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同样很大，书架也稀疏了许多，此外，书的类型也变了很多，不再是单纯的纸质的，文字的载体并非只有纸。
天谕神座带着李长夜到了这里后。
“这里都是些禁书……原本需要焚毁的……禁书中有真正禁书……我们生活在昊天的照耀下……有些是不容存于世的……而也有一些是人为的……”
“今年按俗世的说法，是我们西陵大治三千四百三十七年，实则真正的历史要更为悠长，神殿曾有过不少很糟糕的时期……比如，千年多以前，神殿诸多人，记载中，只要提及我们道人，只会吃喝嫖赌，便是一段荒唐而混乱的时期……”
“但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继某任观主之后……我们神殿也就跟着做了很多的改变……不过因为我们在俗世有千万的道观更有无数的信徒……改变只能慢慢的一点点来。”
李长夜有点明白天谕神座想和他说什么了，犹豫好一会后。
“千年之前，有一位光明大神官到荒原传道成立了现今的魔宗，还有大唐帝国和书院成立。”
天谕神座听出了千年前让知守观和神殿做出改变主要是有外因，老人想了想后。
“传说那位光明大神官年轻的时候，就在天谕院这里看了很多年的书，当时他还有一个同伙，虽然逃掉了，但很大概率就是那位开办大唐书院的首任夫子。”
老人看向李长夜，看着他的白发，还有那双眼，比自己，以及他曾见过所有人，包括观主都要清澈干净明亮的眼。
“如今神殿的环境和风气不比当年，您特殊的身份也不是当年还没有真正修炼有成的那两位能比的。”
天谕神座这里改了个称呼。
李长夜忍住和他说当年那位夫子依旧还好好活着，书院千多年来的夫子从没换过，他最后做了个回复。
“我想先看看。”
这里的看看，是看看书，以及还没有真正好好看过的这个世界。
天谕神座闻此笑着点了点头。
“好。”
……
李长夜便这样进入了天谕书殿，等天谕神座离开后，直接就看起书来。
不过他没有像在知守观中没日没夜的看。
夕阳西下时，他也从书殿离开了，去到自己要求的住处，不是环境和风景桃山之殿。
而是可以看到那片夫子斩落桃花后再没有盛开过的桃林处。
李长夜没有回那座有过修缮痕迹的道殿，而是在面朝那片毫无生机的桃林盘膝坐下。
正当他闭目开始感气练气的时候。
视线中，出现了一道身影，在眼前那片死寂的枯林之中缓缓走动着的身影，一道已算是熟悉了的身影。
陆晨迦走着，想向隆庆皇子解释，却吃了个闭门羹的她走着，不知怎么的就走进了那里。
无意识的走着，也有点像是行尸走肉般的走着。
直到不知走了多久，进入那片枯林很远一段距离，才回过神来，茫然四顾起来。
原本想寻找回路的她，入目触及的全部都是枯枝败叶，整个人不由的一怔。
接着，她伸手，颤抖着的手，抚摸上身旁枯槁的树干，抬头看着那不会有花盛开的枝桠上。
她的眼神越发柔和，也越发哀伤，睫毛轻颤起来，有晶莹缓缓在她眼眶中凝聚，逐渐满溢起来，最终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滴答。
那泪珠如琉璃般剔透，在夕阳的映照下，折射出一缕淡淡的红光，如同血泪。
她没有抬手去擦拭。
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摸着看着，肩膀微微颤抖，唇瓣紧紧抿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一滴地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
天渐渐从红转暗转黑的时候，她才揉了揉眼角，等再睁开向远处环顾的时候，不知看到了什么，整个身体一怔。
犹豫许久。
她迈步朝某个方向走去，随后，她就又见到了那个人，她不记得他的人，但记得他的那柄剑，那柄盛开着无比美丽花朵的桃木剑。
陆晨迦这次忍住了扑过去的冲动。
“可以把这花卖给我吗？”
李长夜看着她。
“这不是花。”
陆晨迦摇头。
“这在我眼里就是花。”
李长夜看着她的眼，还算清澈干净的眼，大抵也和长大后的她不一样的眼。
“你愿出什么价格？”
“你想要什么价格。”
“你觉得值多少价格？”
陆晨迦沉默了。
第169章 养花
夕阳的余韵中，陆晨迦思索了许久。
视线从李长夜身上移开，落在他的背后的桃木剑上，在她眼中缠绕生长着奇异无比，亦是她见过的最美花朵上。
眼中便又被痴迷之色占据，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急促而紊乱，胸脯随之起伏，一颤一颤的，唇瓣紧抿，薄如花瓣，淡粉的颜色因用力而泛白。
发丝被风吹乱，几缕贴着她的脸侧，衬得她的小脸愈发清丽如画。
