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和他在空桑山大战了一场？！”
殿内空气凝滞，这话也没有人回答，有的是沉默。
良久之后。
道玄真人环视一周，见没人再提先前之事，便说起另外一件事。
“天音寺过些日子会来我们青云。”
这话让众人又是一怔。
田不易胖脸微沉，圆润的下巴微微一抖，浓眉拧成川字，不悦溢于言表。
“要人？”
道玄真人点头又摇头。
“论人。”
田不易冷哼一声，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他们也配？！”
对这话，作为一派掌门的道玄，却不好回答了，转而提及最后一事。
“魔教已然死灰复燃，万毒门的事暂且不论，其余几大势力又在东海现踪了。”
“不会又是一次声东击西？”
“明面上，我打算安派些弟子前去探查，暗中再遣人盯紧……”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青云七峰，每峰各出一人。
……
矮胖的田大首座回到大竹峰，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不是因体重而显得的沉重，回到院落中。
迎面见到的是身姿高挑，一袭素雅长裙勾勒出曼妙曲线，眉眼间透着清丽的苏茹。
她见了他，微微一笑，如竹林绽放的花，亦如当年，他见了她便傻了一样。
田大首座自然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青云知名两道侣，没有因苍松七脉会武上的自爆以及最后万剑一的出现产生任何隔阂，依旧信任，以及恩爱。
他们坐在房中，低语商议了许久。
过程中，田不易粗眉紧锁，还少见的揉了揉额角，苏茹则是看着他笑着，秀发垂落肩头，天光映得她侧脸柔和，是无声的支持。
最后，他们选择叫来了自家女儿。
田灵儿推门而入，一身红裳如烈焰般艳丽，衬得她肤白如雪，双眸灵动似星，步履轻盈，裙摆微荡，带着风，携着股暖意。
“爹，娘，你们叫我呀？”
田不易没有说空桑山的事，更没有提李长夜的事，只说了东海的事。
而只闻此，或说，听到可以离山的时候，没有提去哪，做什么，要注意什么。
田灵儿双眸一亮，小脸上满是雀跃之色，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浅浅梨涡，满心欢喜，红衣映着日光，像一团跳跃的焰。
对于各种交代的事只是频频点头。
……
通天峰后山，暮霭如纱，轻笼山巅，苍松翠柏间，风声低吟。
约莫三十年华，鹅蛋脸形柔美如玉，细眉弯如新月，润鼻挺秀，一双杏目清澈如泉。
藏着无尽思绪的水月大师缓缓前行着。
身着的月白道袍，袍角随风轻扬，裙摆拂过青石，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夕阳斜照。
余晖洒在又从中走出的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边，低头垂眸，看不出丝毫表情。
水月大师返回小竹峰，门舍掩映在翠竹丛中，清幽如画，一盏孤灯摇曳，映出窗棂上竹影婆娑。
步入屋内，灯火柔光洒在她脸上，映衬得她肤色如瓷，还有那眉眼间的……
许久，她才叫来大弟子文敏。
文敏身姿端丽，温婉可人，见了师父第一眼，眉目间有带上几分关切，可想到她今天去的是通天峰后，转而轻声道。
“师父，您找我？”
水月大师点头，也说起东海之事，此时，天已黑，灯火微微跳跃，映得文敏侧脸柔和，她倾耳细听。
听完后。
文敏低垂眼帘，指尖轻捏裙角，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轻问。
“师父，有提到空桑山的事吗？”
水月看着自家大弟子，神色怪异。
“你又从哪得知？”
文敏想到自七脉会武后，加入的某个小团伙，不时偷偷聚一下的他们和她们，却是不好，也不知怎么开口。
水月见状，随即轻叹一声，继续开口。
窗外，夜风拂过竹林，沙沙声起，时而夹杂几声鸟鸣，衬得屋内愈发静谧。
文敏则是从眼中闪过惊诧，到嘴唇微张，再到指尖不自觉地绞紧，衣摆在她手中微微皱起。
不是他和她有什么关系，而是他和两个她最在意的人都有关系。
“去东海的人选你有什么建议，或说你去？”
文敏思索片刻后开口。
不多时，白衣如雪，长发如瀑，容貌清绝，气质冷艳，无论外貌还是才情都是一绝的陆雪琪被了唤过来。
听闻东海之行，她面无波澜，薄唇紧抿，也没多问，微微颔首，便应下了。
