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见三师姐……看到了……她身旁的小姑娘是?”
陈皮皮初次见到唐小棠,整个人如遭雷击,而唐小棠,则是好奇的看了一会,惊呼。
“你就是陈大胖子?!”
……
入夜。
长安城依旧如蒸笼般闷热。
无数辗转难眠的人,有人披衣临窗吹风,有人扶扇登楼赏月,也有的人外出乘凉闲聊,亦或者寻欢作乐。
长安著名的花街,灯火如昼,香风如潮,红袖轻拂,丝竹不绝。
不知怀着何种目的的宁缺来到了这里,表现出一副局促,踌躇,不安,僵硬,还有羞涩的模样。
当然,这些也不都是装出来的,他确确实实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虽在渭城时,没少说荤段子,和同僚划酒拳也不正经。
甚至立功时,奖赏的调侃中,少不了他就算想要都城最红的清倌人开苞,也要凑钱给他把这事办了。
但,他真没来过,没见过,更没体验过,一时间,就乱了眼,迷了神。
他抬头看着一群,穿着是真正清凉,雪肤玉臂,香肩半露,眉眼流转间尽是风情的女子。
她们或倚栏轻笑,或粉袖招手,露出或妩媚,或娇憨,或妖娆的笑容。
宁缺将心一横,便走了进去。
刚踏入楼内,只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这家有天字第一号之称青楼少不了降温使用的冰块。
那熟悉的凉意,却让宁缺想到家中的卧室,还有此时大概已经熟睡了的桑桑。
心中本被引燃的某团无名之火,便如春雪消融般,连带眼神都清澈了几分。
默念几遍正事要事后。
宁缺来到极为宽敞的大堂,这里雕梁画栋,红漆金柱,灯光不甚明亮,映得里边一片暧昧朦胧,堂中央还设有一座高台。
此刻,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正于台上起舞。
她身穿轻纱薄裙,几乎透明,裙摆开叉至腰,香肩半裸,腰肢似柳,转动时如若无骨,手臂若雪,起落间撩动灯影。
那一双眼眸更是勾人,时而轻扫台下,时而垂首含羞,既媚且俏,一颦一笑间,极具魅惑。
舞台之下,早已宾客满席,众人围桌而坐,或斟酒浅笑,或赏舞喝彩。
而更多的,则在那昏暗灯影里,与身边陪坐的青楼女子搂搂抱抱,肆意调笑,或悄语私语,或探手入怀,香腮贴耳,笑语盈盈,春光无边。
宁缺哪见过这样的场景,即便听过诸多传闻,也远不及此刻亲眼所见来的震撼,身子僵在原地,心跳如鼓,耳根发烫,衣衫之下汗意渐生。
他只觉喉间干涸,舌尖发涩,无名之火将要重燃的时候。
“宁缺?!”
没想到在这还见到了熟人。
不是褚由贤又是谁。
更让他意外的是,连有成为女将军梦想的司徒依兰也在。
虽做着男装的打扮,不说熟人了,只是不是眼瞎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
宁缺自然了些,凑了过去,不客气在他们桌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后,目光先投向司徒依兰。
“你怎么来了?”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宁缺注意到她莫名的火气,显然她的火气与自己先前的火气是不一样的,不想触这个霉头,便往褚由贤凑过去,低声问道。
“咋回事?”
“你回去得早,今天不是聊到道门小师叔了吗,又提到当年娘子军们的旧事,她们和小师叔还有现在西陵那位大人物的旧事大家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是,传闻中那位小师叔在长安城时还来过红袖招!”
宁缺真不知道这点,无名之火变成八卦之火。
“然后?”
“传言中那位和这里的一位姑娘,一名叫陆雪的姑娘有旧,亦如颜瑟大师和那位水珠儿姑娘一样……如今那两位姑娘还在楼里,却极少有人能再见过……而这位大小姐曾在宫中见过陆雪姑娘。”
“怎么又和宫里产生关系?”
“因为红袖招既是天字第一号青楼,也是天字第一号舞行,而那陆雪姑娘,正是舞行领舞的人,大唐有重要宴请的节日,都会让她们进宫献舞……自那次后不知怎么的,这位大小姐就对陆雪姑娘念念不忘,还经常女扮男装来这,我们不时碰到,我和她也就是这么认识的……”
“她现在发火是?”
“颜瑟大师和水珠儿有很多人知道,但陆雪和那位不一样,很多人不信……现在有一个大人物就想要强迫陆雪姑娘献舞……”
听到这话,宁缺的神色一变,万一那位叫陆雪的姑娘真和自己便宜师父有点什么……
“哪个大人物?”
“明面上出头的是御史张贻琦,实际上,很可能是,大将军夏侯!”
