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最后看向送行的李长夜,往日里基本在藏书楼,只有晨时被自己妹妹拉去修行台的他。
同样也知道了,那天。
他初见李长夜的那天,他在崖边应该准备了很久的一剑,应该的特地给自己准备的。
“小师叔,我还想再和你比三场。”
叶苏之前比的三场,分别用了初识,感应,不惑,现在说的三场,大意也不难猜,洞玄,知名,及五境之上。
李长夜闻此,笑回。
“多少场都行。”
叶苏便继续他的天下行走。
李长夜犹豫许久后,还是没将真正让他蜕变的长安城游历说出。
因为叶苏能成圣的感悟和顿悟,关键还在于他自己,或许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
叶苏离开后。
知守观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
值得一提的是,李长夜的身份,观主小师弟的身份,依然没有对外公开。
比如,西陵神殿掌教,光明,裁决,天谕,三大神官,这些人物同样不知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按大唐帝国年号算,天启五年的时候。
知守观中的中年道人,对叶红鱼和陈皮皮不再禁足。
此外,两人的学习生活也有了些改变,中年道人让两人去接触西陵神殿,准确说,那是知守观观主陈某的决定。
当然,对一般人来说,他们的身份还是隐藏保密的,准确说,能知道他们身份的都是神殿中真正高层。
两人还是从学习开始,众所周知,天下可供学习的地方,最著名的是大唐书院,而在书院没有成立前,则是西陵的天谕院。
实际上,除了大唐帝国外,因信仰或偏见,大陆上很多国家和人都依然认为天谕院才是天下最好学习去处。
对,就是出了隆庆和花痴的那个天谕院,隆庆登场已是裁决司二司座,实际他很小就从燕国离开一路游历最后到西陵神殿。
启蒙想来也是在天谕院中,之后再转的裁决。
而花痴虽说是信仰佛宗月轮国的人,可身上带的却不是白塔寺而是天谕院的标签。
叶红鱼和陈皮皮两人的安排是这样,因为出身知守观的他们,终有一日要继承或背负很多东西,至于李长夜,则是没变。
可是,观主的如此安排还没过多久,就出现了一些意外。
对李长夜来说不算是意外的意外,可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导致那些意外出现了更多更大的变数。
……
陈皮皮对可以外出还有接触更多事物,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甚至他还不愿离开,更愿意在观中陪着李长夜。
某天不知他接触了些什么,还有听到了些什么,之后叶红鱼又和他吵了一架,打了一架。
十来岁的陈皮皮还是和原轨迹上偷偷离开了西陵。
第161章 阴影
夕阳西下,天边被染上一层温柔的金红。
知守观,藏书楼,李长夜静静翻看着古卷。
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传来。
是陈皮皮,踱步而入,怀里揣着什么东西,还用天地元气护着,身藏珍宝般。
他来到李长夜面前,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之物放下,将包裹严实的纸张摊开,一层淡淡的白雾散去,露出一只金黄的烤红薯。
红薯皮微微开裂,内里泛着绵软的光泽,一丝丝热气袅袅升腾,散发出浓郁的甜香诱人气息。
“小师叔……这是我从桃山外小镇……听说有千年历史……真的很好吃,要尝尝吗?!”
李长夜渐渐开始很少吃东西了,陈皮皮则相反,并经常带东西给他吃,自打能自由出入道观后,更是乐此不疲地带回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吃。
这是个习惯,是怎么养成的,从李长夜来知守观后没多久,是怕他饿着,李长夜也知道这点,而且这烤红薯加陈皮皮的话也让他联想到些东西。
简而言之是夫子和昊天都做过代言的,所以,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伸手,撕开了一块,瓤是金黄绵软的,浅尝一口,软糯香甜,醇厚温润,萦绕着一丝淡淡的焦糖香气,不腻不燥,恰到好处。
“是不错。”
陈皮皮闻此,眼睛笑成了弯月,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一般,笑道。
“那小师叔你就多吃点!”
李长夜却注意到了些别的事,陈皮皮明显和往常不一样的事,是很少有的心事,虽隐藏得还算不错,但在有心人眼里一眼就能看出。
“有什么事吗?”
