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秘密 第242节

  顾琛也过来了,全程看着我,木着脸,几次想说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张完嘴,又马上合上了。

  我眼眶湿漉漉的,努力眨眼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可事实总是力不从心,在我跟医生护士没办法正面交流的时候,必须要顾琛在旁边守着当翻译才行。

  可那怎么可以。我摇头晃脑的,汗水把头发粘在额头上,湿乎乎的特别难受,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用微弱气息喊顾琛名字,让他出去。

  我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听懂医生说什么话,让他一定走。

  顾琛在犹豫,他沉声,“我已经跟医生交涉过了,可以留下来。”

  “不行!我自己可以。你出去!”

  顾琛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大概知道拗不过我,转身从病房里出去了。

  中途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我记得断断续续,只感觉身体像被撕扯成两半,痛感越来越麻木。到后来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清澈的钻进我耳朵里,我虚脱的没任何力气,只残存了一点意识,就这么听到了声音,差点就哭出来。

  从死里逃生后,我晕了过去,等醒过来睁眼,白墙壁病人服,和我干瘪的肚子,还有陪在旁边突然站起来的一一。

  我赶紧抓着她伸过来的手,左顾右盼的着急道,“孩子呢?!我孩子去哪儿了?”

  一一连忙安抚我,说了一些话,大概意思是,孩子就在医院里,在另一间婴儿病房,我才长长的舒出口气。气弱的问她,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一一点头,“女……”

  我一听,非常高兴,是个女孩儿。

  秦颂一直都想要的闺女,真好。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看见了肯定很高兴。

  无论我怎么要求,一一都不肯让我现在去看孩子,她说有人在那里看,我不方便过去。

  我一听,立马紧张起来。“谁在那看?是许默深?!”

  一一是知道许默深的,她也知道我多讨厌他,她马上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吗?那还能是谁。

  正想着,病房门从外面推开,顾琛徐徐进来。拧起眉峰,“你什么时候醒的?”下一眼就瞥向了一一,“怎么不叫医生。”

  他没用日语说,一一听得懂,慌慌张张的认了错,马上跑出去了。

  “一一说现在有人在看我孩子,是谁?”我问的声音比我想象的紧张很多,心脏也在胸口里扑通扑通乱跳。

  我秉着呼吸,等来顾琛轻描淡写的回,“还能是谁,这边生完孩子,会有专人负责记录孩子二十四小时情况,特殊的几个小时,不能有人进出。”

  我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只能妥协的呢喃,“是吗……我孩子,她现在怎么样?”

  “很健康。”

  我还没见过她。怀胎十月后。从我肚子里蹦跶出来的小生命,明明一眼都没见着,只听过她清脆的哭声,可听到她情况后,还是会紧张期待,也会打从心底里欢喜。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顾琛耐心听,也耐心的都回答了一遍,等我差不多问完,已经无话可说的时候,顾琛没有知趣的离开,单手撑在病床尾部的栏杆上。表情不算太好看,“明天上午九点到十点,你可以见见她。”

  明明是在说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可顾琛这音调,我听完期待不起来,反而挺紧张的。“我第一次看婴儿,需要准备一点什么吗?需不需要先全身消毒,穿干净衣服?”

  他微微点头,“这些明天医生安排。”

  “噢……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话的音调越来越低,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以为顾琛会像一样洒脱的就走掉了,哪知道他没走,还开了口,“辛苦你了。”

  原本是一句很普通的客套话,从顾琛嘴里听到怎么都不舒服,再加上生孩子前后心理堆积的烦郁越来越多。听到他这话,很排斥。

  “哪儿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生我自己的孩子,只要我能看她一天天健康的成长起来就好。当父母的不都是想这样吗,你说是吧?”

