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不睡了,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背都酸痛了。”她抱着自己的肚子走到他的身边。“你在干什么?”
“好看吗?我送给孩子的。”他把那辆自行车已经装好了,按了按车铃,车头还带着一个蓝色的车篮。
她噗哧一声笑了:“要多久才能用得上这辆车,起码得三四年吧。”
“那又什么关系。”程汐澈不以为然,“他总得用得到吧。”
她道:“你别再买了,家里都放不下了。”
“我已经看好了一栋房子,大概二百多平方吧。等你生完了带你去看看。”
“你要买房?”她惊讶极了。
他点了点头:“有了孩子,房子的面积就要大一点才够他们跑来跑去,否则磕磕碰碰的多不好。”
“等一下,什么叫他们?”
“我的意思是你得多生几个,起码得两个吧。”
“等等,我没有这种打算。”她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想再生孩子了,肚子里的这一个是最后一个。
“一个孩子多孤单。”程汐澈道,“我爸妈也希望你能多生几个。”
“可是我就打算只生一个。”她坚持道。
“好吧,等你先生下这个再说。”
程汐澈心想,生完了一个之后过两年再生一个。如果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那就锦上添花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到隐隐的有些疼痛。不过孩子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出生,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
当她换了身衣服再回到客厅的时候,程汐澈问她:“你要去哪里?”
“我想出去走走,不想整天都呆在家里。”
“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要出去吗?”程汐澈立刻露出忧虑的眼神。他恨不得弄个玻璃罩子把她困在里面。
“当然。产前要多走走,才容易生得出来。”她已经有过两次生育的经验,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那我跟你一起去。”为了照顾好她,他已经少接了许多案子。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也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的母亲才勉强接受了他的婚姻,他的妻。
“不用了,我想去买点东西,就在附近。”她现在远一点的地方自己一个人也不敢去,生怕有什么闪失。可是程汐澈反而比她还要紧张。
“那你快去快回。”程汐澈不无担心地说道。
她拿了包开始下楼。整个孕期都在程汐澈小心翼翼的看管下度过的,每一次产检更是由他亲自陪护。相比较之前她怀秦然两个孩子的时候,现在这种待遇真是好太多了。
在附近的母婴店里,她遇到了唐晚晴。
唐晚晴带着女佣,还带了一个可爱的女婴。
“这么巧。”唐晚晴主动上前与她打招呼。
她原不想去理会她,可是面对她热情的招呼,不得不回应她:“真是巧极了。”
“你怀孕几个月了?”
看到端木尘穿着宽松的孕妇装,气色看上去也非常好。嫉妒的毒蛇在慢慢地滋长了。
“九个月了,下个月就要生了。”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并不理会唐晚晴那闪烁着妒忌的光芒。“这个小宝宝好漂亮。”
见她去逗弄阳阳,唐晚晴得意地说道:“她快四个月了。”
“是子阳的女儿吧。”她也衷心希望自己能生个女儿。倒不是说她不喜欢儿子,可是女儿总归是比较贴心的。
小宝宝坐在童车里,浓密的刘海上别了一个粉红色蝴蝶结的发夹。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很是活泼。
唐晚晴心里想说这是我的女儿。可她还是忍住了心头的不悦,把童车拉到了一边。
“我是带她来买衣服的,你也是吧。”
她悻悻地直起腰板,面对唐晚晴那阴晴不定的脸色说道:“嗯,你忙吧。”
唐晚晴把婴儿从车子里抱走了,留下女佣推着车往前走。
结果她买了好多件婴儿的衣服,结帐的时候,出于好奇地环视了一圈,发现唐晚晴已经不见了。
她付完钱,拎着大袋子走出门口。竟然又遇到了唐晚晴。
女佣抱着孩子,那部童车里放了几个购物袋子,她推着车站在台阶上。一见到她,唐晚晴的脸色都变了。
“你走了?”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与她多说。
“再见。”唐晚晴立刻说道,仿佛怕她遇见谁。
唐晚晴的确是怕端木尘见到秦然。可说是迟那时快,秦然竟然出现了。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碰到端木尘。
端木尘的身形相较于先前胖了不少,肚子鼓鼓的。样子变了不少,好在四肢还算纤细。
