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消息不是说他现身燕国边境……到燕国去了吗……”
“……”
“现在怎么办?”
“先上报吧……还有通知各方注意点……安分些……”
“会不会已经晚了?”
“……”
与此同时。
李长夜和叶红鱼已深入荒原,何以用荒称呼,因为这里曾是可说最强大种族,荒人的地盘。
最强是指族群,荒人,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千年之前,强大到让西陵神国和大唐帝国联手才将其打败,驱逐至极北那片酷寒的不毛之地。
荒人的消亡,为新的势力腾出了空间。
金帐王庭逐渐崛起,成为了眼下荒原上最为庞大强盛的势力,雄踞荒原中央,加之左帐王庭和右帐王庭,三者也被统称为蛮族。
不过,真正深入踏足接触,会发现,虽名为王庭,但其构成和中原大一统的帝国王国不同。
这里,散落着众多部族,每一个部族又都有自己的习俗和首领,相当于皇帝的单于,更多代表还是实力。
所以,当代单于一死,基本都会产生动乱。
或许因为看中这点,李渔才会做出远嫁荒原的打算,并想以此获取为自己弟弟夺位的最大资本。
言归正传,李长夜和叶红鱼进入荒原后,也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最多的还是赶着牛羊逐水草而居的牧民。
两人暗中行走着,偷偷观察着,看着普通牧民的生活,赶着牛羊迁徙,也听着各种交流。
“你们发现没有?”
“天气越来越冷了。”
“快入冬了。”
“不,我的意思天气一年比一年冷了。”
“……”
“还有,水草越来越少了,我们放牧的路一年比一年要长,要远。”
“很多地方降雨都少了。”
“还有变冷的原因,养的牛羊个头也一年比一年小。”
“……”
“这怎么办呀?!”
“……”
“我想去试试能不能成为族里的战士和勇士。”
“就你,连参加格慕慕大会的资格都没有。”
“我已经找到了获取力量的办法。”
“……”
“真的假的?”
“我们比一场吧,”
“……”
“你怎么变强了那么多?!”
“想知道?”
“嗯……告诉我吧……”
“……”
“你听说过长生天吗?”
“……”
一个神色不怎么好的男人回到家中,一个帐篷中,帐内简陋,羊毛毡毯铺地,里边堆着各种事物。
他进来后,没有喘息,便急切的翻箱倒柜起来,不断在布满灰尘和羊毛碎屑的旧衣物破毡子中摸索翻搅。
只是,每一次摸到的都是不值钱的物件,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躁,呼吸变得粗重。
最后,将原本就简陋的家弄得凌乱不堪下,他只摸出一件小小的银饰,还有几颗不成串的玉石。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事物。
男人开始喝闷酒,没有下酒菜,对着酒囊直接灌,荒原上的酒,很烈,还带着一股灼热的辛辣,想以此烧掉胸腔中淤积的所有烦闷和不快。
咕噜咕噜。
他大口大口的喝着,动作粗犷,随着酒意的升腾,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只是,这时,酒没了,让其陷入一种半醉半醒的状态,却要比清醒时更加难熬,如同被吊在了半空中,进退不得。
就在这时,帐篷低垂的门帘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地掀开,走进一个人,是他的妻子。
她的样貌比较独特,和一般的荒原女子不同。
鼻梁挺拔唇形饱满中,又揉进中原女子的秀丽和柔和,线条流畅。
发色偏黄,梳成简单的发辫,没有繁复的装饰,只是将发丝妥帖地编好,显得利落又整洁,
身上穿着的是用厚实的羊皮或牛皮制成的皮袄,样式简单,却裁剪得体,紧密地包裹着身躯。
她是个混血儿。
女人见到凌乱的家还有醉醺醺的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弯腰动手收拾起来。
男人看着她温柔的背影,酒意消退,也看到了满地的狼藉,还有发黄镜子倒映中狼狈中的自己。
一股热流突然涌上了他的眼眶,那不是醉酒时的迷蒙,也不是败北后的伤痛引起的生理反应。
那是一种更深层的情感,混杂着愧疚,心疼,以及一种无法言说的,如同野火般在心底悄然燃烧起来的犹豫与抉择。
“只要信仰长生天就有机会获得力量……”
“但是现在信仰的人越来越多了……”
“想见大巫师……不……想见祭司都越来越难……”
“不过……我有办法……没钱没关系……兄弟我也不瞒你……你家那位……”
女子娴熟的将帐篷中的物件重新收拾妥当,转身来到男人身旁,坐下,轻声问道。
