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路西亚深吸一口气,声音发冷道,“到底是谁有资格对他们作出如此恶毒的定义,又是谁有资格从出生之日起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让一群天赋异禀,本该拥有自由人生的孩子注定只能在恶臭潮湿的下水道里苟延残喘?在他们的头顶,数以百万计系出同源的人类拼命诅咒他们去死——其中有他们的父母,有他们的兄弟姐妹,只因为那有别于常人的身躯体貌,他们就该死?”
话说到最后,或许是心绪起伏的缘故,他不自觉地在语音中裹挟了一丝神力,以至于声调越发雄浑激昂,在原本寂静如水的夜色中回荡不休。
不过女王并未在意他的“失态”,反倒是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沉默。
她碧蓝的眼瞳中倒映着路西亚清朗俊雅的身影,一时有些幻灭——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玛莉卡发现自己对这头年轻古龙的判断已然几度更替,到最后竟有些看不穿的感觉。
孤身至此与她侃侃对谈时,她本以为对方只是比起湖畔一战时略有成长,而兰斯也有意将他推至台前磨砺一番,然而随着谈话深入,她渐渐感受到其实路西亚自己才是今夜一切风云变故的核心所在。
到了路西亚提出可以不杀杜奥里斯,转而要求将罗德尔境内一众异族迁徙至古龙王朝境内时,玛莉卡更是骤然间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警惕和厌恶。
稍稍冷静下来后,她便立刻意识到了那刹那间涌出的敌对情绪因何而生——从这个本该热血、纯粹、爱憎分明而易于掌控的年轻人身上,她嗅到了与自己近似的味道。
那是混杂了阴谋、诡诈、权欲与野望,浑身上下散发出不愿沦为棋子受人掌控的意志,反而想要挣脱束缚,跃居万物之上的味道,令人望而生畏,闻之欲呕。
可当他问出那句“他们就该死?”之时,玛莉卡又有些茫然了,以她的精神感知,想要分辨路西亚的情绪真假实在过于简单,正因为那番话语中蕴藏的情感如此真实,才更令她不知所措。
这一次他不像她,反而像是那位与她争斗了百年之久的旧日宿敌.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那个人也曾像这样昂然对坐于面前,只是那个人的言辞更加尖锐冰冷,两人争论的话题也远超这种层次的小小争端。
看似截然相反水火不容的两种气质,竟然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玛莉卡甚至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这真的是一位和自己的子嗣们相同年纪的年轻半神么?
还是说普拉顿桑克斯与赫拉瑞斯的伟力远远超出自己的预计,继承龙王与龙神之血的下一代天空城之主生来就该如此不凡?
她轻舒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重新收敛,开口道:“看来,你并不像我说的那样,将自己定义成了一位居高临下的救世主。”
“至少对于蒙葛特和蒙格来说,我是他们的朋友——”路西亚垂眸道,“仅此而已。”
“朋友么”
女王的目光落向自己居住的寝殿,她想起自己床头摆放着一部封面陈旧的初版律法圣典,扉页之下本该是至高无上的法环图纹,却被她夹入了两页画工拙劣的插画。
奥陶琵斯骑士不擅书画之道,因此那两张粗糙如儿童涂鸦的肖像画是蒙葛特和蒙格各自为兄弟画的,由他们共同的老师转交至她的手中。
两个浑身长角的小混蛋,哪里有半分像我,或者像你们的父亲啊。
反倒是这头古龙也头上长角,所以就这么轻易地跟人混成了朋友么?
“有你这样的朋友,或许也是他们的幸运吧?”女王沉吟半晌,有些意兴萧索道。
“这件事我同意了。”
她看了一眼路西亚诧异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见的笑意道:“别那么看着我,如果换个时间换个情景,我多半不会答应,但此时此刻,我忽然觉得,这两条理由就已经够了。”
“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最后一个理由。”
女王眨眨眼睛,饶有兴致地审视着路西亚,道:“今天你已经带给了我足够多的意外,我想看看,这种意外究竟还能达到什么地步?”