  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期待顾琛回答,只见他想了一会儿后,点点头,我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明天上午九点的时候,你带我过去吧。”

  说到这个,我嘴角就不自禁的上扬起来,也没管顾琛是以什么样的表情方式从病房离开。

  第二天我一早醒来,就激动的睡不着,等到八点半,才等来顾琛身影,他看见我穿戴一新的样子,慢慢锁了眉头。

  但他什么都没说。到点了之后就带我进到病房里,我激动有紧张,心快跳到嗓子眼,当靠近病房,听到婴儿发出一点小声音的时候,就禁不住的想哭出来。

  我看到了小小一团,蜷缩在一个小床上,她时不时的动一动手动动脚,即便很普通的一个动作,都会在我眼里越放越大,变成最感人的模样。

  我没想到自己第一眼见到自己孩子的时候,会哭得稀里哗啦。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她躺在床上,可能听到动静,头会扭一点,再看向我,我得以清楚的看见她整张脸。

  “很漂亮……很像他。”

  没有想到过的惊艳,看第一眼就仿佛看见了秦颂。

  天知道我有多想念他。在见到女儿模样时,我竟松了口气,能像秦颂就好。我能在想他的时候,多看看女儿,就能像直接看见了他的脸一样,就足够让我欢喜。

  我盯着女儿的脸,激动的又哭又笑,越来越安心,却又越来越紧张。

  这里不是国内,是岛国。我真的能轻易守护好我女儿吗?

  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慌乱的把视线挪到顾琛脸上时,他正朝我看着。不知道看了多久。我一下愣了神。

  没想到他似乎也刚回过神来,眼神定然,“怎么了?”

  我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要说什么,便摇摇头,“没事。”

  

392.你来我往

  

  一个小时过去,恋恋不舍的从病房里跟着顾琛出去,我刚关好门,低着头准备回病房,哪料前面顾琛突然停下来,我没刹住车,直接撞上他结实的后背。

  我额头痛了一下,他也被我撞得往前迈了一步。我顾不上不太痛的额头,紧张的看着他,只见他脸色完全阴了下来,眼眸里划过一丝滑稽的笑意。

  “越来越不方便了。”

  他呢喃,我不知道该接什么好,他很快恢复了镇定,以平常寡淡的表情看我,却没说什么,正要把表情收回去的挥手,我心慌,马上喊住了他。

  “等等。”

  他扭头过来。

  “明天也是这个时候看孩子吗?”我还是有点不安心。每一次我心里有这样不好预感的时候。总会应验,我怕这一次也一样。

  他没反驳也没确定,“看安排。”

  “好吧。”

  等顾琛走了之后,我马上让一一帮我把主治医生叫过来,我用中文跟一一交流,又让她跟医生翻译。大致的问了一下,关于看孩子的情况。

  医生用日语跟一一说完了之后,一一头转向我,连说带比划的,我尽量去猜,“每天都可以看,对吗?”

  一一点点头,我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的用英语跟医生交流了一遍。

  到这地方来,最大的麻烦在于英语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岛国英语的普及比我们国家高,但说英语的口音非常重。很不容易听懂。

  我刚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医生突然接到通知,急急忙忙的从病房里赶出去了,大概是来了个急诊病人,要接待。

  这天晚上我睡觉,有些不踏实。隐隐睡着之后第二天睁眼醒来,见到顾琛站在床尾后的空地上,把我吓一跳。

  我迷茫的盯着他,顾琛也看着我,有一会儿后,才提着手里东西走过来,放在我床头柜上,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心里狠狠一痛,浑身血液像逆流一般难受,马上就抬眼死死的瞪着他。

  他放过来的东西,是我的一个镯子,郝如月送我的,原本放在家里,一直没有带。现在出现在顾琛手上,只有一种可能,国内有人过来,并把这桌子给带过来了。

  最有可能过来的人,就是送这镯子给我的主人。

  “我的孩子……还在医院吗?”我咬牙切齿的把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眼神死死锁在顾琛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点情绪波动。

  可他平静的像摆在蜡像馆里的雕刻,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他依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你现在需要好好调理自己身体。”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却像刀子在我心头上一割一割的,血淋淋的痛,堵住了我呼吸,“我孩子是被带走了,是吧?”