他吃惊地说不出话来。看着她高高隆起起的肚子,联想到曾经她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孩子,可现在她却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唐晚晴看到他脸色都变白了,嘴巴张了好半天才微微地阖上。
“小尘她快要生了。”
唐晚晴故意笑着提醒他。
他的脸色更白了,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怀上另一个男人,他虽然一早知道,但是亲眼所见,更觉得难以忍受。
“我要走了。”被他那如同x光线的目光盯得不知所谓,端木尘悻悻地说道。
秦然没有说话,他已经震惊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端木尘早就不是他的妻子了,至多名义上只是他的前妻而已。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甚至预见他们当初制造这个孩子的情形,心情直至跌至谷底。
孩子没来由地哭了起来,大概是不想晒这么久的太阳,不想见这么多的人。她的哭闹声提醒了陷入深渊的他。
“我们走吧。”他很不是滋味地说了一句。早知道就不来接送她们了,现在反而把自己的心情弄得很糟糕。
唐晚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说又把嘴巴闭上了。
他们四个人回到唐晚晴的公寓中,女佣把孩子往沙发上一放,就忙着去厨房煮饭了。只有孩子突然间又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秦然看着女儿的笑脸,没有像以往那样也附和着笑了笑,他的心情很是沉重,伸手去抱女儿,坐在沙发上。
唐晚晴换了一身家居服从房里走了出来,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端木尘影响到他。三个女人之中,他最爱的是前妻,无奈端木尘另择佳偶,又怀了孩子,估计这辈子是不会再跟他复合了。而他的现任妻子子阳,不知所踪,只顾着出国散心,有相当于无。她看了看他眉头紧皱的模样,回房取了明信片出来。
“诺,是子阳寄回来的。”她把一张明信片递给他。
他重新振作了一下,把女儿放在一边,接过明信片,背面是法国巴黎的风景,正面写着几排娟秀的小字,是子阳的字迹。无非是一切安心,心情愉快,勿安的客套话。
“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他曾在她离家出走后一个星期左右打过电话给她,可是她的手机已经停机了。他替她充了钱,也无人接听。
“我不太清楚,我打过电话给她,她也只是草草地说了几句就挂了,只是说让我们别去打扰她。”唐晚晴拿出事先编撰好的一套说辞敷衍他。
“真是岂有此理!难道她忘记自己还有老公,还有一个女儿了吗?”破天荒的,隔了这么久,他才发起了脾气,应该是深受端木尘的影响。“现在家不成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她凭当女人么?如果真的不想要,就把女儿给我,我们干脆一刀两断。这样避而不见,视若惘闻的算什么!你能不能帮我打通电话给她,我想跟她说清楚。如果三日内她不出现的话,我就立刻上法院申请分居。两年之后我们就自动离婚!”
他越说越生气,一想到子阳不辞而别,把国内的一切都彻底放下。他就恨不得立刻揪她出来问个清楚。
“那我试着联系她,因为我打她的手机老是不通,一般都是她联系我。”她愁眉苦脸地说道。子阳的那个手机早就被她关掉了并且藏起来了。秦然不可能拨通的。
“好,麻烦你把我刚才说的一番话如数地讲给她听。如果她不要这个家了,那么大可以抛下一切,永远别在回来!明天我就让律师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你帮我发给她看!”秦然愤怒地说道。
躺在沙发上的阳阳抓着自己的小脚丫,对着愤懑的秦然露出笑脸。
他看了一眼就心软了。
子阳千错万错,好歹帮自己生了个女儿。如果她诚心悔改,自己还是会欢迎她回来的。如果她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那么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好了,我等下就设法联系上她。有时她也会发来视频要我抱女儿给她看呢。”她柔声地说道。
“要是她心里还有这个女儿就不会这样做!”他余怒未息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绝不放过
子阳呆在这里有多长了,恐怕她自己也不记得了。起初她还扳着手指头数日子,可是窗外的天色由白转黑,又由黑转白,她只能凭天色来计算天数。日子久了,也被关得麻木了,懒得再去计算。渴望出去的念头也没有像刚来时那般强烈了。明知道自己也许很难再出去了。她恨晚晴,同时也在恨秦然。如果秦然有心点,他不会不知道自己失踪了。但是过了这么久,什么消息也没有。不知道唐晚晴用什么样的借口忽悠了他。但只要仔细想想,不管采用的是哪种借口,总是漏洞百出。
但是秦然没有消息,她的父母也没有消息。
