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强微笑,不知道怎么回复她。
她动了动脸部表情,在无声的再问我一遍,我摇摇头,“齐小姐觉得我应该了解他多少?”
齐玥下了车,手掌在车门边上,头探了半个进来,语气幽幽,“秦太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不要误会我。我对您没有任何敌意,包括现在,一开始相遇,你是我病人,但接触久了之后,我对秦太太了解多了。就希望我们能成朋友。”
我垂下头,望自己故意清洗得非常干净的指尖,缓吞吞的回复她,“齐小姐比我年长两岁,见多识广两年时间。应该更清楚,大人和大人之间,大多数情况都没有朋友这一说法,不是两个人有心成不了,是经历阅历不同。立场就不一样,很多人想跟对方当朋友,但难。”
耳边传来齐玥低细细的一声悦耳的笑,她敲了敲车门边,“我啊。就是喜欢也佩服秦太太这种直爽的性格,可能我再说下去秦太太会觉得了,不过我啊,更期待有一天能跟秦太太好好相处,在这之前,我想先给秦太太一份见面礼,关于我那学长的。”
我下意识的偏转过去头,那一瞬间撞上齐玥的眼睛,仿佛掉进个黑洞里,那晃眼过去的一瞬间,分明看到齐玥眼底戏弄的笑意,她仿佛在说,看吧,你装出一副无所谓模样,可心底里想知道这个消息得要命。
“秦太太要是不了解的话,可以上网查查看,其实网上的东西大多被稀释和扭曲化了的,不过有一些发生过的事实,也会在网络上留下烙印,所以人啊,活在现实中,也活在虚幻里。”
话尾最后的声音在齐玥随手关门的声音里湮去。
我待在秦颂办公室忙了一天,期间他助理小玲过来帮忙了两三回,进展顺利,跟秦颂预计解决的时间没多大出入。我坐在宽大的皮质单人椅上伸懒腰,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发呆,隔了一会儿,我手指鬼使神差的在键盘上打下三个字。
许默深。
敲击完没出三秒,干净的页面刷新出一长串信息。各种各样的都有,我大致浏览一下。许默深在岛国读书的时候还挺低调的,几乎没多少痕迹,更多的是同名同姓的一些资料。
齐玥想让我查到的内容,并没有显示到。
咚咚咚。
三下敲门后,小玲端着牛奶杯进来,放我桌面上,“夫人,这是牛奶,温热的。您的午餐半个小时后送到,进食完半个小时后在秦总的休息室里休息一个半小时,这都是秦总吩咐过的,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抱过牛奶杯,凑到嘴边上喝,摇摇头。“没有了,对了,小玲,你知道搜索一些东西需要用什么查信息会多一点?”
“谷歌啊,不过用这个的话得翻墙,如果夫人想查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我只让她帮忙我翻墙,我自己查就好。小玲却说上班公司的电脑不能这么做,我只好等到晚上回家。
忙了一天,简单充实。回家的车上,秦颂在电话里嘲笑我,“你啊,是公主的命丫鬟的心思,没见过享了清福还喜欢忙碌的。你现在让我妈回职场随便干点什么活。得让她愁死!”
我挤了挤眼睛,适当放松,语气故作轻松,“人跟人之间想法都一样,那整个社会就构建不成了。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这世界本来就不需要很多人,有你就够了。”
秦颂淡淡的回我这么一句,我被噎到回不上来。他总这样,说一些让人接不了的话,总轻易让人脸红心跳。
“今天我弄完的部分已经差不多了。投入使用不会出任何问题。”
我把今天详细的工作内容跟他快速一讲,等我说完后停两秒的时候,秦颂才懒散的回我,“你是又害羞了?黎西,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遗传我的脸皮厚。”
遗传?这人说得好像是我长辈一样。果然脸皮厚。我忍了忍,但禁不住内心的一团憋屈的郁闷。
“唔。秦颂,我好爱你怎么办,一想到我能嫁给你真的非常幸运,你就好像是我生命里存在的希望,有了你之后,我才在泥潭里挣扎往上,我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又比普通人活得好太多,我很幸福。”
我一通“真情告白”的话音落下。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我试探性的在电话里喂了两声,要不是没听到挂断的忙音,我肯定以为秦颂已经结束了通话。
三秒,四秒……十秒后。
我清了清嗓子,“哦,秦颂,你为什么一直不回答我的话?你是没听见吗?还是……害羞了?”
