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登:灾厄之环 第57节

  “军需部一共拨付了六万卢恩给当地镇民协会,又将在南境期间得到的五百张兽皮一并赠出,由两名籍贯就在伦特镇的骑士负责监督分发,最晚到明天早上就能将酬金和物资送到每一户百姓手里。”

  “除此之外,第七军在日常拉练中也依照惯例扫荡了游走的野兽,以免冬季缺乏猎物时它们将袭击目标转向村镇。”

  “很好。”葛德文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略一思索,问道:“镇民协会.伦特现在没有领地男爵么?”

  “您也许不记得了,伦特领主是奥夫尼尔家族的赫克托夫男爵,之前男爵在凯伦城担任执政官,今年七月不幸牺牲在了一起镇压亚人叛乱的战事中。”书记官回答道。

  “现在伦特镇在法理上仍是奥夫尼尔家族的领地,但由于赫克托夫男爵没有直系继承人,几名拥有旁系继承权的亲属正在为此事争执不休,暂时还没有结果。”

  葛德文听完略稍稍皱起眉头,“一处毗邻王都的贵族领地,在继承归属上竟然迁延半年之久还未能确定,奥萨里昂侯爵就是这么治家的么?”

  说到这里,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并未再说下去,只是无奈摇了摇头,道:“好了,海德,你也辛苦了一天,先下去休息吧。”

  “是。”名为凯兰.海德的书记官深深一礼,转身退出帐外。

  又过了片刻,大帐的门帘被一阵劲风吹开,一道裹挟着炽红色电光的虚影闪掠进来,冲向会客沙发的方向。

  葛德文伸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金发,又将倒伏在案头的公文堆重新收拾好,才心累地叹了口气,道:“弗尔——我已经不寄希望于你能学会安安稳稳地走进来了,但至少,我是说至少,学会上沙发前脱掉你沾着雪花和泥水的靴子,这并不很难,对么?”

  “否则我很难想象你面见那位来自天空城的路西亚殿下会是一副怎样的情景,如果届时兰斯阁下不幸恰好在现场的话,大概你就要以‘君前失仪’的罪名被殴打一顿,之后在床上躺上半年了。”

  “太夸张了,”化为人形的弗尔桑克斯撇了撇嘴,“路西亚还只是个孩子,回去之后说不定还要我手把手教他古龙战技呢,扯什么君前失仪——还有别嫌弃我的靴子,如果不是刚才帮你那些笨手笨脚的手下猎捕了足足七头卢恩熊,我也不至于折腾成这副样子!”

  说这番话时,弗尔桑克斯确实正如葛德文所说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单看外表,比起他天神般完美的挚友,这位时年六百零七岁的古龙祭司看起来就像一个不修边幅又游手好闲的年轻混混。

  他顶着一头粗硬如铁蒺藜的黑色短发,下巴上则遍布钢针般锋锐的短须,魁梧的身躯罩在一件脏兮兮的行军斗篷内部,翘着二郎腿的脚上套着两只厚重的野牛皮靴子——靴底沾满了融化成黑色的雪泥混合物,正在葛德文不忍直视的目光中一摇一晃地甩到沙发侧面和地板上。

  葛德文深深吸了一口气,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迫使自己低头继续工作,再这么看下去的话他怕第二次龙树之战就要在这座帐篷里重新爆发了。

  “刚才进来前听你们说什么伦特镇的事情.我看你也是忙昏了头吧,奥萨里昂和罗文斯现在都铆足了劲头要让奥夫尼尔家族吃下北境镇守的位置,哪有空管伦特这种犄角旮旯的破事?”弗尔桑克斯嘲讽地笑了笑,“毕竟,人家还要忙你们黄金贵族最喜欢的党争呢,不是么?”

  “不,”葛德文正在批阅文书的羽毛笔闻言一顿,头也不回道,“至少我不喜欢党争,那些狭隘的阴谋与算计只会不断侵蚀国家与秩序的根基,当这种侵蚀积累到一定程度,造成的崩塌和倾覆会毁灭所有原本荫蔽于律法之下的人们,没有任何人能从中获利,更不可能独善其身。”

  “但我相信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正是为了避免事态走向那种崩毁的未来么?”

  弗尔桑克斯闻言沉默了片刻,耸耸肩道:“说得不错,坏消息是,像你这么想的黄金贵族简直少得可怜,更遑论那位坐在王座上的陛下正是你常说的‘狭隘者’的领袖。”

  “而好消息是,在不久的将来,你至少有一个取而代之的机会,来向这个世界践行你的承诺。”

第146章 神祇的接触

  面对挚友不加掩饰的话语,葛德文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半晌,他终于处理完桌案上堆积的公文,停笔舒缓着手腕,平静道:“弗尔,我知道你今天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另一边,弗尔桑克斯也收起了早先四仰八叉的姿势,转而正襟危坐,道:“今天凌晨你临时下令全军拔营提速回返,又向王都方向派出加急信使,是为了杜奥里斯公爵的事么?”