隔着铁门,偶尔间歇地听到婴儿的哭闹声。她的心就会被揪了起来,好在这样的时光并不多。阳阳应该过得还好。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唐晚晴是阳阳的姨妈,她没有理由对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不好。可也说不定,唐晚晴那样的人,又患有严重的情绪病。
有时她又希望自己尽管患上重病,快点死去,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每次做梦,梦到自己的童年,有父母的呵护,又因为学习成绩好,深受老师与同学的喜爱。是不是少年时期过得太顺遂,被老天嫉妒了,所以才设下这么多的障碍与折磨来考验自己。可她的身体尽管虚弱,却实在是好得很。
这一天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唐晚晴是来这里最多次数的人,大概是一个星期或者隔几天会进来一次。进来不为别的,是专门嘲笑与羞辱她。
唐晚晴是个怎么样的人,除了她,恐怕没有人知道得更清楚了。
唐晚晴有很多副面具。
曾经这个表姐是她最崇拜的一个人。可现在唐晚晴用她的聪明,用她的心计却使自己成为一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个人。
唐晚晴进来的时候,她故意不去看她。
她的手脚都被铐了起来,用一条长长的链条锁着她,活动范围仅限于床的周围。因为那条链子是被拴在床脚的。只要稍微活动的幅度大一点,床就咯吱咯吱直响。
如果把唐晚晴吸引进来的话,她准会对自己拳打脚踢。
她的脸颊,手脚还残余着许多青块与癜痕,都是这个表姐的杰作。
她知道唐晚晴是个神经病,所以不想招惹她。
“你看看你,太脏了。”唐晚晴用嫌弃的目光打量她。
她知道现在自己像个鬼,身体又像是鬼的骨架子,一副走动着的人体架子。
“我给你清理一下。”
她这才看清唐晚晴的手中拿了一把剪刀,不仅大,而且生了锈。
“不要!”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鼻孔也张大了,声音颤抖。
“为什么不要?只有我才能说不要,你有什么资格说!”唐晚晴狞笑着走进她。
她不甘示弱,等唐晚晴一走近,就猛地撞开了她。可她到底体力不支,整日关在这房里,缺少运动,只是稍微地运动一下就气喘吁吁。
唐晚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反抗,这一纠缠之下,她掉了剪刀。可是当她发现子阳喘着气,惨白着脸的样子,不禁又咧开嘴笑了,笑得相当地丑陋。
“你敢反抗我?你是想阳阳失去她的亲生母亲吗?你是活腻了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被撞得身子甩到了墙上,后背隐隐作痛,下一秒她就扑向了子阳。
子阳挣扎着想推开她,可是手脚都受到限制,她刚想使劲,就被链子拖了回去。很快,唐晚晴把她的身子按在椅子上,用绳子五大三粗地捆得像只螃蟹。
“表姐,我是你的妹妹,你真的要这样对待我吗?是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所以你才这么恨我!”她哭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了衣襟上。可是她的泪有什么用?没有人会同情她,尤其是唐晚晴。
唐晚晴从地上捡起起那把生锈的剪刀,张牙舞爪地走过来,拿起她后胸勺的那缕长发,毫不怜香惜玉地卡嚓就是一顿剪。
她闭上眼睛,明知道眼泪无用,可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可是她死命地咬紧牙关,拚命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要她想到女儿,想起女儿那可爱稚嫩充满朝气的小脸,她告诉自己,不能死,一定要活着出去。
“好了,你看看你,现在多清爽。”唐晚晴丢下剪刀,拿来了一面镜子,来到了她的面前,“看看美丽的小脸。”
她没有睁开眼眸,即使是不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狼狈与不堪。
“我让你看看!”唐晚晴收起笑容,喜怒无常地说道。见她不妥协,便强硬地按她的眼睑,强迫她睁开眼。
强烈的疼痛驱使她不得不睁开眼眸。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镜中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她自己么?为什么她看到的是一个疯女人?眼睛就像是蜜甜多汗的水桃,脸上脏兮兮的,像是许久没有洗漱过。她的头发——不,那不能称之为发型,只是乱七八糟的就像一堆枯萎的野草堆在头顶上,嘴边干裂的起了一层白色的死皮。
唐晚晴看着她的表情,忽而又笑了笑,令人毛骨悚然。她涂着鲜红的唇膏,脸又搽得雪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干净的披着黑头发的鬼。她替子阳松了绑。
“好看吗?是不是我的手艺还不错?不过你身上太脏了,我觉得应该要清洗一下,否则很容易生病的。”唐晚晴没等她回答,又扭着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