对方传出一阵被话噎到的呛声。
我继续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继承我的机智,不要自己还有这项弱点的时候就大张旗鼓的用此攻击对方,因为很容易被将军的。”
越说我越窃喜,甚至得逞的想象对面秦颂懊恼又罕见羞涩的样子,这种战胜秦颂的感觉比想象的好,我哼哼了两声,准备再乘胜追击。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一丝诡谲。
“我记住了,黎老师,可我身体还是很不老实怎么办?关于这一点,这周五我有空,黎老师能不能在床上跟我详细讲讲,主动一点,从上到下的,教导我,跟那晚上一样。”
他嗓音像往我脑子里猛灌酣纯的美酒,顿时我脸上火辣辣的烧。没能用语言辩驳,只敢匆匆挂掉电话,把手机往旁边一放,两只手贴在热烫的脸上,降温。
前方司机瞧见我动作,太过激烈,他皱着眉头,特别谨慎和小心道,“太太没事吧?!”
我摇摇头,赶紧回他。“没事没事。”
我哪有脸说,是自己没有战胜邪恶的不要脸,我害羞了。
晚上秦颂给我发视频通话,我盯着房间大屏幕上的提示,慌张的不敢马上接。在一阵长长的提示音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摁下手边手机的接通键,电视机上赫然换成了秦颂放大的脸,他干净的眉眼凑到摄像头跟前,视线不停上下打量。
我交叠着双腿,清了清嗓子,装出镇定样子主动开口问他,“你在看什么?信号不好吗?”
“信号不错,我看我媳妇的大红脸。”
我听完,呐喊,“谁是大红脸?!你脸才大!”
秦颂笑声悦耳,他脸离开摄像头一定距离后,坐到床边上,我此时才看清他身上什么都没床,光光的。包括那地方。
而他故意微微弓起后背,双手肘放在膝盖上,而他坐姿慵懒,两条腿呈四十五度打开的状态,所以有些地方……我看得有一点清楚。
真的,只是有一点。
我脸火烧火辣的,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现在科学技术还没有到达摄像头能读取到的画面特别精准的地步。
我不至于看到尴尬的关键,镜头对面的秦颂也不至于看到我烧红的脸颊。
“你困了?”
他发声,我压着眼睛,“嗯……没有,不是太困。”
“不困那你闭眼睛干什么?”
语气里分明透露着得逞的窃喜,脸上表情依旧保持一副正儿八经,看得直叫人有些火大。
“我没有闭眼睛,可能是我眼睛变太小了吧。”
“是吗?是不是实力不太好了?你看看我,能不能看见?”
我正抬头,准备看秦颂究竟想搞什么的时候,只见那镜头对面的秦颂,竟然……直接站起来了!
我大骂,“秦颂!你给我穿好,你是不是变态啊!”
真太不要脸了!
370.一年了
我脸红心跳,低着声音骂,他就大着声音放肆发出笑声。
透过摄像头,我怒瞪他,“有什么好笑的,变太!”
我越骂他他好像越兴奋,那个地方越来越大,我眼神刚撇过去赶紧慌张别开不愿意看。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气不打一处来。
他反倒一点不以为然,“黎西,媳妇儿。你不高兴?这可是看见你了才有的变化,没有一点满足感?”
我呸!
他理直气壮的说完,见我反应开怀大笑。他弯着眼睛,瞳孔里溢满的快乐,仿佛渗了屏幕扑面而来。
我看得入迷。他的笑容戛然而止。顺手抽了旁边的浴巾,盖住了重要部位,整理后的表情,又恢复到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微微吐出口气,“真难过,我媳妇一点都没有想我。”
语气里缱绻的期待,半点没有难过情绪,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等我表现,我稍微一愣,才反应过来。
今天的秦颂这么不同寻常,从骨子里透出的兴奋和期待感我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他这样是为……
对上他期许的眼,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话来,沉思多一秒,他脸上的失望多一分,我不敢再胡乱浪费时间,赶紧脱口而出,“第一次?”
他僵硬的嘴角抽了抽,总算露出点开心苗头,我立马乘胜追击。“是第一次见面,对吗?我跟你见面那天,是今天。”
一晃而过,就去了一年,在今年的这一天,我在顾琛的刻意里跟秦颂见了第一面。
思绪用上心头,他眼神第一次如何骤得定在我脸上。怎么调侃我如从前,那时他一眼,就洞察我全部心思,自己却隐在暗处,成了不断观望我滑稽变化的看客。
从那时候起他的眼神落我身上没挪开过,虽只短短一年,可像经历了千山万水的久恋。
我热泪盈眶。却没抬手擦,滚烫的眼泪在我脸上倏的滑落,烫的很。
他在镜头那边就对着我叹气,深深的盯着我,“你呐。要么就狠心的记不起来,要么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要是老子不在,你怎么办?”
我破涕为笑,“还能怎么办?我跟你不在一块儿了,我还有孩子,我把他养大,养得跟你一样。”
手摸在肚子上,为自己这样危险的想法发笑。
真是安安稳稳的日子没过上太长时间,竟起了危险念头。
“那不成,你把他一个人养大,要是他长大了没爹,跑到路边上到处指一个当,老子可不准。”他低声笑着,从手边的烟盒子里抽出一根烟来,嘴唇咬着,吞云吐雾。
“媳妇儿,老子想你的时候,就硬。忍不了找两根烟抽败败火,成不成?”