随后。
文敏与陆雪琪并肩出门，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洒在小竹峰的石径上，映出两人纤细修长的身影。
通往望月台的林中深处，月影斑驳，清辉穿过叶隙，落在她们脚下。
陆雪琪感到文敏步伐迟缓，神色有异，自小相熟的她，更是察觉到，言语间的不对劲。
她清冷的脸上多了几分疑惑，而后，想到了些什么，那是七脉会武中，只有她才知道的一些事。
“师姐，是还有什么事吗？”
文敏一怔，脚步顿住，月光下，她看着她，温婉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复杂之色，随即，像之前水月大师一样，轻叹了一声。
转身靠近自己的小师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声音细若蚊鸣。
陆雪琪闻言，小脸霎时失色，清冷的眸子微微颤动，瞳孔紧缩，握着剑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
……
同是这一天里。
朝阳峰，一身形修长，眉眼温和如春风，腰挂散发淡淡如阳光光辉配剑的随和男子去见自家首座，是和李长夜有过一战的楚誉宏。
落霞峰，身着素白衣袍，腰肢纤细，面容清丽，发髻间别着一支剑般玉簪，温婉如水的女子去见了自家首座，是和李长夜有过一战的晚棠。
风回峰，手执一把折扇，扇面轻摇，显露江山风景图案，俊朗非凡风流倜傥的年轻人，听着自家首座父亲说着什么，是和李长夜有过一战的曾书书。
龙首峰，代理长老叫来了两个人，一个青年还有一个少年，最终，青年留下协助处理峰中之事，少年出去，是和李长夜有过一战的林惊羽。
……
通天峰。
和李长夜有过一战，并在那之后就换了一身黑色道袍，背着一柄黑色长剑的常箭被叫到玉清殿之上。
道玄真人也像他交代了一番东海的事后，看着那垂首静听，与李长夜一战后变化极大的门下弟子。
不，准确说，不止是他，凡是和李长夜有过一战，接触的。
现在整个青云门内，不知多少原本默默无闻的，现在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道玄真人心中很是复杂的，是对李长夜。
犹豫思索了好一会后。
道玄真人对常箭继续开口。
“顺便也注意下，有没有你们大师兄的行踪和消息。”
青云大师兄，也是道玄真人原本最看好的弟子，这几年潜伏魔教当卧底的萧逸才，已经许久没有他传回门内的消息了。
而再结合空桑山的事，东海的事，很大可能已经暴露了。
常箭听完一怔，猛地抬首。
他脑海闪过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也是他曾经最敬佩的身影，当然，现在他依然且同样的敬佩，只是不是最敬佩的了。
大师兄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很想如此直接问道，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开口，随即微低了下头，也是点头。
道玄真人见此，以他的性格或身份地位，本不会多做解释，但，这次不知为何，还是向常箭多说了几句。
……
于是，就这样，青云这次东海之行的七人便都确认了下来，田灵儿，陆雪琪，晚棠，林惊羽，曾书书，楚誉宏，常箭。
第100章 出关
空桑山。
曾巍峨耸立的空桑山。
现在却是塌了，山势再没有通天之感，低矮了许多。
不过，远远望去，它依旧醒目异常，虽低了，断了，短了，可也大了，壮阔了很多。
以其为中心，方圆百里范围内，还是荒芜一片，枯黄的土地龟裂，风吹过卷起无数沙砾，寸草难生的模样。
外围边缘有一个小村子。
村口处，一株枯藤老树下，立着一位老者，他身形佝偻，瘦骨嶙峋，灰白的布袍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看着倒塌的空桑山，从倒塌的第一日起，日日如此。
苍老的面容沟壑纵横，浑浊的双目深陷眼窝，瞳仁里映着崩塌的山影。
里边也有光，期盼着什么的光，也是一天天暗下去的光。
他立在那里，也像在等着什么人。
村中，因空桑山的倒塌，近日却热闹了几分，时常有外来之人到来，各种身份都有。
最开始那段时间，长相和气息可怕而可怖的最多，不过这些人却没有做什么扰民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