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阳站在桥下,底下是起伏汹涌的江面。她有多少次咬了咬牙,想从上面跳下去。所有的烦恼都随着她的生命,消失殆尽。
可是当她下定决心的时候,耳边似乎回响起女儿的哭声。她一想到秦阳,想死的念头就被击得粉碎。女儿出生才一个月,她就去寻死。像秦然那样的男人,是不愁没有女朋友的,万一他找来一个女人做女儿的后妈,那么还会有秦阳的好日子过吗?
她一想到孩子没有母亲,心都要碎了。
可就这么回去,未免太过于窝囊。秦然竟然连一通电话也不肯打来。她的丈夫未免也太不把她当作一回事了吧。
她气闷难消,想死又狠不下心。
正在这时,有一道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子阳,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抬起头,见到的却是后清瀚。
后清瀚看到她红肿的眼与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吓了一跳:“我是来这里拍广告的。你还好吧。”
“我很好。”她背过身后,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可是她哭了太久,根本就抹杀不掉她哭过的痕迹。她又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意在熟悉的人面前露怯。
“你去哪?我送你去吧。”后清瀚见她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事。”她倔强地说道,不愿意让别人见笑。虽然后清瀚一直很照顾他。“我走了。”
“你上哪去?”后清瀚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她那难过的表情,令他不放心。“走吧,我可以送你。”
她拗不过他,只得往他的车上走去。
后清瀚本来是想趁拍广告空隙出来散心的,哪知经过桥头竟然遇到个女人,看那样子想是要跳河。吓得他一个激灵就跳下车。
谁知道这个女人还是子阳。
“你怎么了?我们虽然当不了同事,也可以做朋友啊。”后清瀚开导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说出来,多个人就多个人的分担。”
她听了他的话,一时憋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叫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这样……”
“怎么样?”后清瀚摸不着头脑的,稀里糊涂地说道。
“就是得手之后与没得手之前,是两个人!”她哭喊着,泪如泉涌。
“也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这样吧。”后清瀚只在刚进大学的时候才谈过一次恋爱,那段恋情维持了两年。结局不太好,比分手更惨。从此之后他就封闭起自己的心门,不再拍拖。这一行里他算是个另类。
“不,天底下多的是坏男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呜……”她泪如雨下,哭得快要崩溃。
后清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知道她受了不小的打击。
“你怎么了?你的丈夫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一听到秦然,她睁着通红的眼睛,对着他怒目而视:“你要是再跟我提到这个名字,我立刻跳车!”
“你千万不要!”他吓得吐了吐舌头,“你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对,我就是任性,那又怎么样!”她语气很凶地吼了他。
后清瀚看着她,闭紧了嘴巴。
她的理智又回到了脑海中,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对一个朋友发脾气。后清瀚没有错,错的是她。
车子缓缓地启动起来。
她看到后清瀚握着方向盘上那修长的手指。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如果她还留在后清瀚的身边做助理。虽然做助理是一件薪水低,事情又杂的活,可是起码自己在经济上还是能够保持一份独立。可现在呢。她什么都没有。
是的,她一无所有。
“我不想回去!”她吐露了心声。
他知道这是她的心里话,而且她虽然没有明讲,但隐隐约约的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与她的丈夫拖不了干系。
他也没想到子阳会跟秦然在一起。
在这个圈子里,他们是死对头。秦然肯定是把他视作为敌人。虽然他并没有这么想过。
他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子阳是秦然的太太,自己这么插手,到时候会不会难以收拾,给人诟病?
可是他又怎么忍心弃她而不顾,身边坐着一个默默流泪的她。
车子往一条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马路驶去了。
看着这陌生而又千篇一律的街景,她不到这座城市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却从来没有机会好好地欣赏它一下。
每天呆在酒店里,除了孩子还是孩子。
秦然对女儿很紧张,一开始她也很高兴,可后来发觉不对劲。
丈夫对于孩子哭声的敏感,对于照顾的每一个细节都务必追求完美。
她一个产后不久的女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她的感受。
因为她的回归,晚晴也不大出现了。偶尔一次碰见,发现她拎着大包小包地回来,解释说要带回去分给亲朋好友。
可她每天要照顾女儿,哪有这种闲情逸致。她才二十几岁,正处于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却拘于这屈屈几十平方的房间里,与一个只懂得吃喝睡觉的婴儿作伴。而秦然只会说不会做。
车子停了下来,后清瀚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心里。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张房卡。
“你进去休息一下。”他如是说。
她的理智在提醒她,不应该去另一个男人的房间。但是一想到秦然如此对待自己,她索性豁了出去。目光不经意地停留在后清瀚那年轻清朗的脸上,即使跟他怎么样了,自己也不算吃亏啊。
她就像烈士慷慨就义那样,凛然地下了车,走进了这家富丽堂皇的酒店里。
找到了那间房,刷了门卡进去,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洁干净。她走到窗台旁,拉开两席厚重的窗帘,对着外面的大海深深地叹了口气。
嫁给秦然,她并不快活。只有他们俩夫妻不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觉得那是生活。
可是他们并不能长时间地待在一起,总会忍不住吵架,为了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天翻地覆。
秦然也不会因为年长她十几岁,而作出退让。
他们的婚姻能走多远。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这时,敲门声响起。