状似一副跟我商量状态,可他这哪是询问我意见的口吻,分明就是想一笔带过,我没为难他。但稍微敲点了两句,他再抽几口,把烟头随手摁进旁边的烟灰缸里。灭了火。
“好好,听我媳妇儿,和我小闺女的。”
我再摸上肚子,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心想,我已经跌到很低很低过,再不可能比那时候更糟糕了,我想儿女成双。我希望儿女成双。
“现在你肚子显了,怕你嫌穿婚纱不漂亮,等闺女大点,她牵着你婚纱裙,送你走在红地毯上把你送给我,好不好?”
对上秦颂炙热的眼,我湿润了眼眶,“那得等到多久之后去了?”
秦颂突然疑惑的“哟”了一声,“可不是,我差点以为小孩儿生下来就能走了,不行不行。哪儿能等几年才娶到你?老子可等不及了。”
我笑说他就知道说些夸张的话,他瘪了瘪嘴角,“真遗憾呐,这种心思没有让我媳妇儿体会过,不过也罢,这样抓心挠腮的,就让我对你念着,你老实待着就好。”
说完后,秦颂的嗓音渐渐哑然,他倏的抬起眼皮,瞥来视线。“一年了啊,黎西,一年了。”
他反复的念叨着,根本不会知道我现在多想缩进他怀抱里,不要脸的把自己当成小姑娘,躺他宽大的臂弯里,压根不想挪半点位置。
这地方是我最温暖的港湾。此生用尽千金都不愿换。
而我忘了人生就是这样,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愿意扔给你一根稻草,你抓得住就能活下来,抓不住陷进泥潭别想再往外爬。
但它总会让你欢乐,喜悦的大笑后,狠狠的往你头上泼一盆冷水下来,浇得你心中的火把熄灭,让你在寒风中被吹得冻坏了脊梁骨。
第二天我再去到秦颂办公室,丰盛的早餐在办公桌上摆开,助理小玲笑着把耳边的头发勾到耳朵后放好,“不瞒老板娘,秦总一直都有洁癖来着,他啊,连员工带吃的到办公室来,都严格要求不能把桌子弄脏,更不可能在自己桌子上进食。但这次秦总特地吩咐我,一定要把吃得放这来,因为这椅子舒服,老板娘坐着不累。”
我对小玲微笑着道谢,低头吃进一口口的热豆腐脑,明明是咸口的,放进嘴巴里,往下咽,偏倒又带了点甘甜。
每一份都不多,种类却不少,我吃得七七八八就已经撑得再吃不进去,擦干净嘴巴,继续忙活秦颂公司的问题。
这次的问题不大,每天忙一点,很快能忙完,中午我太闲了,出了办公室门,见到几个员工正准备下去吃饭,我喊住了人,说要一起,我请。
几个员工你看我我看你,有点不好意思,我走过去,一直冲他们微笑,“你们就别把我的身份放在心上,我应该比你们都大一些,你们叫我姐就行了。这次跟你们去吃饭,你们也别多想,纯粹是我,还有我宝宝饿了。”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能用到各种场合当借口的大肚子,如愿以偿的跟着员工走进电梯里。
为此,我非常满意。
选了个员工经常照顾的店,点了一些家常菜。一开始气氛沉默也尴尬,没多少人大大方方的跟我说话。
我也是他们这个阶段走过来的,自然了解他们心思,帮他们涮涮杯子,尽量把话茬打开。
这个行业我不太懂,但我懂秦颂,多少能摸到他下属的脾性。饭吃到差不多时,已经有人主动喊我姐,跟我讲秦颂的小秘密。
“姐你是不知道,我们秦总以前的名声多风流。咱们公司的业务部出去谈业务,跟人家说老板是秦总,各个都摇头,不信秦总能做出什么名堂。刚开始那会儿,真苦。”
我正喝着银耳,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笑得喷出来。
放下汤勺,我帮腔,十分同意的点头,“当然。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依旧一副死性不改金不换的模样。”
那头的两三个员工互看一眼。纷纷忍俊不禁,“可姐,现在秦总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公司能撑到现在这规模,八成都是秦总功劳,那些成天看空他的,每天都被啪啪啪打脸。秦总更是跟以前的花心模样一点不一样,太正直了,就是个劳模丈夫!”
话音刚落,全场附和的哄笑,我跟着一起笑,也着实被这番话逗乐了,看着面前刚刚说话的小孩儿,大概刚刚毕业,染了一头黄毛,脸蛋略显稚嫩,很秀气,说话的时候还会手舞足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