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吗?”
他问的多莫名其妙。我斜他一眼,看着他洁白的衬衫,干净崭新,应该是今天第一次上身穿的。
“没有想见的人。”我随口一说,准备继续走。许默深含着笑意的话,把我的脚步骤然逼停了。
“如果我说有呢?”
我心漏跳了一拍后,故作轻松,“你是说诺成吧?诺成我的确很想见他。那么乖一个孩子,可惜是跟了你,所以对我来说,也不太……”
“诺成你当然不想见。但有你想见的别人。”
许默深说话声音斯斯文文的,这一刻却像点燃炮仗的火苗一样,彻底把我心里的火气给烧着了。
我转过身,双手往许默深身上重重一推,摆出一张凶狠而扭曲的表情,“你想说什么就干脆说了,这么绕来绕去的,真他吗不像个男人!”
听我说着脏话,许默深的眉头皱了皱,很快就舒开了,他拿出钱夹,抽出一沓钱和一张名牌递给我,“这是地址,要过来的话。晚上八点。”
他肯定是听我说脏话后生气了,说完这番话就头不会的走开了,我手里抓住他给的钱和名片,气得差点一股脑的都给扔进垃圾桶里。
但是。
我鬼使神差的抓着钱和名片,站在原地想了有一阵。再回去后,用家里的电话拨给了许默深。
很快接通后,我问他,晚上参加完聚会后,我还有回来的可能?
“我亲自。把你送回你家。”
他说得很干脆,我突然就心动了。
如果那里真的有我想见的人。
401.见到他,见到不止他
我迅速跑回了家。
一一正端着花盆要挪到房间里来,不然这眼看着就要下雪的天,对花枝不好。
她看见我,楞了一下,然后笑着问我,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我摸了摸自己脸,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进来时候一直傻笑着。我摇摇头后回她没什么,随即马上喊着她,“一一,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我一连换了好几件衣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顾右盼,一点细节不肯放过,唯恐看漏了什么地方。我让一一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帮我选选,哪一件比较适合我。
平时穿衣服都随手从衣柜里拿,不怎么选就穿在身上,混搭着穿。今天一改往日的谨慎,连一一都帮我好好挑选起来。
最后选了一身干干净净的,黑色调,上面点缀了大朵的花,艳丽却不俗气。一一走到我身后。手指轻轻撩着我头发,在我耳根后比划几下,问我好不好看。
她会扎头发,想给我扎个合适的。
我再化了个淡妆,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七点。时间真慢。
在房间里拖到了七点,才上了出租车。
后来车停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才知道许默深给我的名片上的地址,不是写的他家。
这更让我松了口气。如果是在外面,他遵守诺言的可能要大点。
我拖着摇曳的长裙,站在门口等。没一会儿,还真等来了辆车。
车上下来的人,赫然是重新换了身衣服的许默深。看来他对我提了垃圾的手挨过他衬衫这件事情非常介意。
他见到我,嘴角勾笑,朝我走过来,“聪明的选择。”
我没管他对我的夸赞,左顾右盼后,又转头看他,“我以为会有很多人。”
他耸耸肩,“历来诺成的生日都只有自家人一起庆祝。”
我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话,反应过来后正要变脸,他轻轻拍拍我的背,哄劝道,“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有新人。你先见见。”
估计是不想我当场发火,许默深如是说道。
隔了没几秒,不远处传来糯糯的声音,“小姐姐。”
我扭头看过去,见到了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心顿时软化了下来,跑过去,半蹲下来,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脸颊,看他本能的眯了下眼睛,乖得不像话。
“诺成……好久不见。”
对许默深。我是恨之入骨,但对诺成,我有亏欠。
当初是我利用了他才能从那个大宅子里逃出来,我虽然不后悔,但我对诺成又十分愧疚。他还是这么小个孩子。大方的帮了我一个非常大的忙。
他此时看我的眼神如初明亮,好像没把我担忧的事情放在心上。
“小姐姐越来越漂亮了!”