?ps.1.前文志留亚在本身设定中确实为女性,“他”是输入错误,已修改。不过这一点在原著中并非明确为女性,英文版的“her”应为根据日文原版读音所作的主观臆测,实际奥陶琵斯和志留亚的命名只单纯来源于奥陶纪和志留纪,无明确性别倾向。当然,在本文中就作为女性设定,大家也不用纠结了。2.更新问题,最近确实很忙很忙很忙,三月订更新计划时根本没想到这段时间这么多麻烦事,最后也没有兑现,在此向大家致歉。现在看来四月会把毕设主体做完,五月还要答辩,近期不敢保证更新速度和频率,但可以保证的是这本书一定会写完。目前已经确定毕业后全职从事小说创作工作,可能会到相关单位任职,但工作内容也就是写小说,所以大家不用担心作者后面会不会找工作更忙导致切书。
??3.总而言之,接下来两个月还希望大家多多担待,如果能抽出时间更新快一点一定会尽量,如果太慢就养一下书吧,切书是绝对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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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输赢
“黄金历41年十二月,在凯利文斯侯爵名下的凯旋角斗场,卫兵们以暗中组织反抗活动为由突然逮捕了一名混种奴隶锻造师,即刻便要将其处死,但他们没想到那个混种的身体素质极其惊人,竟然在处决过程中打伤卫兵重伤逃脱,又阴差阳错地被一位路过的宫廷调香师救下。”
“次日,凯利文斯侯爵麾下的家族私兵违背常理地找上了那位调香师的府邸,甚至威胁他不交人就会连他一起处置。恰在此时,永恒殿派出特使阻止了他们的行动,并且从调香师手中带走了那个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混种,几天后又将他抛到古龙神殿门外——就像是特意要让他受到第三方的庇护,成为一名神殿锻造师一样。”
路西亚望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女王,同样以一种平淡如水的语气道:“凯利文斯侯爵是发迹于第二次月树之战的军事贵族、新党中坚、拉达冈陛下最倚重的心腹之一;混种的名字叫作修古,虽然出身奴隶,却是黄金王朝立国以来技艺最精湛的锻造大师之一,据说他的锻造技术还在一年年精进,即使使用最平凡的材料都能铸成威能足以威胁英雄的利刃神兵。”
“至于那位宫廷调香师,他的名字是克莱维尔,现任凯伦执政官,陛下曾告诉我,他是因为在一次给前线将士调制香药的过程中出了纰漏,才依照律法贬谪到了凯伦——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直到他讲述完这一切,女王也未露出一丝一毫惊愕之色,只是抿唇一笑,啧啧赞叹道:“你来王都不过半年时间,就已经拥有这种程度的情报力量了么?”
“五年前一桩不起眼的旧事,就算你恰好接触到了克莱维尔和修古两个引子,一般来说也很难将这一切串联起来,甚至刨根究底地挖出这么多内情不得不说,你又一次让我感到意外了。”
“所以,”她微微偏转脑袋,笑看着路西亚道,“你的结论是什么?”
“修古的锻造术存在什么秘密,也许是他的技术本身,也许是这种技术未来存在的某种威胁或者用途——所以拉达冈陛下要杀他,而陛下您要用他。但如若您直接将他留在自己手中,不啻于与拉达冈陛下长期正面作对,于大局不利,所以您才要将他暂时交到一个实力足够强大的第三方手中,也就是兰斯姐坐镇的古龙神殿。”
“陛下此举,固然可解一时之困,但只要拉达冈陛下那边一日觉得修古的存在是个威胁,他的生命安全就一日得不到保证,两位陛下因此再起冲突的可能性也一日无法消除。”
“所以,最后一个理由就是,只要陛下支持我将包括修古在内的一应异族迁徙至天空城,就可以近乎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而我能保证的是,陛下如果有用上他的一天,天空城依旧可以提供帮助——而在陛下与拉达冈陛下之间,我们也会站在陛下一边。”
“呵。”女王摇头失笑,颇为感慨道:“真是够深的算计,够大的手笔。”
“在你原本的计划中,最后这项理由才是最关键的一条吧?我会为此接受你们的提议,进而不得不投桃报李地给出一个足够让盟友满意的说法,杜奥里斯家族——他们就是你要的代价。”
“但事实上,你们自己不会付出任何实质性的代价,反而获得了近十万年轻力壮的各族人口、一位锻造大师、两位年轻半神,以及”她指了指自己,“我和整个旧党派系的支持和友谊。到了最后,我甚至连一个拒绝的理由或者借口都找不出来。”
“陛下言重了,”路西亚摇了摇头道,“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逼迫您做决定,古龙王朝也一样。只不过,我们提供给您的是最好的选择。”
“清算杜奥里斯一族之后,我与新党之间虚假的和平又将不复存在,连同旧党中的大多成员也会对我提防有加,站在您的视角看,这本就是获取古龙一系力量支持的最佳时机,与其说我算计了陛下,不如说双方本就互相需要。”
