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说,他已有与传说中的吕祖一较高下的资格。
姜泥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颤音,用尽量平稳却依旧显得细弱的声音问道:“王……王城主,可以……可以不杀徐凤年吗?”
王仙芝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姜泥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本源。
“我知道你,”他开口,声音古朴,不带波澜,“西楚姜姒,身负大气运,根骨是百年难遇的良材。
有李淳罡为你剑道引路,传你剑意,有曹长卿替你修持境界,稳固心神。”
他顿了顿,继续道:“老夫坐镇武帝城一甲子,见过天才如过江之鲫,从未刻意毁过江湖良才美玉。
再者,老夫当年能有所悟,也与李淳罡当年任由我折断他的木牛马,不无关系。
你既承他衣钵,我今日不会取你性命。”
王仙芝的目光似乎能洞察一切,缓缓道:“不过,老夫也看得出来,你所修剑道,与众不同,每倾力出一剑,便会折损自身寿元数年。
除非有朝一日,你能真正踏足陆地神仙之境,弥补本源。
这江湖,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女子剑仙了,老夫并不希望你这棵好苗子,今日折损在此地。”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俯瞰江湖百年风云的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惜才之意。“但,剑已出鞘,若不一试锋芒,对你剑心恐有损碍,日后境界再难圆满。也罢……”
王仙芝负手而立,淡然道:“姜泥,尽管使来,让老夫看看,李淳罡和曹长卿,究竟教了你几分本事。”
姜泥闻言,眼神一凝。
她知道,这是王仙芝给予的“机会”,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微不足道的挣扎。
她不再犹豫,纤手并指,轻叱一声:
“一剑,落子!”
话音未落,长剑发出一声嗡鸣,剑尖遥点虚空。
刹那间,以王仙芝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化作一张无形的巨大棋盘!
道道剑气纵横交错,如同棋局落定,封锁四方,蕴含着一种规则与秩序的力量,要将棋盘内的“棋子”彻底禁锢。
王仙芝身处棋盘中心,感受着周遭气机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轻声感叹:“规则为盘,剑气为子?
想不到,此女年纪轻轻,竟已隐隐有了几分天下名剑共主的气象。
曹长卿的‘霸道’,倒是被她化入了剑道之中。”
然而,这精妙绝伦、足以困杀寻常指玄甚至天象境高手的剑气棋盘。
在触碰到王仙芝周身那层看似稀薄、实则凝练到极致的护体罡气时。
却如同冰雪遇阳,发出“滋滋”的轻响,迅速消融瓦解,竟不能侵入其周身三尺之内!
姜泥脸色一白,但眼神愈发倔强。
她知道第一剑无功,毫不犹豫,催动全身气机,甚至不惜燃烧本命精元,将剑道修为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巅峰!
“第二剑,”她的声音带着决绝的颤音,却异常清晰,“开天门!”
神符剑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剑势冲天而起!
原本铅云密布的天空,骤然被一股无上剑意撕裂!
云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金光万道,一座巍峨、神秘、散发着浩瀚仙灵之气的天门虚影,缓缓显现!
天门洞开,仙音缭绕,一股庞大的吸力笼罩向王仙芝,要强行接引这位人间武帝飞升仙界!
姜泥的嘴角渗出了殷红的鲜血,显然强行施展这远超自身负荷的剑招,反噬极大。
但她依旧死死撑着,要将这一剑完成。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因为练剑怕苦怕累、一点点疼就以为要死掉的胆小公主,今日竟能为了一个人,悍然向天下第一人斩出这传说中可送神飞升的一剑!
王仙芝抬头望向那金光万丈的天门,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漠然。“天门洞开,又如何?”
他声音不大,却传遍四方,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我王仙芝不想过这门,哪怕天门洞开,又能奈我何?”
