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琢磨,我倾向第二种。
当我正绞尽脑汁想时,周喜茂和顾琛已经走出点距离,我赶紧拿手机给秦颂打了个电话,我问他周喜茂是不是有黑底。
秦颂声音怏怏的,像刚睡醒,“怎么,顾琛带你见着人了?”
我还没说他就知道,我“嗯”了声,他冷哼,“是啊,周喜茂是隔壁市混的,最辉煌的时候,气焰是盖过高哥的,两人也结过仇,有怨气。不过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换个不像高哥样心胸狭隘的人。应该都过去了。”
我吃惊的问他,“你意思是,高哥这次找叶九带毒,可能是要对周喜茂出手?!不是顾磊要贿赂他?”
“你以为周喜茂是傻子?他知道别人整他还接受?”
我恍然大悟。
表面上借大顾总贿赂周喜茂的名义,如果周喜茂不选择跟大顾总合作,高哥就有理由整他。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他们要让周喜茂栽这地方。
多可怕,两相争斗,竟要白白牺牲的不是其中一方的利益,是掺和在中间最无辜的叶九。
“好了,你自己琢磨去吧,老子困死了,对了。”
秦颂话一停,我追问,“什么?”
他“噗嗤”笑后说,“挺紧张的啊。老子昨天飙车受伤了,你什么时候来看看我啊?”
我赶到秦颂报的地址时,开门的秦颂裸着整个线条不错的上半身,腰间才松垮的挂着条纹睡裤。
他睡眼惺忪的打哈欠,“来了?”
我快速挪开视线,问他到底哪受伤了,声音又急又重。
“背啊,你来帮我看看,好点儿没有。”
我讪笑,心里暗骂秦颂两句,昨天伤的今天就能好?!
他真还转过身,把裸背凑给我看。
我正专心找他究竟伤哪时,秦颂突然爆出大笑声,再转身,突然抱紧我。他抵在我头顶上,压着嗓子低哑说,“哈哈,你现在可是把我看光了啊。负责。”
我反应过来,连骂他好几句,他松手的快,眨眼功夫就拉我进门,嚷着他都饿死了,还好我过来。
他意思我懂,又是叫我做饭了。
“秦颂,我……”
“知道知道,走,我陪你去买菜,你挑能做的就行。”
刚说完他就朝房间走,边走还把睡裤给脱了。我赶紧挪眼,余光撞见他忽然回头的脸。
“干嘛,没看过啊。”
怎么可能,我结婚了!
这话咽在我肚子里,没说。
秦颂开车路过小区附近的大商场,看他开车的路线有往我以前家去的意思,他没说,我也没问。
停完车,他单手推着车,另只手来拽我,还义正言辞,“快过年了,超市就是人多,你这么小一点,被人挤散了还要去广播台找你,麻烦不是,跟紧点。”
秦颂拿话威胁我呢,我真要甩开他手,他肯定会去广播站,让人一遍遍播报我名字。
秦颂家的厨房我看过了。崭新干净,肯定一次都没用过。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啤酒外几乎都没有,这次买东西,必定大包小揽的。
我无从下手,秦颂却故自的挑起来,调料油盐,一个一个的细看,我多看他两眼,又出了神想周喜茂的事。
直到眼前突然贴进个放大的酱油瓶标签,我浑身震了下,才见秦颂笑着把酱油扔推车里。
“老子可是第一次跟人逛超市。”
他警告我,我却翻着白眼,不信。
本不想再麻烦秦颂,但还是憋不住,脱口而出的问他。这件事里,叶九究竟有没有办法脱身。
秦颂弯腰站在水箱前,认真盯着里面灵活游曳的鱼身。
隔了一阵,手指点了其中一只,买下来。
他直起身了,才说,“你这朋友首先自己就被高哥下了套,她要以高哥的名义脱身,想不干那行了,这是其一。”
把处理好的鱼接过来。轻放进推车里,他又说,“如果你换了叶九,顾磊会注意,你在他那边的信用值。”他比划个手指,“就降为零。他现在吃不准你什么位置,以为是在靠我,但你稍有动作,他马上就会发现。你在帮顾琛。”
是啊,这件事如果突然中断,对大顾总来说是没有达到半点目的的重创,他肯定大怒,到时候我怎么瞒?
“其三嘛。就是顾琛那边,肯定已经做好了对策,他不怕顾磊对付他,就怕顾磊没动作,他不好顺势对付顾磊。顾琛已经等不及想拉顾磊下水了,怎么可能放过这一次机会。”
这一点跟顾琛自己说,还有我想到的都如出一辙。
无论大顾总,高哥,亦或者是顾琛,叶九,都是希望这件事发生的。
“那这件事必须有人来当这个引线,你想……”
“换了叶九,我换了叶九就行了是吧?!”仿佛看到了点滴曙光,我太兴奋,却被秦颂一盆冷水泼来,“那你找谁?”
我突然愣住了。是啊,我找谁。
如果我换了叶九,总该有下一个人来,这个人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可是他也是被无故牵扯进来的,我在大顾总那边,也不好交代。
“我……”
“啧啧,少说点屁话,你试试看你自己来,真是一阵聪明一阵蠢的,自己想,不然我白带你跑一趟了,回去做鱼。”
出来时我跟秦颂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塞得后备箱都快装不下,重新坐回车上,我还在细想能代替叶九位子的人,究竟谁来做这件事情。
离14号只有四天不到了。
秦颂把车开离超市,速度平稳,他没跟这来时的路走,反而越来越接近我熟悉的街景,这里我待了太长时间又离开很久,但总归是记忆,再见时,涌着泛酸的情绪怀念。
怀念这里的环境,也不怀念这里的人,是有多可悲。
当我还陷于负面情绪里时,我脑中思绪突然大开。
我知道了。
我知道要找谁了!