“倒是蒙葛特与蒙格的事情,陛下的选择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既然您给予了天空城足够的信任,我们就必然不会让这份信任受到辜负。两位殿下移居东海后能够收获的不仅仅是合乎半神身份的一切待遇,我向陛下保证,法姆.亚兹拉将会成为他们的家——一个真正的家。”
这一次,女王沉默了。
半晌,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抬头看向路西亚道:“我相信你的保证。”
“这是我欠那两个孩子的,在我眼中,这不是一场交易,而是我偿还的机会,我会始终记得今天你说的关于他们的一切,希望你也永远记住。”
“当然。”
“那就这样吧。”
女王扬起头颅,一气饮尽了杯中残酒,放下酒杯道:“关于杜奥里斯家族的处置必须要经过朝会审议,除了我和拉达冈,还有一些大贵族列席,葛瑞克也会代表他父亲参与,其中可能还有些许变数,你自己多加留意。”
“另外,我会尽快安排会议开始,减少贵族们串联反对的机会,在此之前杜奥里斯府邸你可以继续围着,但最好不要发生流血冲突。”
“明白。”
“拉达冈那边,他一心想要废除角斗场制度已经很久了,此去多半不会遇到太大阻力,想必你也早已做好了准备——作为盟友,祝你一切顺利。”
“多谢陛下,”路西亚起身一礼道,“时候不早,还请陛下早些歇息。”
女王微笑着点了点头,先前在门外侍立的女官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庭中,向路西亚躬身一礼后引领着他向园外走去。
黄金树昏暗的金光透过横斜的枝杈洒落在林间小径上,女官素净的衣袂随着步履轻轻摆动,脚步落下时却没有半点杂音。
路西亚随着她一路来到花园入口的位置,遥遥可见夏玻利利已经在那边等候。
“阁下如何称呼?”路西亚忽然随口问道。
女官脚下微微一顿,转身朝他微微颔首,道:“下官暂居玛莉卡陛下随侍女仆长一职,殿下可直呼下官姓名——亚勒托。”
原来不只是黑刀,还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黑刀之首啊!
路西亚心中一凛,脸上依旧只是淡淡一笑道:“劳烦阁下两度引路,辛苦了。”
“职责所在,殿下无须在意。”亚勒托微微欠身,见路西亚没有其他问题后便继续向前引路。
路西亚沉默地向前走着,暗中复盘了一遍面见女王的全过程,虽然此行的战略目的已经全部达成,但他清楚地知道,这绝不是自己真的“算计”到了那位陛下。
能如此轻易地见到这位黑刀之首,女王心腹中的心腹,又何尝不是对方有意为之,认为自己和天空城到了可以与旧党进一步联合的节点,从而顺水推舟呢?
看似他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但与黄金王朝诸多贵族为敌的趋势根本无可避免,哪怕后续与旧党加深合作也规避不了贵族们对他本能的敌视,要知道那些耸立于王都各处的角斗场背后,可不仅仅只有新党的利益。
女王看似全盘接受了他的条件,但无论是两人摆明在桌面上的领域还是那些更深层次的角落,她也同样没有任何损失,渐渐衰退的旧党获得了古龙一系的支持保证,修古一事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不会再遇到任何风险,就连倒台的杜奥里斯都只是新党的核心成员。
甚至在路西亚看来,蒙葛特与蒙格能够摆脱樊笼,在法姆.亚兹拉获得更长足的成长,以女王对诸位半神的态度来看,对方也同样乐见其成——不管她要的是神、是王,还是为新时代而献身的祭品,那对恶兆王子一定都是越强越好。
否则两个被剥夺王室身份的“玷污之子”凭什么能获得熔炉首席的亲自教导,这绝不仅是奥陶琵斯骑士心念战王葛孚雷旧日恩情的结果,其中必然有女王的默许甚至暗中支持。
至于拉达冈的新党——他们真的输了么?
杜奥里斯倒台之后,奥萨里昂多半会顺理成章地接过北境镇守之位,这既是他本人的资历实力决定的,也是旧党一系面对“蒙受损失”的新党必要的妥协。
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拉达冈对于王朝军权的掌控非但不会减少,反而会因为对手的妥协缓慢攀升。
更重要的是,半年来,路西亚自问已经对黄金王朝的政治现况做了不少功课,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单论权术心计,十个拉达冈也绝不是玛莉卡女王的对手。
然而事实却是旧党势力日渐萎缩,新党却如同春日生长的藤蔓,越来越深地扎根到黄金王朝的角角落落,女王不仅鲜少做出有力的反击,甚至有几分坐视这种演变的意味。
为什么?
是她另有图谋,还是根本无能为力?
假如一切尽在玛莉卡掌控之中,为何她此生唯一可能真正爱过的葛孚雷要被放逐在外,为何她要迫不及待地与自己恨入骨髓的半身拉达冈结为夫妻,为何她不能运用种种手段玩死拉达冈,偏偏要在最后选择行险一击,掀起那场令葛德文陨落的黑刀之夜?