我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也长高了不少。生日快乐。”
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诺成小心翼翼的抱在手上,看了又看,才抬起头来看我,“这是什么啊,小姐姐。”
“蛋糕,我自己做的。”
好在一一在这方面的手艺很好。我麻烦她教我。我跟着她做了一遍后就成功了,虽然繁琐,但蛋糕做起来没我想的困难。
诺成眼睛亮亮的,非常兴奋的连问我好几遍是不是真的送给他。我笑着马上接话就是这样,他才信了。
到底是个小孩子,见到这些总掩不住兴奋。我跟诺成在门口闹了一会儿,就听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许默深开口了。
“先进去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客人。
我心跳加快,手指发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直起腰来,不小心瞥向了许默深,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我慌得赶紧挪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怎么跟在许默深身后走到包厢门口的。我只觉得自己双脚都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我现在的脸一定很辣很红,不然怎么会烫得像发了一场高烧。
服务员跪在地上,把包厢门一拉开,门缝越来越开,还没见到人影,里面女人咯咯的笑声掩不住的传出来,之后,我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就那一瞬间,我秉着呼吸,浑身彻底僵麻着。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话,我统统都不记得了。
我只想狠狠的大哭一场。
那熟悉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握着一个清酒杯。在门开后的一秒,才缓缓从半空中放低到桌面上,我仿佛听到了嘈杂的人声里,掺进的那一声酒杯碰桌面的脆声。
“能等到许总,可不容易。”
那道声音我也再熟悉不过了,曾经在我耳边说过多少次情话,也曾在我各种犯糊涂之后洋洋洒洒的给我讲解其中道理。毫无疑问的,他指引了我人生方向,也给了我一个崭新人生。
“路上有点塞车,让秦总久等了。来。”许默深最后一个字是偏头对着旁边说的。不知道是在提醒诺成还是在提醒我。
我拖着像灌铅一般的腿,进了包厢里,我始终没敢抬头,再去看一眼那张我熟悉的脸。
我突然有些怕了。
进到包厢里,门口的服务员帮忙把门一关上。门外的全部声音都被隔绝开,里面静得出奇。
我,诺成和许默深,坐在长桌的一侧,而对侧。坐了被许默深唤作“秦总”的我的丈夫,还有一位,是我未曾谋面,但从报道上见过她模样的女人。
此刻她正依靠在秦颂的怀里,手臂搭在他大腿二分之一处,她笑得浑身发颤,搁在那的手也会随着动一动,偶尔向大腿根处挪过去点,偶尔又回到原处。
我一直盯着她洁白如藕段的手看,像要盯出个洞来,耳边这些人打着官腔的对话,我都听着,却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许默深在问秦颂,为什么又到了岛国来,秦颂笑眯眯的。可能在抱旁边的女人肩膀,示意了一下说,自己不过是来旅游的,说她啊,就是喜欢到处旅游,在这边待不了几天,就要去韩国,一路顺着走,再去俄罗斯,去欧洲。
这些话仿佛梦境一般的从秦颂嘴里脱口而出。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脑子里只想着他曾经在西藏的某个破小的旅店里,帮我重新装修好了一个房间,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在那里我们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会做饭给我吃,比岛国,比韩国,比哪儿都好的地方,我跟起送一起待过,是我赢了。
于是许默深打趣起秦颂闲情逸致不错,对女人一向温柔体贴。
说到这,秦颂身边的女人身体动了动,回答的声音带着点不悦,“那我真是幸运,挑到个被养出来的好男人。”
这话一完,秦颂哈哈大笑,“老子需要人养?老子谁都养得起。”
这话听得我心脏又酸得不行,但从头到现在,我一句话都没说过。
我不是不信秦颂,他做的一切我都理应理解有他的理由。可是跟另一个女人的亲昵,依然会让我难过。
“那秦总。好事将近了?”许默深含了一口清酒,咽下了之后,再带着酒气的,把这句话问出来。
我仿佛尖起了耳朵,静静的等着秦颂回答。
但隔了有一会儿时间。让他身边女人有些不满的时间长度后,秦颂才懒洋洋的回许默深,“许总说笑了,只要活着,哪一天都是好事。”
这话没让他旁边女人满意。秦颂这么懂情趣的人哪儿看不出来,连连说要自发三杯,随即真喝了三杯酒下肚。
这一晚上,秦颂和许默深都喝了不少酒。不知道谁灌谁,两个人浑然陷进了一种相互间的局面里。
而明明是自己生日的诺成很乖巧的端坐在许默深旁边,看许默深喝酒进肚的动作会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可等许默深喝完,他会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看着诺成小大人的样子,苦笑着想,怎么一个小孩子,都比我更会演戏。
我现在,到底该演哪一出?
402.我老婆,我要接走
酒桌上的两人都喝红了脸。
要说清酒度数不高,这里两个男人都是什么场面都见惯了的,就算把店里清酒都搬来,两个男人也能游刃有余。
可偏偏不知道是谁开的口,要了点烈酒,一排一排的摆上桌后,就开始喝。
起先秦颂身边的女人还劝一劝,让他别喝太多会脑袋疼。秦颂没怎么搭理,就敷衍的笑了一下。那女人有点不太高兴,可碍于场合,没怎么表态。
而许默深这边……我一句话没劝,如果让我选,我乐意见到他在酒桌上喝死的模样。
许默深突然放下酒杯,单手鲁莽的扯动系得很漂亮的领带,慢慢松开了点弧度。但他又在这时候停了下来,突然一把拽过我的手,贴到他领结部位,眼神瞥过来,含糊道。“帮我。”
他动作突如其来,那么亲密,我赶紧把手从他滚烫的手心里拽出来,慌张的把手揣进另只手手心里包裹着,恶心的瞪圆了眼睛,“希望许总您自重点。”
我尽量把声音放低一点,不想让许默深另一边的诺成听到,并为之困扰。许默深视线深邃的看了我好半天后,轻轻的笑了一声,“自重的人应该是你。你还没看明白?”
我紧紧抓着刚刚被许默深握过的手。打从心底让我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非常恶心。可我更厌烦慌乱的是,我对面坐着的秦颂,一直迟迟不肯开口跟我说一句话。
他曾满身是血的追到过机场来,也被秦国安打断了腿追不过来。
可几个月一转,他已经能安然的坐在我对面。拥着另一个女人。
为什么要这样……
一定是有些事,必须要这样。
“我不明白许总在说什么,但既然今天是诺成的生日,应该以诺成为主,希望许总别再喝多了,耽误正事。”
如果一定要这样,我配合就是了。
“你想走了?也好,敬一敬客人就走。”
许默深动作僵硬的拿起左手边的清酒瓶,再抓过我面前的空酒杯,一点点的给我掺上,单手举着,喂到我嘴边来。
“喝了。”
我扭着脸,躲了过去,许默深眼神一暗,有抹情绪划过去,他薄唇刚开了一条缝,准备说什么,我马上把酒杯端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我喝完了,可以走了?”
许默深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看来你还没学太聪明,跟客人告别的时候,可不能这么独自喝酒,你看。客人都还没动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