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伸过来捧我脸,嬉皮笑脸的样子,我也忍俊不禁,对上他星辰样的眼睛,又不禁叹气,“秦颂,孙芸芸那边怎么交代。”
这事的确是我们没想周到,怎么说都是给人家婚礼添了堵。想弥补又不知道何从下手。
“明天有人给你送东西,下周我回来,赵彪带孙芸芸过来咱家玩儿,你交给孙芸芸就行。”
“是什么?”我看了看他四周,空荡荡的。
“求来的挂件,开了光的。打听到了赵彪爸妈就信这个,刚好顺了意送过去,能安慰点是一点吧。再说赵彪自己的公司马上起步,是房地产行业,他一个新手免不了磕磕碰碰的,我这边拿点资源给赵彪行个方便,这最难的前三个月度过去,他小子好过了。当父母的自然就不那么迷信了。”
我听秦颂全然安排好后的交代,一句一句的都让我心里踏实。我多看他两眼,心生出阵阵暖意。他却一点不领情般,手指头伸进我指缝里,来来回回的动,充斥着暗示意味还不够。他突然抬头,迷离的眼神含笑,“你好像是安全期。”
我听后脸涨红,赶紧轻咳,“我不知道,今天吃很饱。想先睡了。晚……”
他突然一下抱紧我,手箍在我腰间,我低呼一声,他笑声更明朗,“别怕。想抱你一会儿,给我讲讲你那几天的事儿。什么都好。”
他说那几天,是我抑郁最严重的一段时间,之前完全想不透怎么会跟抑郁挂钩,就像陷在雾霾里伸手不见五指,等走出来后回头看,才能看见曾经厚重的雾霾把自己包裹得多么扎实。
“没什么事。每天好像什么都没干,一点没感觉自己难受不高兴,真的,不痛的。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这样了。开始重新笑又有了情绪。是见回来的秦颂第一眼,迷雾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推散了,外面的阳光愈发清透,我才像活了过来。
我脑袋枕着秦颂的手臂。细细问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一切好像过去的很慢,但就像眨了眼睛的事情。这样就很好,我能抱着你就好。”
“笨蛋。”他手指撩着我耳尖的头发,轻描淡写的说,“所以这是你画两个你的原因啊。”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秦颂被我表情惊到,皱起了眉峰。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摇摇头,“没有……你说我画了两个我自己是什么意思?”
秦颂顺手把旁边床头柜上的白纸拿过来,当着我面打开,一只手捏着,另只手指对在纸面上,“喏,这不是两个你?这不是你?”
我盯着秦颂手里的话看,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寒。
这是诺成画的,的确看不出是出自一个不满十岁小朋友之手,上面并排站了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女人,她们除了脸之外,身上穿着各异的衣服,一个的衣服很宽松,一个的衣服很灰暗简单。
我越看心头的异样感越强烈,有种打从心底的害怕,我盯着秦颂的瞳孔,先重重的咽了口气,他被我这姿态吓到,手伸过来扶着我手臂。
“秦颂,你调查项目事故的结果,跟许默深有关系吗?”
秦颂拧了下眉峰,他可能不想说这个。但还是沉声回我,“有关系。”
“那如果我说。我觉得项目事故的始作俑者就是许默深,你会觉得我疯了吗?”
一个人拿有这么大个胆子,用几十条人命来戏弄,可如果在这戏弄的背后,暗藏着别的意义呢。
秦颂的脸色一沉,“你说说看。”
365.生吞活剥
“许默深的妻子,确定是过世了吗?”我手指尖对着诺诚的那幅画。
秦颂顺着我实现盯着我指尖处,良久后才抬起眼来,“你细说。”
“我觉得可能诺成的妈妈并没有真的过世。她可能还活着。”这种话连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些荒唐。
记得之前秦颂提过,许默深的妻子是普通家庭长大的,没必要故意设计一场假死来保护她。况且现在许默深四处找跟他妻子长的像的人,连市里的烟花之地都找过,如果只是简单的对亡妻的执念,想想也很可怕。
无论哪一种都是我主观臆断。
秦颂站起来,把我身上的被子撵好,“许默深每个月都会挪一点时间回日本,具体干什么还不清楚,有必要调查一下。你先休息,我出去抽根烟。”
秦颂转身走的身影带着淡淡落寞,我心疼他在整件事情上来的太被动。
许默深如果真为了某个掩藏起来的秘密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只要证据确凿,总有办法让他尝到后果。
我坚持了一会儿再没能熬下去,眼皮子打颤的合上一直没睁开。第二天我醒来,赵婶递电话给我,秦颂刚到,从机场往外走。
“醒了?早饭吃了吗?”