话音落下,他依旧立于城头,身形未曾移动分毫。
那煌煌剑光与洞开的天门,竟无法引动他飞升的丝毫气机。
……
与此同时。
一位身着陈旧道袍、气息缥缈如云烟的老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徐凤年的书房内。
他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古井,正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麒麟真人。
徐凤年以为这麒麟真人要杀自己。
不料。
“老夫并非为杀你而来,老夫即将飞升,送你几句谶言罢了。”
麒麟真人并未出手,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动,留下几行淡淡的、却仿佛烙印在天地规则中的字迹:
“武当山,多去。”
字迹简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宿命感。
徐凤年眉头微皱。
麒麟真人继续划动手指,第二行字迹浮现:
“徐龙象,不可入天象。”
字迹透出一股凛冽的警告意味,仿佛触及了某种天地禁忌。
徐凤年脸色凝重起来。
第三行字迹缓缓出现:
“李玉斧,功德散尽日,仙人斩尽时。天门闭,飞升绝。”
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决绝的杀伐之气与时代的终结感。
最后,麒麟真人深深看了徐凤年一眼,手指落下最后一行字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真武本在天上,莫小觑了人间王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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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完成,麒麟真人的身影如同水墨般渐渐淡去,最终消失在书房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几行悬浮在空中的谶言,以及面色变幻不定的徐凤年。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江湖,另一段缘法正在悄然发生,
武当山,云海翻腾,紫气东来。
年轻道人李玉斧站在金顶之上,道袍被山风拂动,眼神却比山下的深渊还要沉静。
他刚刚做了一件震动武当上下,却不为外人所知的大事——他找到了那位传奇师叔祖,洪洗象的转世之身。
那个孩子,如今叫余福,尚在稚龄,眼神清澈,带着几分懵懂与灵光。
看着他,李玉斧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骑牛看书、一朝悟道、便敢为红衣踏鹤下江南的师叔祖。
当年洪洗象为助徐脂虎兵解飞升,自身堕入轮回,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谶言:“武当当兴,兴在玉斧!”
这担子,便沉沉地压在了李玉斧的肩上。
他是洪洗象的四师兄俞兴瑞在东海游历时收的徒弟,被带回武当时,还是个半大少年。
是洪洗象一眼看出他身负道缘,亲自传了他一套拳法,强健体魄,一套剑法,磨砺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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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洗象对他,可谓寄予厚望。
记得当年,他初次下山历练,途径那邪气氤氲的地肺山,感知到有恶龙汲取地脉阴煞,为祸一方。彼时年轻的李玉斧,并无丝毫犹豫,悍然出剑。
那一剑,光华内敛,却引动武当纯阳正气,如天河倒卷,直贯地脉,将那条蛰伏的恶龙斩得神魂俱灭!
也正是那一战,让世人初识这位武当新秀的锋芒,“武当山不出则已,一出即仙人”的说法,不胫而走。
如今,他将转世为余福的洪洗象带回武当,亲自收他为徒。
看着幼小的余福在庭院中蹒跚学步,咿呀学语,偶尔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眼神,李玉斧的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想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人”,视人间如棋盘,垂钓气运,漠视众生悲欢。
为何天人就要高人一等?
为何飞升成仙,便是修道之人的唯一归宿?
为何这人间疾苦,天上仙却可冷眼旁观?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惊雷,在他道心深处炸响。
他看着眼前的余福,这个曾经惊才绝艳、为情堕轮回的师叔祖的转世,如今只是一个需要人庇护的稚子。
这人间,有痴情如洪洗象,有负重如徐凤年,有淳朴如徐龙象,有万千在红尘中挣扎的普通人……这人间,难道就不值得守护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如同破开云海的朝阳,瞬间照亮了李玉斧的整个心神。
他不再困惑于个人的飞升得失,不再仰望那虚无缥缈的天上宫阙。
他的道,不在天上,就在这人间!
“既然天人视众生为刍狗,既然飞升之路不过是另一种束缚……”
李玉斧轻声自语,目光却变得无比坚定,锐利如他当年斩向恶龙的那柄剑。
“那我李玉斧,便为人间,关了这天门!”
“我要斩断那垂钓气运的仙人之手,我要让后世修行者,不必再仰望天庭,只需耕耘自家心田,守护脚下红尘!”
“这,才是我武当之道,这才是我李玉斧的道!”
这一刻,年轻道人的身影在武当金顶的云海映衬下,显得无比高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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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道祖法旨!西方二圣: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通天怒怼:你们二人属狗不成
第一百一十四章道祖法旨!西方二圣: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通天怒怼:你们二人属狗不成?闻着味儿就来了!
混沌深处,紫霄宫虚影若隐若现。
道祖鸿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再次落在了那因量天尺异动、混沌钟响、妖庭气运献祭而引发的时空涟漪之上。
东皇太一,这位本该沉沦于岁月长河深处的上古妖皇,竟凭借着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变数,强行挣脱了时空的束缚,降临现世!
道祖的眼中无悲无喜,唯有漠然天道运转。他看向引发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源头之一——杨戬。
是因为杨戬炼化了功德至宝量天尺,惊动了混沌钟,引起白泽献祭妖庭气数,这才让东皇太一突破岁月长河的藩篱,来到了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