  “不错,”葛德文坦然道,“昨夜我收到王都传来的消息,那几名为公爵主持龙飨仪式的异端术士被发现死在了杜奥里斯家族秘库的暗道里,疑似为真实之母的信徒,路西亚殿下那边由此拒绝了先前对公爵一家革爵抄家的议案,转而要求将其流放边境。”

  听到流放二字时,弗尔桑克斯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此前与路西亚素未谋面,但在他看来,对方能成功说服两位陛下治罪杜奥里斯家族已经称得上惊艳,可现在还要更进一步,就未免操之过急了。

  终究还是太年轻,太想在姐姐以及其他龙族面前证明自己了么.弗尔桑克斯想道。

  果不其然,另一边的葛德文继续道:“弗尔,自龙树之战后黄金王朝便明令禁止了龙飨仪式,不管公爵出于什么目的触碰了这项禁忌,这都是一项不可饶恕的罪行,因此我完全能够理解你们的愤怒,先前议定的革爵抄家是黄金王朝可以给出,也必须给出的交待。”

  “但流放边境这种事,”他离开座位,在帐中缓缓踱着步子,“不管怎么说,杜奥里斯公爵毕竟为国征战了数十年,况且他必然对那群术士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情如果要将这样一位刚刚立功归来的名将举家发配荒蛮之地,实在是过于严苛了。”

  “先前我已经令信使向葛瑞克转达了我的意思,让他在朝会审议上先压住路西亚殿下的议案,留待我回朝之后重新商议,但我担心这样一来,路西亚殿下难免对我产生误会——我知道你回去之后便要即刻前往瓦雷利亚殿见他,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居中斡旋一二,尽量让此事能够妥善解决。”

  弗尔桑克斯沉默片刻,道:“既然接触了真实之母,不论公爵本身对此知不知情,单单革爵抄家绝对不够,这一点我赞同路西亚的意见。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流放不可行,你能接受的方案是什么?”

  “逐出王都,命公爵一家迁往西亚坛地区,”葛德文说道,“令公爵本人去格兰特镇担任镇长,既可起到惩戒的作用,也能安定一方百姓。”

  弗尔桑克斯知道,格兰特镇早年正是卡文.杜奥里斯公爵的父亲尚未获封公爵之位时的封地,如果做出这种安排,未来若再有战事,让公爵起复也不过是黄金圣殿一句话的事。

  由此看来,葛德文已经下定决心要保下杜奥里斯家族了。

  他没有立刻答应劝止路西亚的事情,而是转而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两位陛下先前会支持路西亚殿下的议案,现在就算没有明言支持流放,却也不置可否,任由种种风言风语在王都发酵整整一天?”

  “这也是我疑惑之处.”葛德文说道,“有拉塔恩和玛莲妮亚的事情在前,拉达冈陛下会让步本就在情理之中,倒是母亲那边,我原以为她连革爵抄家的方案都不会答应,谁知到现在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弗尔桑克斯微微蹙眉,一时也没什么头绪,玛莉卡可不是拉达冈,身为过去数百年交界地无数剧变的第一主角,永恒女王无论心性、手腕、器格都绝对堪称一流。

  这样的人物,永远不可能只着眼于小家子气的新旧党争,借机除去卡文.杜奥里斯,以此重创新党这种级别的阴谋根本不会出现在女王的考虑范围,这一点从三年前她默许公爵接任北境镇守之位便可见一斑。

  葛德文思索片刻仍然无果,只得摇头道:“回城之后,我会亲自前往永恒殿面见母亲,那时自然能问清其中缘由,至于瓦雷利亚殿那边.”

  “我可以帮你,”弗尔桑克斯几乎没有犹豫道,“我想路西亚不过是年轻气盛,此事涉及到的干系太大,本来我也不能坐视他盲目与众多黄金贵族为敌,回去我自会教他其中因果,你无需为此担心。”

  葛德文见好友信心满满的样子,一时也放松了些,微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

  同一时刻,远在数百里外的王都中,路西亚正端坐于记忆战场的大地上,凝视着星空中高悬的三轮月亮。

  觉醒源初魔力之后,这些明显具备生命气息的星月一同降临到了记忆战场的星空中,路西亚先前只做过一次接触尝试,正是其中一颗星辰帮助他连接到了远在雷亚卢卡利亚的瑟濂。

  他早就猜想过进一步接触可能的结果,如果每一颗星辰都能连接到与星月时代和永恒文明相关的某个生命,那么,这三轮特征如此明显的月亮又该代表着什么?