我还抱着被子没撒手,享受起床时候的舒适和一点难受,“还没。”
“好。那等会儿你吃一点。下一周我再回来之前,你别出去了。就在家待几天,那个姓齐的心理医生你也别再接触,那点心眼在刘怡恩那女人面前都不能看的还跑出来现眼。你也别把她吊着玩儿了,你现在是两个人。”
我略委屈的解释,“我可没吊着她。”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走了啊,你好好休息。”
秦颂一挂电话,我这边就起床吃饭,赵婶过来跟我聊天,没说上两句就提到参加赵彪婚礼的事。
就说赵彪父母不高兴的事被郝如月和秦国安都知道了。这两个人那天刚刚好有事没去,今天就想找我一起,跟赵彪的父母赔礼道歉。
我想想也好,对孙芸芸和赵彪我的确挺过意不去的。吃了早饭休息一会儿,中午正十一点的时候下楼,秦家的车已经停在楼底下等了。
约的地方是秦颂的会所,里面的服务员换过一批,新来的大多不认识我。跑到门口来问我几个人,旁边的赵婶刻意咳两声提醒,“什么眼力劲,这是老板娘。赶紧找个大包间,等会儿来人了招呼热情点。”
年轻的服务员赶紧道歉,联系了前台后马上开了个包间给我们。赵婶带着我往里走,我正走着,身边正好走过来一个人,跟我擦肩而过。
她是从斜前方走过来的,要通过我位置往门口走,我恍惚的看了一眼,越看越熟悉,等我赶紧扭头回看过去的时候,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头齐耳的短发。
怎么是她?
“太太,您看什么呐?”赵婶的提醒声让我回了神,我摇摇头,“没事,看到个熟人。”
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刘怡恩。
进包间没多久,秦家先到,赵彪一家也到了场,孙芸芸也在,见到我还挺热络的,坐到我身边看着我肚子,问我这是多大了。
我回答她。赵彪也凑过来,下巴抵放在孙芸芸肩膀上,脸侧贴着孙芸芸的脸,一些头发丝凌乱的遮在两人中间,一点不突兀。
“肚子这么大了啊嫂子,宝宝生的那天。您可得让秦哥一定通知我们过去。”
我这肚子站着的时候衣服能遮,坐下来反而会更明显一点。听赵彪爽朗的要求,我还没说话,赵母就哀着声接话说,“你啊,这么大个年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这生小孩儿也稀罕,我看啊,肯定是你脑子热,结婚的那天也要看一看。”
“那可不是,嫂子又是芸芸的朋友,要不是看嫂子有孕在身,就多个伴娘了。”
这才刚落座,赵母就开始旁敲侧击的抱怨,除了孙芸芸和赵彪外,谁都听得懂意思,赵彪这一接腔过去,赵母脸色都开始黑了。郝如月朗声接话过去。说都是他们一时疏忽,当天两个人都有事走了,没料到我们这些年轻人这么马虎,“你说大着个肚子就在家好好待着,跑来跑去的,可担心我这个想赶紧抱孙子的了。”
四个长辈之间在聊着,孙芸芸和赵彪就凑我跟前来低声说自己的。赵彪说就在市里待个三四天的就要去旅游了,我问去哪,赵彪说撒哈拉。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孙芸芸往嘴里夹了筷莲藕,吃完了才说,“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正好想去感受感受。时间也够。”
旁边赵彪扫了眼孙芸芸的碗。立马就在空碗里填了块肉,“你太瘦了多吃一点,不然走撒哈拉的时候没力气!”
我感觉不可思议,赵彪却相当迎合,一脸的宠,还跟孙芸芸稍稍提了点进沙漠的内容。他们决定徒步横跨撒哈拉。
这赵彪看起来还像没长大的嫩头青,可对孙芸芸好起来就跟开了挂一样,事无巨细。
“怎么样嫂子,当时咱们俩都打算要是你们有空能拉你们一块儿去,肯定很有意思。”
我想了想那场景,可能在怀孕前这样的事情也是我憧憬过的,可怀孕生产后,竟对这种刺激的经历提不太起兴趣,坐了没多久我就开始犯困,孙芸芸瞧见了,就说,“西姐就先回去休息吧。别累着。”
我看了眼主位左右的人,赶紧笑笑说不要紧,等会儿再回去。孙芸芸疑惑,“你都这么困了,还怀着孩子,先回去吧,让秦颂的妈妈找人开车送你。”
我手搭在孙芸芸手背上,暗示她别说了。就今天的状况看,赵彪爸妈跟秦国安夫妇一样在意个规矩。
长孙有序,主位上坐着的都没发话,陪坐的小辈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我尽量勉强微笑着,“不要紧的,我再留一会儿。”
“就是就是,这孙小姐就是挺知道疼人的,肯定是跟赵彪学的。”
被夸了的孙芸芸没有高兴,反而把眉头走皱了皱,“那你们不疼西姐吗?你们不是秦颂的爸妈,她公公婆婆么。”
“好好。”赵母一副刻意忍住尴尬的表情。连声劝着,“既然秦太太困了,那就早点回去,毕竟怀孕了体力消耗大,老陈,你安排个人。”
“不用不用,就让管家送。”郝如月也保持着微笑,拦着赵母的帮忙,给赵婶使了个眼色,让她送我回去了。
我低着头,礼貌的道别完才从气氛压抑的包间里走出去,刚一开门,正巧门口刚刚走过去一个人,我晃眼一看,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刘怡恩!”