她忍住像白天不由自主走过去的冲动，将视线艰难的再次从那桃木剑的花上挪开，渴求也渴望般看着李长夜，轻启唇瓣。
“你要怎样才能将这花卖我？”
再度回到最先的问题。
不过，这次，清脆动听的声音中带着丝颤抖，柔软如丝的语气中隐隐还有着分妥协。
他看着，看着她的眼中水光潋滟，眼角残留着泪痕，眼眶周围的皮肤微微肿起，眼睫沾着细碎的水珠，易碎的脆弱模样。
他听着，听着她的胸膛传出，透过轻薄衣裳传来，在寂静中如如鼓点敲的心跳，紊乱却真挚的在她纤弱的身躯内不断激烈回荡着。
他闻着，闻着她身上散发而出的一股幽香，带着一丝晨露的清新，如丝如雾，却萦绕不去。
李长夜间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投向那再无桃花盛开，失去了活力和生气的桃林。
包括上方，最高最大也有着无数宏伟道殿建筑山峰上漫山遍野的桃树。
“你觉得这些树都死了吗？”
小花痴转而也将目光望去，看着，打量着，从来天谕院第一天，就发现了情景，眸中闪出缕真切的哀伤，点头。
“嗯。”
李长夜闻此，没有再多说什么，伸出手，随着咔嚓清脆的一声，一根桃枝凭空折断，落入他的掌心。
那桃枝，干瘪如骨，表面龟裂如死皮，没有一丝生气。
随后，他的身上浮现出一股气息，也亮起淡淡的清辉，如水，慢慢渗透进那桃枝之中，渐渐有别的变化产生。
那枯枝如同活过来般，表面龟裂的纹路微微舒展，似清流滋润起干涸的河床。
而在小花痴的眼中，清澈的眼中，更是能看到些常人难见肉眼难辨的一幕。
只见，那枯枝上冒出一抹嫩芽，芽尖翠绿如玉，带着一丝初生的脆弱，缓缓舒展着，生长着。
她的呼吸止住了，小嘴微张，眼眸瞪大。
接着，嫩芽成了绿叶，鲜活的绿叶，最后，叶中还生出一个粉色的小花苞，只是当花苞将要盛开的时候，含苞待放的时刻。
李长夜身上的清辉和气息消失不见了，那桃枝的变化也戛然而止，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
“你试试养活它吧。”
陆晨迦看着递过来的桃枝，身子微微一僵，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唇瓣微张。
好一会，她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接过那桃枝。
指尖触及到后，她的眼神也随之柔和了几分，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露出道纯粹的，纯真的，也显满足的笑。
不过，那欢喜没有持续多久，她想起什么，抬头问道。
“多少钱？”
声音轻柔，透着几分迟疑，也有局促，她想到他还没有真正开价，也想到他展露的那一手，并不简单的一手。
李长夜一直注视着她。
残阳的光辉洒落在她白皙精致的侧脸上，眼睛的红肿不知何时消了，映出一层浅浅的暖色，也衬得整个人越发温婉动人。
他摇头。
“不用钱。”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吸紧了几分，过往买花的经验告诉她，不用钱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又问。
“你要什么？”
他笑着继续摇头。
“什么都不用。”
小花痴一怔，脑海里闪过诸多画面，有过往经验经历，也有今天所遇，想到一个可能，目光不由重新落到李长夜的脸上。
那张脸，不出众，只算清秀，不说和隆庆皇子比，和天谕院中，能来天谕院就读的，都可说是天之骄子，他可说是平凡。
只是，落日余晖下，却又透着一股安静温和的气息，像是夜色中不显眼却温暖的灯火。
那双看着她的清澈眸子中，相比之前，隐隐多了些什么。
她纤长的指尖下意识地收紧了些，她像确认了那个可能般的。
“今天是个误会……还有……我有喜欢的人了。”
李长夜闻言，少有的也愣了下，嘴角那缕淡淡的笑也出现了些许的凝固，随之回复。
“我不用你的喜欢。”
她见到了他刹那表露出的变化，低眸又看了看手中的桃枝，许久。
“谢谢……你是个好人。”
李长夜看着小花痴离开的背影，她最后那句话勾起他一些已经算是非常久远以前的某些记忆，是他第一世的记忆，不由真正的哑然失笑起来。
……
夜幕初降，星光微显，天谕书院的一隅。
有一座精美的独立石屋，不同于那些整齐划一的女舍或男舍，这里就像一座小花园。
各种奇花异草错落摆放，每一株皆是世间罕见的珍品，或青翠欲滴，或色彩艳丽，或姿态奇特。
陆晨迦回到这里，过往进屋前她都要好好欣赏下这些花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