多年后的石舞台上,女王被贯穿腹部,锁死在卢恩弯弧中央,而拉达冈则成为了阻挡褪色者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许这尚不足以代表无上意志的倾向,但至少眼前这棵黄金树的倾向不言自明。
这一夜震动王都的乱局之后,除了觊觎龙族伟力,自身却实力不足被迫出局的杜奥里斯家族,仍在棋盘四周高坐的人们,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输家。
第140章 归来
返回瓦雷利亚殿的路上,路西亚倚靠在车厢内的桌案边,耳畔是车轮碾过石砖路面的辘辘声响,手掌摩挲着龙鳞刀握柄上冰冷刚硬的纹路,整个人沉浸在深沉的思考中。
和拉达冈的会面远远比不上面见女王时那样如履薄冰,归根到底除了剥夺杜奥里斯公爵之位一事外,他的所有提案都完美契合新党一方的利益。
废止角斗场一事是拉达冈早就有意推行,只是因为朝中阻力过大才无奈拖延至今的固有议案。
将黄金王朝尤其是罗德尔境内诸多异族迁往东海列岛,更是解决国内日益加剧的种族冲突见效最快的方式,越是那些狂热激进的律法基本主义信徒,越会感谢古龙王朝这波帮他们解决了大量麻烦。
也许在他们眼中,只要剥离了那些混乱、肮脏、不容于律法的杂碎,王朝乃至整个黄金树体系就将迎来更繁荣的盛世,在这一点上,甚至拉达冈本人都不例外。
至于杜奥里斯家族的处置问题,反正这位前北境镇守早就与奥萨里昂斗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在两方都是新党成员的情况下,有杜奥里斯公爵在北境三年不得人心的举措在前,大多新党贵族本就更愿意支持奥萨里昂上位。
而在眼下这场赌局中,卡莱尔被迫用出那种疑似操控冰原山妖的秘术已经算是授人以柄,要是单单有此事倒也罢了,罗洛那边堕落为恶兆疯狂杀戮的举措也好不到哪去,在不涉及其他贵族利益的情况下,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两位陛下也不会因此直接对两位大贵族发难。
但当这件事和龙飨这种禁忌之举叠加在一起,还被当世最有资格过问此事的古龙半神路西亚桑克斯当场逮住,连同证据一起递交到永恒女王面前时,先前杜奥里斯和奥萨里昂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便荡然无存。
此时就连对路西亚的神人身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新党们也不得不承认,杜奥里斯家族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只是代价的轻重还可以继续商榷。
半小时前,路西亚前往侧殿拜谒拉达冈,便是要在这摇摆不定的天平一端压上最后的砝码。
夏玻利利当初转交拉达冈赐予的律法令牌时曾表示过,湖畔一战拉达冈欠路西亚的人情依旧有效,而这一次,正是路西亚要他兑现的时机。
艾尔登之王的承诺重于千钧,更遑论拉达冈向来是以最严格的标准约束自己,无论任何事都必须做到完美无缺的地步,故而他只是略作沉吟便应了下来,连一丝半点的犹豫扯皮都没有。
如此器量,即使是站在半个对立面上的路西亚,心中都要暗道一声佩服。
当然,对杜奥里斯家族真正的革爵抄家大概还要再过几天,今夜的两次拜谒已经算是为近期行动敲定了收尾的基调,但这种级别的世家贵胄出局之前还是要经过朝会上一套冗长啰嗦的讨论、审议、表决才能最终落定。
这是黄金王朝当下两党分立互相牵制的政治格局所决定的,前世见过那么多花样繁复的政争历史,路西亚自然对此见怪不怪。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最近这段时间诸事交杂,属实让人有些心力交瘁,尤其是刚刚这两场涉及两大王朝未来数十年走向的谈判过后,饶是以他现在的精神力都感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
时间已近黎明,天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他现在只想回到寝殿好好睡一觉,雪莉已经在圣树殿寄养了好几天,自己再不去接回来,还不知道小狐狸要在那边怎么闹得天翻地覆呢。
马车驶入瓦雷利亚殿,路西亚推开车门,脚步还没来得及落向地面,便瞥见一道鲜红的身影风儿般扑了过来,又在距离他足有三四米的位置一步飞跃而起!
在他站稳的一瞬间,那具娇小可爱的身躯就像经过千万次精确计算似的,方寸不差地扑在他的怀中,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脖子上。
“玛莲妮亚.”
小姑娘埋首在他怀中用力蹭了蹭,丝毫不顾他身上犹未散去的血腥气,反而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过了好几秒才低着脑袋哼哼唧唧道:“这么久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