  纯洁无瑕的满月、暗黑深沉的黑月,以及居于光影交织之间,最为冰冷神秘的暗月在交界地已知的历史上,这样的意象只会指向唯一的答案——星月文明的起源、永恒之城与卡利亚王朝背后的神祇、象征魔法与神秘力量的三月神。

  这样看来,或许应该称呼“祂们”才更为合适。

  在这个黄金树遮蔽交界地的时代,虽然三月神的影响力远远不及千年前星月文明最为鼎盛的时期,但这并不妨碍祂们依然是能与无上意志分庭抗礼的强大神祇。

  因此路西亚原先根本没有考虑过短时间内与祂们接触的可能性,即使在记忆战场内,他的精神力都无法压制对方,更遑论现在还孱弱无比的本体了,贸然接触三位远超自身实力的神祇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收到艾格基斯的回报之后,他在记忆战场中具现出了那幅疑似真实之母留下的鲜血画卷,尝试以此捕捉对方潜藏的破绽。

  可就在那幅画卷被复现出来的一瞬间,他竟然反向收到了来自三月神的信息!

第147章 故去者与新生者

  时间回到一天之前。

  “杀了祂!”

  “杀了祂”

  “杀”

  路西亚的精神感知中,只有这一句痛苦、愤怒、充满怨念的咆哮无休无止地回荡着,与其说那是三月神传递给他的“信息”,倒不如说更像是一股刻入骨髓近乎疯狂的执念,恨不得将留下画卷的真实之母生吞活剥才肯罢休。

  他很确信,在自己不主动使用精神力连接的情况下,这片星空背后的任何生灵都不该拥有反向连接他的能力,即使是其中最为强大的三月神也不可能击穿记忆战场的精神壁垒。

  饶是如此,他却还是在具现出画卷的一瞬间感受到了星空深处强烈的意念波动,于是在确认安全后解除了部分壁垒效果,才接收到了这股信息。

  显然,三月神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对真实之母怀揣着超乎常人想象的恨意,否则根本不可能隔着记忆战场对区区一幅画卷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为什么,祂是你们的敌人么?”路西亚试探着问道。

  星空彼端的声音蓦然止住,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后,一个端庄沉静的声音轻声呢喃道:“黄金时代的半神,却丝毫没有令人作呕的黄金血统,还有这种熟悉的味道——”

  路西亚能够感受到一股极其纯净的精神力波动从满月的方向延伸而来,似乎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他没有回答,更没有放松精神防护,只是默默将警惕程度调整到最高,在观察对方的同时随时准备灭杀那股精神力。

  然而那股手掌般轻柔的精神力并未直接接触他的身体,而是止步于安全距离之外,在虚空中盘桓良久后微微一僵,声音也随之响起。

  “原来,你是他们的孩子啊”

  虚空中的话语声不复先前的优雅沉静,语调中带着一丝颤抖,以及许许多多分不清是感慨、悸动还是喜悦的纷乱情绪。

  “如此年轻,竟然如此强大,怎么可能”另一个略显阴郁的声音从黑月方向传来,短暂的错愕后,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接着道:“原来如此,这并非你自身的力量,或者说,你还没有彻底掌握这股属于你的力量。”

  “不必紧张。”暗月方向传出第三个声音,那声音冰冷而略带沙哑,充满神秘气息。

  “如你所见,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没有你想象中强大,那股不逊于你的精神威压不过是神格最后的余火,看似依然炽烈,却早已是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我不相信,”路西亚神色不变道,“你怎么证明?”

  “不需要证明,”暗月女神轻叹一声道,“假如你真正掌控了这股力量就会明白,哪怕你想要隔着星空杀死现在的我们也不过易如反掌,就算只是像这样交谈片刻,就已经耗尽了我们积蓄数年的力量。”

  “信任的问题不必赘述,岁月自会证明一切,”满月女神做出结论道,“我们没有时间在这种话题上浪费了,听好——”

  见对方忽然停顿,路西亚正准备报上名字,却听对方只是沉吟一瞬后便继续道:“既然是她的孩子,应该是叫‘路西亚’吧。”

  “路西亚桑克斯,赫拉瑞斯与普拉顿桑克斯之子,牢记我接下来的话,星月并非你的敌人,远古如此,今后亦然。”

  “但除此之外的一切神祇——猩红腐败、真实之母,甚至是最强大也最疯狂的无上意志,祂们都是你我的敌人,无一例外。”