62.偷梁换柱 (二更)
不算下定决心,但起码有了目标。
只是转嫁仇恨的报复未免太大,我动了恻隐之心。
这件事也并非是我能随便偷梁换柱的,如果我换下叶九,大顾总和高哥那边都不好解释。
“用你脑子好好想,还几天呢,够你用的,先给老子做鱼去。”
秦颂似乎特别爱吃鱼,之前跟他吃过几次饭里都能看到。但这东西哪是我这初学者能驾驭的,把秦颂的厨房搞得一团糟不说,鱼煮出来也没个样。
是彻底失败了。
秦颂挽着袖口,上半身支在桌面上。举着筷子一点点挑鱼肉出来,慢条斯理的吃,没表达好坏。
这时正好个电话打进来,是公墓处。
“黎小姐是吧,我们这是公墓处的,这两天都有个老太太过来,出了点事,您自己过来看看吧。”
跟那边接洽好,我第一反应是我妈回来了,给我妈打去电话,那头她却支支吾吾的,只说自己没回去,让我也别去公墓看了,估计是他们打错电话。
我一听我妈这语气就不对,很有可能出事了她知道,但故意瞒着我没说。
我挂上电话,赶去公墓,秦颂找地方停车。
找到公墓处负责人,那边工作人员表现的很为难,“本来这事是可以不麻烦黎小姐的,这是我们的责任,可是我们接到投诉电话也不是一两个了,具体的,黎小姐自己去看看吧。”
被这么一说,我心里毫无根底,公墓处口中的老太太,除了我妈,只可能是我婆婆。
她过来,能发生什么好事。
我惊慌时,手被轻轻勾起,指尖的缝隙被另一只手指填满,秦颂扬了扬十指交口的手,对我做了个口型。
别怕。
心猛得一跳,像被挠过一下。
我们往墓地里冲,不算谁拉着谁,速度都非常快,当我气喘吁吁的跑到我爸墓地旁的大道,已经看出不对劲。
我倏地红了眼睛。
一只黑猫挂在墓碑上,碑顶上凝固的血水还呈现下流痕迹,是只死猫。
沉甸甸的迈脚靠近,一股尿骚的恶臭扑鼻而来。
我爸墓碑上被刮出数条白印子,不大的平台上摆着个白碗,里面装着黄液体。
工作人员意思,这老太太最近天天来,身上一股臭味,后来才知道她每天都要往我爸碑前放一碗狗尿,死黑猫,这是第二只。
“这老太太真挺毒的,我之前听陕北的老头儿提过这个,黑猫带邪,把死黑猫扔这儿,放黑猫血,诅咒你们一家不安生,这狗尿又是打魂的。封你爸魂不让出来。都是老一辈的迷信话,不会真出事的,好了,别看。”
秦颂把我往旁边推,他说要先收拾下,我定在原地不动,他叹口气,伸出拇指和掌侧,凑到我鼻梁边往外刮眼泪。
“好了好了,你别跟一半脚入棺材的老太婆置气,你动她一根头发你都要搭进去半个脑袋,现在这社会操蛋,就知道护弱,谁他妈强了就该让,行了,这事我来处理。你乖,听话。”
我慢慢盖上眼皮,堆积的眼泪一下掉得满张脸都是。
是啊。她弱,她老,她思想愚昧,无论她做什么,只要她表露出自己的弱小面就好,可我凭什么让!
秦颂电话叫来些人,把我爸的墓碑完全清理干净,只是那些白印子还清晰可见。
秦颂问,要不换个,我摇头说不用。
这些印子都刻进我心上,一刀一划,怪疼的。
整理好情绪,我心口还闷得发痛,给我妈打电话时,我尽量用舒缓口吻,问她是不是知道了。
我妈忍着不想告诉我,听我语气太不对,只好说。“前几天她天天打电话给我,说她做梦梦到你爸把你肚子里的小孩儿带走了,结果你真的没怀孕,这一切都是你爸害的,她要让你爸不得瞑目。”
我妈问我是不是我爸那边出事了,我没全告诉她,就是婆婆来了几次,她也猜出了点,她说婆婆这种人,是悍,招了就如何也甩不掉的。
我想回我妈,是啊。这社会就是如此,我体会过一二。
要对付这老太婆,就在她心肝上放血,让她见证过程,让她自己难受。
从公墓离开,我打了大顾总秘书电话,几分钟等后,回了电话过来,报了大顾总地址,是家酒庄。
秦颂边念叨自己好久没挑酒了,边把车开去大顾总地方。
到了后,大顾总见秦颂,原本板着的脸舒开,乐呵呵的上前握住秦颂伸来的手,“小秦也过来挑点货?”
“是啊顾总,您知道我这方面不太懂,平时挑的不对口,听说您在这,我过来讨教讨教,多学学,跟别人出去,不至于露怯。”
两个人数落的攀谈,往酒庄里进,对着酒架仔细挑。还讨论各个好劣。
聊得还不错时,秦颂拧着眉峰抱怨自己今天吃了我做的鱼,肚子一直不舒服,难受的很。
大顾总瞥了瞥我,又回到秦颂脸上,“小秦啊。你这是想你爸抱孙子了?”
秦颂笑了两嗓子,眼神又凝向我,“抱孙子也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啊,你说是不。”
我勉强微笑,看秦颂跑远去厕所的背影,又稍微侧了身,正面对着大顾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