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这世界上又多了一种。
那就是御剑,不是柳白御剑千万里斩人首级的那种御剑,而是御剑飞行。
此时。
桃山中加桃山后的知守观,能感到李长夜和叶红鱼离开的也不过寥寥数人,此时都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
第174章 有朋自远方来
夜色如墨,繁星漫洒。
呼——
飞行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事。
传闻悬空寺讲经首座讲经时无数蚂蚁浴光飞起,先不说那是传说,或者那蚂蚁是凡俗中将要下雨时的飞蚁。
对人来说,更是如此,而现在,叶红鱼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飞行的感觉。
御剑中,风声里,气流如千丝万缕的绸线,轻盈地缠绕在身周,拂过她的衣袂,撩动她的发梢。
身下,起伏的山川,如涛的林海,飞速的掠过。
叶红鱼此时的小脸显得呆呆的,眉眼间透得迷茫,像是依然没能理解,或者说,不敢相信,自己正被他带着飞行。
更没想到的是他口中的说去长安是以这种不可思议般的方式。
她没有尖叫,没有挣扎,没有惊慌,没有忐忑,没有不安,……,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能感到他的手,温热的手穿过她冰凉的指缝,如春日初融的溪水,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的肌肤。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些,指节因用力而泛起淡淡的粉红。
她微微偏头,侧眸望向他,看着他清澈的眸,平静的脸,淡然的笑。
她的身形不自觉地前倾。
“我想学。”
叶红鱼没有问李长夜是怎么做到的,而是直接开口说想学。
李长夜点了点头。
“好。”
他顿了顿,随即开始解释,伸出那只浮现有淡淡清辉的手。
“御剑飞行其实也是对天地元气掌控的一种……像风一样无形,像水一样流动……剑则是引,是舟……”
叶红鱼静静听着,看着,感着,记着。
只是,渐渐的,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发现那不是现在的她能掌握的东西。
真正掌握更不知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而现在她一心还是在提升境界和战力上。
李长夜后面也发现了这点,想了想。
“这样吧,等我境界再高些,看能不能完善优化,到时再教你。“
叶红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那一眼轻飘飘的,带着种少女独有的娇嗔,那也是一种在她脸上极少能见到的表情,眼波流转间,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高到哪里?”
李长夜目视前方,此行目的地是长安城,城外有座山,山上有个人,以人而论,夫子是此世此界最高的人。
一直近距离看着他的叶红鱼,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此时的目光,少见的目光变化,淡然平静中多了认真和郑重。
那是以前相处闲聊时提到观主都没有过的目光。
叶红鱼接着也想到此行的目的地,还有自己兄长叶苏的败北,唇角的笑微微收敛。
“大唐书院……夫子有多高?”
李长夜知道夫子有天那么高,不过还是回了那更著名的话。
“听说有好几层楼那么高。”
叶红鱼却没感到这句话的趣味,小脸上反而多了抹忧色。
“我们这样过去没问题?”
李长夜笑道。
“我们过去是看你兄长,又不是打架。”
……
夜,已深。
长安城外,云雾缭绕的青山上。
依山而建如世外桃源的书院二层楼中,有一间由极其罕见金色茅草铺就的茅庐。
茅屋之内,炉火微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也是位身形高大气度不凡的老人,正在慢慢啜饮着温酒,佐以丰盛的菜肴,正是夫子。
他喝得很慢,吃得也很慢,慢慢在品味。
某刻,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微顿,抬头望向南方,目光像穿透了重重夜色,越过万水千山,越过浮云天幕,投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也不知听到了什么,他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并低声呢喃道。
“有点意思。”
语气轻得如风,却自有回响般,此外,他握酒盏的手微动,有点跃跃欲试什么的感觉,但最后又按耐住了。
就在这时,茅屋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门帘轻掀,一位身着旧棉袄的书生走进屋中,正是书院大弟子,李慢慢。
他见到夫子含笑的神情,顿时心生好奇,轻声问道。
“老师,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吗?”
