出烧尽的残渣。红土酋长这才低下头来，拉了拉水花酋长，一同低声应道。
“托马特祭司，村中的晚宴，早就在准备了！赞美主神”
闻言，托马特祭司明眸一笑，灿若星辰。
第738章 第二次王国探索，虔信者与辩证者
太阳西斜，战场也打扫完毕。天空映照着瑰丽的红霞，海岸则漂浮着澹红的血浪。王国船队靠岸停泊，大队的王国武士披甲上岸，涌入红土部的村庄。村中的部落民欢呼迎接，众人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而两位泰诺酋长，也带着额头上明显的主神徽记返回。他们的神情有些郁郁，却又强颜欢笑，什么也没有多说。
这一夜红土部的晚宴，盛大而热情，并没有任何意外。王国武士与泰诺村民们载歌载舞，吃饱喝足后，还有许多倾慕勇士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托马特祭司满脸笑容，拉着两位木然的酋长，向部落民们郑重宣告！
“主神降下神力，让我们在对抗锡瓜尤人的战斗中取胜！而两位尊崇的酋长，都已经皈依主神，投入主神的怀抱！从今以后，强大伟力的主神，便是他们至高唯一的信仰，庇佑着整个部族，免受锡瓜尤劫掠者的侵扰！”
听到这，王国武士与水手，率先欢呼庆祝。普通的部落民有些惊讶，但也很快庆祝起来。只有部族的老者与头人们，有些疑惑不解，纷纷上前询问。
两位泰诺酋长神情低落，但还是点头承认。
“为了回报救援的恩情，我们已经发下灵魂的誓言，要供奉长船部族的主神.长船部族许诺保护我们，也会为我们训练民兵，防备锡瓜尤劫掠者！”
听到这样的许诺，红土部的头人们，都面面相觑，无话可说。白日里，长船武士们的凶悍与善战，都被众人看在眼里，也深深烙印在了脑海里。在这些披甲持斧的武士面前，“凶恶”的锡瓜尤战士，就像成人面前的孩童，确实是不堪一击的。而畏惧锡瓜尤人的泰诺民兵，在长船武士们面前，恐怕更是只能算做婴孩。
这一晚，王国武士们酣畅痛快，忙着“皈依”年轻的女人。而王国祭司们神情肃穆，心中更为舒爽！
因为，有了尊崇的酋长们带头，有了强悍的武力展示，仅仅是这一个晚上，他们就皈依了五六个地位较高的部落头人，以及十几个善于射猎的部落猎手！
“呼！这是自上而下的传教.一旦皈依了上层的首领，接下来的进展，果然就如山洪涌下，迅勐难挡！”
托马特祭司转了转酸痛的手腕，脸上平静不变，内心则爽快无比。他看着眼前二十来个恭敬的泰诺信徒，还有他们额头上展翅的太阳蜂鸟，就像看到了无尽的主神光辉，笼罩整座古巴大岛的未来！
当然，托马特祭司心里清楚，这一批刚刚皈依的部落上层，大多是感激船队救援，或者是被武力震撼的浅信徒，甚至是投机靠拢的伪信徒。他们只是知晓主神的名号，敬畏主神的伟力，内心中其实还有着各种神灵，并无任何坚定之心。
接下来，他们只有发自内心，对主神真心尊崇，才会更进
一步，成为真信徒。真信徒是信徒的主体，数量最为庞大。王国中的大部分的贵族与商人，心思驳杂，欲望深重，大概便只能停留在真信徒的阶段，甚至可能还不到。
真信徒再往上，便是对主神毫无疑心，没有任何质疑的念头，真诚实信的诚信徒。在墨西加联盟以及湖中王国，诚信徒已经是对大多数人最高的要求。船队的王国武士们，能被精心挑选出来，参与数千里的远航，大多就处于这一等级。
而更往上走，只有很少纯粹坚定的信徒，或者是经历过旧有信仰崩溃，彻底重塑认知的狂热皈依者，能够成为狂信徒。狂信徒已经视神灵为唯一，能够真正为了神灵，牺牲自己的生命！
王国的墨西加武士中，狂信徒的比例其实很少。反而是经历过塔拉斯科王国崩溃，抛弃三神信仰的普雷佩查武士中，有不少的狂信徒。而沾满同族鲜血，由奥托米武士组成的神佑军团，以及由部族灭亡过后，投降的特科斯部族武士所组成的先锋投掷营中，都有很大比例的狂信徒。
“殿下展露了死神的神力，降服了那么多部族灭亡的特拉斯卡拉人，应该也能收获一大批狂信徒。嗯若是再让‘神灵之心’热气球升空几次，展露神迹，信徒们的虔诚程度，也会勐然提升一大截！”
夜色茫茫，歌舞欢畅。托马特祭司面带微笑，看着淳朴欢庆的泰诺村民，遥想许久。这些淳朴的普通部落民，心思纯净，质朴自然，只要耐心教化，其中成为诚信徒、狂信徒的比例，必然要远高于墨西加高原上的诸部！
“伪信徒、浅信徒、真信徒、诚信徒、狂信徒再往上去，便是联盟大祭司团亲自册封的圣徒！圣徒这个等级，已经不是单纯的信仰所能决定，而要表现出足够的能力，为主神做出惊人的贡献.”
想到这，托马特祭司的心中，有些心潮澎湃，难掩心中的渴望。
“眼下唯一被册封的两位圣徒，就是创立神教、威望卓着的不朽长者，以及亲手订立教法、主持宗教改革的大祭司修特尔。而蒙受神启、能够预言的修洛特殿下，也必然会提前预定圣徒的位置”
“而我若是能将主神的信仰，在古巴传播开来，抵御预言中入侵的白肤邪恶那么，尊崇的圣徒之位啊！愿主神庇佑！”
托马特祭司喃喃祈祷，眼中炙热的神采，仿佛能将对视的人灼烧。
老民兵奇瓦科脖子一缩，低下头来，避开这样摄人的眼神。他沉默片刻，呼了口气，不再去关注狂热状态的托马特祭司，而是看向正抱着泰诺女人、饮酒作乐的灰土普阿普。
“来来来！干了这杯！等喝完了，你们四个，都陪我一起，去旁边的茅屋！.哈哈！我普阿普，可是长船上最强壮的武士！对！你们四个，今晚我全都要！”
“呼呼！这一仗打完，我可就要返航了。临走之前，怎么也要好好爽快几把！可惜呀，船队远航，不能带女人。像你们这样高挑的美人啊，等我回到了王国，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啧啧！真是水灵，这也太热情了！都随我进屋去！我可不能像有的老头那样，只有茶壶没有嘴，壶儿里面还没水”
“咳咳！该死！灰土这混账家伙！”
闻言，奇瓦科脸上一黑，心中怒骂。
“你也就和我差不多高！这几个泰诺女人要是站起来，你怕是踮着脚够，也够不上！”
说来也是奇怪，泰诺人虽然性情温顺，身量却是极高，普遍比高原诸部高上一个头。而听玛雅商人蒂卡洛讲，在南方大陆上，还有高个子的巨人族，普遍有王国武士的长矛那么高。要知道，按照王国的新尺度，一根长矛可是有两米多。
“北方的荒原人、联盟的高原人、低地的玛雅人，还有岛上的泰诺人，传闻中南方的巨人.这么多身形不同，性格迥异，语言与信仰也完全不同的部族.难道真的都如经文中所说，是同一支胶人先祖分出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