  路西亚犹然沉浸在被满月女神一语道破真名的惊愕中,听着对方越来越急迫的语速,并未再打断提出质疑。

  “不要盲目顺从,被神祇赐予的‘恩典’和‘使命’迷惑,所谓神人只是无上意志眼中无足轻重的棋子,即使是立足众生顶点的神明与王者,也不过是毫无自由可言的牵线木偶。”

  “更不要急于反抗,现在的你还太过弱小,在你拥有足以弑杀神祇的能力之前,不要向祂和祂的使徒暴露你的野心,只有这样,才是你我唯一的取胜之机。”

  一番话说完,路西亚明显感受到星空彼端的精神波动衰弱下去,似乎随时都会沉寂。

  “假如一切都如你们所说,”他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还需要我做什么?未来我又怎么与你们取得联系?”

  “竭尽可能消灭一切猩红腐败和真实之母的爪牙,”黑月女神答道,“杀死他们的肉体、磨灭他们的精神、吞噬他们的能力这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也会让无上意志暂时认为你是可堪一用的棋子,放松些许警惕。”

  “也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那些自星月时代留存至今的人们的支持,在血与火的复仇中,容不下一丝一毫的权衡与妥协,只有为这片世界上的芸芸众生完成这场延绵千年的复仇之人,才有资格成为君临天下的王者。”

  “至于我们.”暗月女神随后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尽力对卡利亚伸出援手,他们是最后的月之传承,当星月的力量得以复苏,我们就有机会重临于世。”

  “继续在王的道路上行走下去吧,孩子——”满月女神的声音最后响起,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我们会始终期盼着那故去者与新生者并肩而战的一天。”

  最终的尾音消失在苍茫的夜空中,星空深处的三轮月亮重新陷入沉寂,任凭路西亚再探出精神力接触也再无任何回音。

  作为他在交界地首次接触到的神祇,三月神对他的了解远比他对祂们的了解深入得多,路西亚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一遍遍咀嚼着三位女神寥寥数语的嘱托。

  也许是父母的原因,祂们好像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极大信任,甚至在之后的对谈了完全摒弃了试探、交锋乃至他原以为会存在的威逼利诱,就好像真的将他视作亲近的晚辈。

  “故去者与新生者么”

  路西亚仰望着头顶新生与死灭并存的浩瀚星空,最终将目光投向沉寂的三轮月亮,轻声道:“相信我,重逢的日子不会太远,因为我还有太多问题,等待着你们的回答啊。”

第148章 朝会审议

  黄金历47年,一月一日。

  本该洋溢在年节氛围中的王都呈现出一派古怪的缄默,街道上的行人少得可怜,往年总是通宵达旦营业的餐馆和酒吧悉数大门紧闭,唯有一队队冰冷如铁的罗德尔骑士在城中来回巡视,空余铠甲碰撞的闷响。

  短短数日之内,罗德尔人见证了战斗祭典盛大的开场、毫无征兆的中断以及莫名其妙的封锁,原本他们还打算坚持捍卫传统,成群结队地走上街道向那些关闭的角斗场发起冲击,但反手就被罗德尔骑士们铁腕镇压,所有带头闹事的家伙通通被关进了市政厅的监狱。

  紧接着,市政监理官罗文斯.奥夫尼尔子爵通过全城各处的魔法投影发布了通告,宣称由于本次战斗祭典中连续出现伤风害俗的暴力行为,两位陛下一致认定如此野蛮粗暴的行径不应出现在黄金树的光辉之下,故此自即日起无限期关停王都及全国各地所有大小角斗场,后续处理待定。

  此话一出,黄金之民们先是错愕了好一阵,继而也只能心怀惴惴地跪受王命——永恒女王与艾尔登之王毕竟是所有黄金之民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既然这两位都发了话,人们只会害怕前一夜的骚乱会不会触逆神明,哪敢再游行示威?

  但这样一来,好端端的年节气象也荡然无存,心情几起几落之后,罗德尔人再也没了纵情享乐的兴致,罕见地让这座人口接近千万的巨城宁寂得像一潭死水。

  与此同时,位处王都中央的黄金圣殿更是如同风暴骤起前压抑到了极点的涡眼,似乎随时都会有惊涛骇浪从海面之下升腾而起。

  继上次迎接天空城和卡利亚诸位半神来到王都的国宴之后,黄金王朝的顶级贵族们再度云集一堂,自玛莉卡和拉达冈以下,永恒殿朝会厅中共列席了二十一位贵族,其中势力最弱的都是列土封疆一地的强大伯爵,位处王朝勋贵体系顶端的七位公爵更是有五位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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