她的心止不住地剧跳起来。
后清瀚走了进来,看到她惟悴苍白的脸色说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间里。”
她惊讶地看着他,半张着嘴。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后清瀚对她没有任何的企图。
“我……”
“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他慢慢地说道。
“谢谢你。”她由衷地说道,眼圈发红。她今天真的太脆弱了,动不动就在人前落泪。
“不客气,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同事一场。”后清瀚咧开嘴,笑得十分阳光。
“你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她憋闷得胸腔都要炸裂了。她没有一个朋友,可以让她发发牢骚。
他找了张沙发椅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抬眼望了望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心中的烦闷排山倒海地朝她袭来。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可秦然没有一通电话打过来。他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他的太太?也许没有,他只是想要个孩子。
“我后悔结婚。”她哽咽地说道。
对于后清瀚,那种感觉是的疏离又亲近的。他们只不过共事了一个多月,在剧组,他很会照顾自己。可他们那时说不上关系是特别亲近的两个人。毕竟他们是一起去工作的。
可现在后清瀚对自己这么照顾,她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后清瀚注视着眼前这个苍白瘦弱的女人。他想到了端木尘,尽管尘姐要比她坚强得多,她从未在人前诉苦过。可那时他也会看到她心情不佳的时候,猜想是为了秦然。这是一个能够让所有女人都痛苦的男人,可偏偏有这么多的女人前赴后继地拥上去。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哭了。尽管知道谁也帮不了自己,可是哭是一种发泄。
“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不想当人太太,不想做人家母亲!”
听着这近似幼稚赌气的话,后清瀚看着这个流泪的女人。她才二十几岁,原本有个美好似锦的前程。他知道她过得很痛苦,尽管在外人的眼里,她是那样的风光。年纪轻轻就拥有一个事业有成的丈夫。
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去安抚她。可他并不善于言辞,尤其是女人的泪让他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他站起身来,看到自己早上出门前还煮了点水放在那里,就从保温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喝点水吧。”
她接过水杯,里面的水已经凉得像冰了,不禁哑然笑了。
后清瀚虽然是星光璀璨的大明星,可有的时候还像一个傻里傻气的大男孩子。
“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呢?”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问话,后清瀚愣了愣。有许多人问过他同样的话,每次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想找。并不是没有投怀送抱的追求者,也不是没有向自己主动示好的女孩子,可他就是不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报警
秦然越来越坐不住了。一开始他还能静下心来看管自己的女儿,可是直到深夜,她都没有回来。
他开始沉不住气了,万一子阳真的出事了,那该怎么办。虽说他还在气头上,可没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惩罚他的妻子。如果她真的出了事,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他拨打她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可没有人接听。
“怎么了?”唐晚晴陪他照顾着秦阳,见他急着在房间里直踱步,不由得说道。“子阳还没有一点消息吗?”
“没有,我打不通她的电话,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他攥着手机不知所措地在房间里打转,他现在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我打给她!”唐晚晴想了想说道。
他点了点头,满怀希望地看着她拨通了那个号码。然而唐晚晴打了十几遍的手机都无人接听。
“惨了,她不会出事吧。”秦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恐慌。他不想子阳出事。“要不我去报警吧。”
唐晚晴酸溜溜地说道:“失踪人口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呢。警察现在不会受理吧。”
“那么我去外面找找,你帮我在这里照顾女儿好吗?”他不放心,与其坐在家中坐立难安,还不如去外面转转,说不定会找到子阳。
“嗯,你早去早回。”唐晚晴咬了下嘴唇说道。
唐晚晴看着他出门的后影,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看来他对子阳还是很关心的,否则也不会半夜三更去找她回来了。
她看到躺在床上正在沉睡着的孩子,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她稚嫩的脸,停留在她嫣红的嘴唇上。秦阳长得越来越好看了。本来她绞尽脑汁才给孩子取名为秦艾璐,可子阳却不声不响地把名字改掉了。她怎么能这么做,子阳变了,她不再听自己的话,以前是自己的小尾巴,可现在她有了秦然,有了宝宝,就好像无数人给了她勇气一样。
不行,她不能让子阳得寸进尺。她不能让子阳骑到她的头上来。秦然是属于她。她才是秦然最想要的女人。
她粗鲁地抱起孩子,孩子躺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仍然酣睡着。
“为什么你要投抬做他们的女儿?你的母亲为什么是子阳?这是你的不幸,又是你的幸福。做我的女儿吧。好么?让我来照顾你长大成人?那个子阳,她根本就不是你妈。”
她对着一个多月大的婴儿自言自语,可秦阳根本就不可能给她任何的反应。她看着秦阳闭着眼睛熟睡的样子,不由得在她粉嫩的脸上轻啄了一口。
“秦阳,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我要在你会开口讲话起,就让你叫我妈妈。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子阳?”
孩子根本就没有反应。
她反复地问了好几声。
“你不是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