  他看我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利弊。”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像疯了一样抓狂,伸手把枕头从背后一抽,直接往顾琛身边砸,枕头划过他手臂,掉落在地上,静止不动了。

  我气红了眼,“这时候了你还让我怎么权衡利弊?对,我是没能力看好我的孩子,但是谁让你们在不经我允许的时候把我孩子从我身边带走的?!她才刚过出生,妈妈就不在身边。我是她妈妈,生产后就见过我女儿一面,你让我怎么权衡所谓的利弊?嗯?”

  我眼泪跟着从眼眶里滑下来,现在的委屈装塞在我胸口里,气得我浑身发抖。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让我有充足时间跟女儿待着,我能有一段时间来消化这种刀割般的奋力,最后的理智会让我愿意做出这样的让步。

  女儿在秦家能过的好,也能守在她爸爸旁边。我一个人没事。起码女儿能给秦颂一点希望。

  但是。

  为什么,为什么连说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做出了决定,整个时间不超过三天,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生下孩子到失去孩子的过程。

  让我马上接受,我如何接受?

  顾琛保持一贯的淡漠。从看着我咆哮大闹,到哭得喘不过气来,最后平静下来,自己抹干自己眼泪的过程。他至始至终都是个看客。

  虽然我无法理解,顾琛在这里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你确定我孩子是跟着秦国安走的吗?她已经安全回国了?”我最不放心的,还是她在秦家以外的地方。只要秦家,只要是秦家就好。

  “嗯,放心。”他沉声承诺了,“这手镯你拿着,住所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后天搬过去。”

  连这件事都不是在跟我商量,是来通知我一声。

  我以为我会熬不下来。但到了第二天之后,我没带什么东西就从医院出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再回头,看了看整个医院的样子,我在这地方生下来孩子,却没能带她一起离开。

  原本对顾琛准备的房子不感兴趣,之前在这里,什么样的房间我都住过,没有窗,打开门就是床的都有过。

  但进门之后,我见到了房间模样,突然愣了。

  这房间……

  为什么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确定自己没住过这样风格的房子,但里面的每个摆设,每一个家具的色调都非常令我舒心。说夸张一点,仿佛里面的东西都是我找人量身定做的一样。

  既陌生,又熟悉。

  我回头看跟进来的顾琛,他正让一一帮忙把东西放到哪些地方,自己准备跟着过去。被我拦下来,“这房子你买的?”

  “嗯,价钱很合理。”

  他没多解释别的,但我没死心,继续问他,“这房子你从谁手上买过来的?你有打听过吗?”

  他摇摇头。“没有。”

  果然在顾琛嘴里听不到任何有用信息,我索性不再问了。继续往房间里走,再逛过两个房间后,我更坚定了这种想法,这个陌生的房子熟悉的让我觉得很奇怪,又仿佛合情合理。

  就好像有人故意照着我的喜好在装修一样。一定用过很多心思。不然又怎么可能每一样都合意?

  我脑子里窜出个大胆想法,我不禁浑身战栗,但再多想两秒,自己又马上把这念头打消掉。

  就像最狼狈的时候,躺在狭小的旅店房间里,有人在帮我擦眼泪一样。大概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为填补自己空虚的心,故意想出来安慰自己的罢。

  这么想着,我就没再在意。

  住了没几天,这房子迎来顾琛和一一以外的另一个身影,她敲开门后,脑袋探进来。数落的冲我打招呼,“哈喽,秦太太,听说你出院,我来看望看望你。”

  随即,一提果篮从门外送进来。一一为难的回头看着我。

  我正坐在客厅的躺椅上看书,这些书是我特地求顾琛帮我带过来的,我把书页合上,冷漠的对上门口的眼,连礼貌的笑容都不想摆一下。

  “不用了。”

  “要的要的。”一一没有下定决心关门,就被齐玥钻了个空,她进来后,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把果篮随手放在茶几上,就要跟我聊天。

  我没心情理她,站我这个角度,刚刚失去了女儿的妈妈,最厌恶的就是看到跟这件事有关的任何人。

  特别是这个临时摆我一道的齐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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