“怎么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抱怨,只有纯粹的关心,却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地割开他心底的硬壳,将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暴露出来。
他看着她,看着她美丽的脸,看着那份纯净,某些事,在荒原上很常见,妻女也算是可交易和继承的一种。
但,成功追到娶到她的他,知道她不一样,她虽生于荒原,长于荒原,但,她也流有中原人的血,并从小接受了她母亲的一些教育……
男人犹豫着,犹豫了很久,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空气带着将要入冬的寒意,刺激着大量饮酒而隐隐作痛的肺部。
他眼里的血色稍退,将很多东西压抑下去后,重新扯开一个笑容。
“格慕慕大会快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格慕慕大会,荒原王庭部落的一个重要活动,不仅对内,也对外,是和中原诸国沟通交流拥有官方意义的盛会。
女子听后一怔,嘴角缓缓上扬,绽开一抹浅笑。
那笑如春日初融的雪水,清澈而温暖,眉眼间流转的柔情,亦如冬日的寒风化作和煦的微风。
她摇了摇头。
“不用,现在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能省就省点吧。”
男人看着她美丽的笑颜,已经做出了选择的他,也笑了,笑得有些笨拙,却带着久违的轻松。
“那我把酒也戒了吧……把酿酒的马奶换一些过冬用的……”
“嗯。”
“我去看看牛羊……醒醒酒……”
男人离开了。
帐内,女子整理着桌上的最后几件物件,不知是不是因为残留酒气的关系,她忽然捂住嘴,微弯着腰,干呕起来。
这种干呕持续了好一会。
女子才缓缓地直起身,捂住嘴的手颤抖着放下,视线垂下,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手,纤细又略显粗糙的手,带着一种莫名的忐忑,难言的温柔,缓缓地,极其轻柔地,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帐篷外。
远处,有两道身影,一白一红的两道身影悄然离去。
……
这是荒原中少有的肥美草场,河流蜿蜒流过,滋养着土地,也滋养着成群的牛羊,如同在天底下大地上移动的白色云朵。
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草场边,一个缓坡之上,聚集着不少荒原部落的人们。
他们围绕着坡顶的一个身影,一位蛮族的祭司,身材高大,披着一件用不知名兽皮制成的长袍。
他正在传道,声音并不洪亮,但每一个字眼都蕴含着一种特殊的韵律,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能够穿透风声,清晰落入每一个人耳中。
荒原上的诸多部落,有着各自不同的习俗,但,其中大部分,都对力量,怀着最原始,最纯粹的崇拜。
因为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生存下去。
这个祭司所传的道,以及祭司本人就代表一种力量,不仅仅指身体的强大,还包括精神上的强大。
一种来自长生天的庇佑和赐予。
长生天,荒原近些年兴起的一种宗教,因披着诸多的外衣,不是很起眼,也瞒过了很多人。
长生天,实际上,指的是昊天,是昊天道门所布的局。
祭司的话语还在继续,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将在场的人都笼罩在内,让他们感到强大和温暖还有指引的气息。
这些人脸上,纷纷开始流露出强烈的向往和渴求,也让他们变得更加虔诚,还有狂热。
直到,祭司的声音渐渐低沉,最终归于沉寂,他缓缓地收起了周身的气息,也像收回了那无形的长鞭,牧羊的长鞭。
祭司离开了。
而那些信众,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感受中,久久无法自拔,他们的眼睛还闭着,或者睁着,但目光空洞。
祭司回到一座巨大的帐篷。
里面的空间异常宽敞,布置得富丽堂皇,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触感柔软而舒适,四周挂着精美的织物和皮草,里边还有不少隐蔽的隔间。
祭司来到最为隐秘的一个,里边堆有厚重箱子,隐隐还刻画有符文,强大的符文,很可能还是神符师所刻画,打开,里边装的都是金银珠宝,各种宝石,玛瑙,玉石,堆积如山,琳琅满目。
祭司将新获取的银钱放入,随后,又执笔写了封书信,才从这里离开,回到相当大厅前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