第221章 红袖招那些人那些事
御史张贻琦,大将军夏侯。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宁缺,神色再变。
一个是他今夜前来红袖招的目标,还有一个可说是埋在他心底最大的目标之一。
堂内昏暗,褚由贤没有注意到宁缺的神色,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当然,也有传言,说是我们大唐亲王殿下……”
又听到另一个大目标的宁缺,此时却是想笑了,但,他没能真的笑出来,有一些联想自他脑海快速闪过。
陆雪姑娘和自己便宜师父……夏侯和李沛言站的旧西陵掌教……
张贻琦算是小人物……陆雪也算是小人物……
西陵掌教之位不会一直空着……观里有人动了……
便宜师父近年的状况传闻……
宁缺还想到来长安城之前,梳碧湖上那群没有马贼之名,但渐有马贼之实的人。
他想到个真正的答案。
自己便宜师父天下行走的那年想来真的吓坏了很多人,要是他醒来后坐上西陵掌教之位,或成为道门之主。
想来不知有多少人物会睡不着。
宁缺想了想,对褚由贤开口,这次没有低声,让司徒依兰也能听到音调。
“我想到个可能,正如想要陆雪姑娘献舞的,不是那位以喜欢丰腴女子闻名的御史张贻琦,他身后那些人想要的也不是陆雪姑娘简单的献舞……”
褚由贤有些懵,司徒依兰则靠坐了过来,问道。
“你的意思是?”
宁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她想套些话。
这世上想要自己便宜师父再也醒不来的人很多,不过,先不提叶红鱼小黑子这些人,从他来到长安城买到那本小册子的诸多事看,想来同样有不少人是期盼着他早点醒来或祈愿他没事的。
“你明知御史张贻琦后面有人,很大概率还是大将军夏侯,以及亲王殿下李沛言这种大人物,同样出身军方的你,想来也是经过家中……”
“不,和我家中没关系,我就是自己想来的!”
“好吧,我姑且信了……”
“什么就姑且信了……我就是为了陆雪姑娘来的……我跟你们说件事吧……有关夏侯各种残暴传闻中有些事是真的……比如他真的就烹杀过人……是他最爱的一个小妾……那小妾还以跳舞闻名……我来就是提醒陆雪姑娘的!”
宁缺闻言一怔,倒不是因为夏侯烹杀的事迹,因为当年慕容一舞惊天下,天下是指修行界,等他结识唐和唐小棠后,那对他来说更不是个秘密,知道慕容琳霜是当年的魔宗圣女,夏侯杀了她,正式倾向了西陵掌教……
“宁缺,你那是什么表情?”
“司徒小姐,我发现传言里说你因当年朱雀街一事而钟情于道门小师叔有误。”
“本来就是,我说过无数遍了,我只是敬佩敬仰他而已,完全没有男女私情!”
“你觉得当年揍了你们一顿的叶红鱼怎么样?”
“帅……还有我当年可没有挨揍,我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宁缺心中多了个猜测和怀疑,但最后还是没将那点出,心说以后自己要将这位将门虎女当真正的哥们相处。
司徒依兰感到宁缺的目光愈发的奇怪,转念想到自己一开始的话题已经被他岔开,重新提回。
“你刚说夏侯那些人的真正目标并不是陆雪姑娘……”
只是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就想到个可能。
“道门小师叔!”
“问题他们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他们现在既没有真正出面,说法也是请陆雪姑娘去跳跳舞而已……”
宁缺顿了顿,认真了些的。
“就不知这位陆雪姑娘是不是真的和道门小师叔有旧……如果真有的话就不好说了……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是吧是吧。”
“那要怎么才能见上陆雪姑娘一面呢,能不能搬出你司徒家的身份?”
“我说过我是以自己的名义来的……现在就看褚由贤的了。”
褚由贤听此,苦着张脸。
“姐,我说过很多遍了,要是别的青楼,无论你想点哪个头牌,我都漂亮的将事给你办了,但这是红袖招,而且陆雪姑娘,更是长安最著名的清倌人……道门小师叔那关系先不说,单单就简大家,那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要面子的。”
“怎样的面子?”
“比如你司徒小姐的面子,而不是子虚乌有的司徒公子面子。”
宁缺有些好奇褚由贤口中的简大家一词,总觉得有些耳熟,正想问一下的时候,有一个可爱的,和桑桑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来到他的身旁。
“这位爷,简大家有请。”
宁缺,褚由贤,司徒依兰三人面面相窥,然后,宁缺不太确定的。
“叫我?”
“嗯。”
宁缺跟着小姑娘,也就是小草,上楼去了。
剩下两人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宁缺这家伙,我早说他不简单!”
“这面子够不够?”
“够,肯定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