夫子没有立刻回答,轻轻举杯将盏中之酒一饮而尽,待热意慢慢从喉间升起,才悠悠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醉意。
“有朋自远方来。”
李慢慢一愣,随即他目光一转,也望向南方,待注意到朋之一字后,同样也笑了,只是,没多久,又是一敛。
转而,又望向山中另一处院舍。
屋内有一名受伤的青年正倚在榻上养伤,一名温婉女子正在照看,风中不时传来几声轻咳和温声细语。
夫子最后那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不小,如在夜中荡出一层层涟漪。
在那屋中的受伤青年听来,更是如惊雷般,一怔,紧接着,咳声一顿,眉宇一紧,嘴角轻抿,疲惫和虚弱被强自压下,也像被那一亮的眼眸遮掩住般。
下一刻,他缓缓坐直,强行按下再起的咳意,身旁女子见状,忙欲搀扶,却被他轻轻一摆手婉拒。
“不用了,这几日辛苦师妹你了。”
青年起身后,仔细拂平衣襟,又抬手理了理发鬓,那顶高耸形似棒槌的头冠,有些歪斜,很细微,也被他一寸寸地扶正,带着一股庄重仪式般的认真。
青年正是书院二先生君陌,正了正衣冠后,便一步步走向门外,直接而出,没有推门,因为没有关门,毕竟他知名的讲礼和理。
他身后的温婉女子是书院七师姐木柚。
她看着君陌那正正也显得有些僵硬的身影,眼角微动,原本想回嘴,却终究只是暗暗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跟着走出。
君陌来到茅庐,面容虽带病色,却依旧神情端肃,身姿挺直,拱手一揖,向夫子和自己师兄行礼问候后,也望向南方。
他没有夫子和大师兄看得那么远,但,目光却愈发的明亮,所谓,礼尚往来,他之前被人挑战了,那么他也可以去挑战别人。
自幼和君陌相熟的李慢慢,哪还不知他那神色意味着什么,不由低声关心的劝道。
“君陌,你的伤还没好。”
然而,对于能独守青峡并且愈战愈强的君陌来说,那并不重要,不过,这时,夫子开口。
“他现在也好不了多少。”
君陌和李慢慢听后一愣。
这时。
门外响起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一位少女缓步而入。
她穿着朴素,容颜清丽,眉眼秀雅,身形轻盈得如一缕风,入屋后,双手落于腰侧,微蹲下身,朝夫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相比多年以前,她刚转成小女孩的时候,动作要自然了很多,再无羞涩之意,可说无可挑剔了。
夫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少女不多言,礼毕后便安静坐到一旁,从袖中取出一卷素白纸张,又自怀中摸出笔墨,摊开后,便静静描起了簪花小楷。
她执笔的姿势娴熟而优雅,每一笔落下,都似有花意缓缓绽开,但香气不闻,自生一种风骨,亦如旧书楼之外她最喜欢去的那片剑林。
茅庐安静一会后。
很在意某些事的君陌,微微皱眉,还是对着夫子疑惑的问道。
“老师,您刚的话是指?”
夫子此时正举杯饮酒,不方便开口,就没有答,也像是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跟随夫子最久的李慢慢和君陌都感到些许的异样。
而那正描着簪花小楷的少女,年纪不大的她,一张小小的脸还带着稚气未退模样,却有某种不相称的成熟和淡定。
书院三师姐余帘,此时轻轻搁下笔,将目光也投向夫子。
“老师,您曾说他要十数年的时间,一年前他提前出了剑,现在又来长安,没有影响?”
她是二十三年蝉,但距离二十三年还有很多年。
夫子放下酒盏,叹道。
“等你们见到他便知,至于影响,子非鱼……”
话到一半,顿了顿。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
“慢慢,有机会你可以代我问问。”
李慢慢想了想。
“老师,您不见他吗?”
夫子闻言,将高大的身子靠到椅背上,吃饱喝足想要歇息的模样。
“他带着个小姑娘来,自然不是来见我这个老头子的。”
小姑娘?
李慢慢和君陌面露一丝奇怪之色。
因李长夜的出现,陈皮皮却没有像原著那样畏惧叶红鱼如虎。
来到书院二层楼并熟识这些真将他当亲弟弟看待的师兄师姐后,也将不少观中的事说出。
里边自然也少不了叶红鱼的,当然,吐槽居多。
倒是余帘,神色要复杂一些,作为魔宗当代宗主的她,知道和了解以及需要去思索的事情要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