这话让陈皮皮明显的愣了下,随后猛地摇头。
“没有没有……”
李长夜看了他好一会,陈皮皮也知道他在看他,也有什么话想开口可又忍着没开口,很难见,亦如心事一般,心意已决的模样。
李长夜注意到这点,也没有开口,默默将他带来的烤红薯全吃完了。
……
天色暗了下来,如墨晕染,夜幕无声地垂落。
“小师叔……我走了呀。”
陈皮皮开口,话里藏着些什么,显得有些重。
李长夜确定了些什么,最终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他,小小胖胖的他,出了藏书楼,背影融入黑暗,缓缓消失。
陈皮皮一路走回住处。
观中冷冷清清,幽深静谧,只有夜风轻轻拂过屋檐,带起一丝浅淡的呜咽。
他回到了住的院落,住了很多年的院落,将晾在竹竿上的被子取下,抱在怀里,走进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只有柜子中叠放着一套小小破烂衣裳,说明这个房间并非没有人住。
他将洗干净晒干满是阳光味道的被子仔细铺好,又过去将窗户关好,再看了看已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间后。
再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黑暗中,他开始摸索着收拾什么东西,衣物,书卷,瓶子,零碎的物什,一件一件整理,动作很轻也很慢。
……
夜深了,还是没有月亮的夜,群星也暗淡的夜,漆黑无光的深夜。
无声无息的黑暗里。
一个身影悄然掠过,步伐极轻,像是一缕微风拂过青石台阶,不惊动一草一木,不留下一丝痕迹。
是陈皮皮。
他一路潜行,直到远离道观,来到一林间,才缓缓放慢了些脚步,回头看了眼,已经见不到的道观方向,开始喘气。
同时。
他身旁有光芒浮现也是汇聚,是一颗小小的光球,莹莹浮动,柔和的光晕如萤火般跃动,将黑暗驱散了些。
亦如,数年前,第一天遇到某人的时候。
不过,如今这个光球,却不是某人用出的,而是他自己用出的,他看着光球,不知做了什么联想,笑了笑,继续前行。
那小小的光球便也跟着他,一路前行,为他照亮脚下和前方的路。
然而,没走出多远,耳畔忽然划过一道破风之声。
嗖!
陈皮皮猛地顿住,因为,一根短棒凭空悬浮在他的面前,稳稳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的呼吸骤然凝滞,脖颈僵硬地转动,缓缓回望身后,黑暗无声无影也无人,小小喊了一声,也没有回应。
才将目光挪回到短棒上,那也是一根熟悉的短棒,毕竟,某个红衣少女基本天天被这短棒痛殴痛揍。
陈皮皮吞了口唾沫,侧了侧身,想绕过短棒,可没想到那短棒竟也轻轻一偏,依旧横在他的前方,丝毫不让路。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左绕右绕,甚至猛然一跃,想从旁边疾驰而过。
可无论他如何变换方位,那短棒始终如影随形般,稳稳地拦在他身前。
陈皮皮又回头看了眼,还是没见有人影。
林间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那短棒静静悬浮着,拦截着他。
陈皮皮盯着它,脑海回忆起过往叶红鱼被痛殴的一幕幕,他深吸一口气,忽的一抬手。
啪!
他直接抓住了那短棒,而短棒被他抓住后,就少了那悬浮还有跟随的特性,稳稳的落入他手中,静静躺着。
陈皮皮愣了愣,随之,他感到那短棒中的一缕气息,熟悉的气息。
接着。
他一笑,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转身,而是向前继续走去,手持短棒的他,脚步轻快,再没有先前的忐忑亦或害怕。
……
天光微熹。
陈皮皮背着行囊,抱着短棒,继续前行,是北上。
沿着古道,渡过江河,绕过城镇,踏过荒野,一路向北。
途中他也见识到诸多的风景,虽特意走的人烟稀少之地,但也遇到了不少人。
值得一提的是。
他那手恢复的神术,医治了不少人,也是忍不住的出手,见到后忍不住的出手。
有乡野之间跌落山坡腿脚血肉模糊的孩童……
有道路上伤口溃烂的流民……
有城门口被马车撞倒的老妪……
有战乱之后的废墟里血迹斑斑的幸存者……
一个,两个,三个,……
一次,两次,三次,……
渐渐的,民间隐隐有了些传说,当然,还是小小的范围流传着。
不过。
陈皮皮也发现了一点,他这一手并非是万能的,不仅是有极限的,还有局限的。
对普通的外伤有奇效,能止血愈合,能修复断裂皮肉,却没法消除病痛根源,没法断骨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