这头短发分明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个背影,而当刚刚经过的女人转脸过来的时候,我眼神一诧,对方疑惑的盯着我上下打量,“你有事吗?”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不是刘怡恩啊……
这女人跟刘怡恩身形和头发都挺像的,可转脸过来的容貌,并不是她。
旁边的赵婶问我,现在要不要走,我答应说行。
回去的路上,我依靠在车门边上打盹,刚刚吃饭的确耗了点体力,现在哪能跟以前比,正当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车身突然一个惯性的抖动,我差点没坐稳,整个人左右撞到车身上,手指努力扣着车门扶手,才勉强没被甩出去。
等猛地睁开眼睛,对上同样满脸惊恐的赵婶时候,我心狠狠下沉。完了。
“完了,撞到人了。”
司机惊恐的开车门下车,我坐在后座位上惊恐未定,旁边赵婶勉勉强强的说话,声音却不停打着哆嗦,“太。太太……好像真撞到人了。”
赵婶脸色死灰一样难看,我肯定不比她好多少,重重的咽了咽口水,就听赵婶说,“要不要打电话给夫人。”
我沉声拒绝了,“不要打。她现在在忙。你先打电话叫救护车,下去看看,再过来跟我说情况。”
“好,好……”
隔一会儿,赵婶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她说刚刚的确撞到了人,是个小孩儿,左前车轮从他身上碾过去了,人处于昏迷状态还有呼吸,已经叫了救护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我脑子涨的难受,“那家长呢,小孩的家长在吗?”
赵婶为难的摇摇头,“没有人。”她实现绕过我,看了看车窗外的四周,“看热闹的倒不少,就是没一个说是小孩儿家长的,太太。现在该怎么办?!”
我捏了捏鼻梁,“等救护车来,送去医院后再看看。先不要敞开说提到身份,该进行的一切补偿都答应。等小孩儿家长来。”
医院,急诊室走廊。
我坐在塑料椅子上,隔了一会儿,从大门口匆忙跑进来好几个身影,慌慌张张的拉着白大褂的询问急诊科在哪,急切的吼着要个人名字,然后都冲了过来。
声音熙熙攘攘的,有人发现了我,质问跟我有没有关系,我抬头看,几双猩红的眼睛,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366.等不及
司机去缴纳各种检查费用。赵婶联系着秦家人。我大着肚子站不了多久,只能坐在原位上。
对方冲着我咬牙切齿的又问了一遍,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我双颊僵的要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对方吃人样的眼神已经笃定了我就是,一只手抬起来,目标是我左脸。
我下意识的紧闭上眼睛,预想的疼痛没有落下,我憋着气不敢呼吸,依然没有等到疼痛,只听耳边一道冷若寒潭的声音道,“动手打女人解决不了问题。耐心等。”
我抬头一看,许默深没了平日的绅士样,周身散着危险气息,他手扣在对方手腕上,那人吃痛的脸冒冷汗,不甘心的把手收了回去,在半空中甩了甩解痛,等痛感过去了。眼神积攒的怒火朝我扫过来,手指抬高到半空中,对准我的脸,“要是我娃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等着!”
我虚弱的用背紧靠在墙壁上,故作镇定。双手交叠放在两腿之间,已经分不清哪只手攥着哪只手。
隔了一会儿,赵婶跑回来,见人多,吓坏了,扯着嗓子对着围我旁边的人喊,“不许胡来!这里是医院,小心我报警!”
对方原本消了不少的怒火又攒起来,三两步跑过去就要打赵婶,我赶紧站起来冲那人喊,“住手!我能理解你们现在心情,但打人改变不了任何事实。我们这边开车的确有问题,但是当时在司机可视角度里并没有发现小孩存在,出了事故之后的十分钟里大人都不在场,我不是要现在追究究竟是谁的责任多一点,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希望双方能在合理情绪范围内共同商量解决问题!”
我手攥得紧,尽量不让声音发抖。在谈判的过程里,无论自己处于多大的劣势,都不能暴露出害怕给对方看。
这是一种顺着藤蔓就能重击对方致命之处的途径,不能暴露给对方看。
最后在医生出来之前,许默深都站在我座位旁边的空地上,我尽量埋着头不看到他,可偏偏烦躁的想四处张望,总是会瞥见许默深身上的各个部位,偶尔是手指,偶尔是鞋尖。我有些烦他。
“谢谢许总刚刚出手相救,就不打扰许总了。”
许默深含笑的回,“黎助理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今天过来找你,也是为了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