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情况让慕容朗不由得为之一怔,就在此时,一名甲胄染血的亲兵跌跌撞撞扑进来,额头磕在打翻的青铜酒爵上:“陛下,汉军已破外城!箭矢都射到了宫前,请您速速出逃避难……”
“放屁!”
慕容朗猛地推开怀中美人,赤脚踏碎一盘蜜饯,揪住亲兵衣领咆哮:“放屁!朕有上万精兵,还有须卜王在!汉军怎么可能打进来,他难道不怕大单于降罪吗?!”
虽然心中如此说,但慕容朗也很清楚大单于对于郑均没有丝毫的威慑力,但如今的他也只能用这种怒意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陛下。”
亲兵牙齿打颤,但还是拱手回答:“那些西狄人卷了细软往阴山跑了,现在满城百姓都在给汉军指路……我们完了,您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句话,慕容朗才反应过来,忽然想到自己还有真元,当即调动真元,前去探查。
只听见殿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撞击城墙。
而极目望去,只见得东南角腾起滚滚黑烟,喊杀声阵阵,一副兵败如山倒的模样。
慕容朗呆滞地望着那滚滚而起的黑烟,沉默许久之后,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走?往哪儿走?那郑均,可是元丹武圣啊。”
说罢,慕容朗便一脚踹翻鎏金香炉,火星溅上垂落的纱帐,燃起了火焰,然后低声道:“去!把地窖里那三十坛火油全搬到正殿!然后带着朕的太子离开,去寻大单于……”
“诺!”
那亲兵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朗,立马离去,打算带着慕容朗的儿子走小路离开了。
慕容朗见此,跌坐回了龙榻之上,抓起半倾的酒坛仰头痛饮,酒水顺着胡须滴落在龙袍上,显得尤为放荡不羁。
“陛下……”
西狄美姬瑟缩在角落,指尖掐进掌心,惊惧万分。
她瞥见殿角堆积的火油坛,刺鼻的气味混着酒香钻入鼻腔,更是让她惊恐不已,甚至胃部痉挛。
慕容朗忽然狂笑起来,通窍四境的真元在周身鼓荡,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来!接着舞!”
说罢,他一把扯过美姬手腕,力道之大几乎可以说要捏碎了这美姬的手骨。
美姬惨白着脸旋身,也只能僵硬的移动起了身子。
而就在此时,殿内烛火骤然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慕容朗醉眼朦胧间,忽然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道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殿门处。
那人身披玄甲,衣袖无风自动,如血浪翻涌;面容冷峻如刀削,双目如炬,似有雷霆隐现。
一股难以言语的贵气正在涌现,不怒自威。
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整座大殿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郑……郑均?!”
慕容朗的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手中金樽‘当啷’坠地,踉跄着后退两步,真元本能地暴涌而出,却在触及那道身影三丈外时如雪遇沸汤,顷刻消融。
“慕容朗?”
郑均缓缓开口,声音并不高亢,张口道:“朕当日斩杀赵逆之时,给过你投降的机会,若是你投诚,朕也不介意成一段君臣佳话。”
话音未落,郑均右掌虚按,气势恢弘。
慕容朗并没有见到真元的涌动,却见得殿角堆积的火油坛突然凌空浮起,竟在慕容朗惊骇的目光中化作一条狰狞火龙!
那火龙盘旋一周后轰然撞向殿顶,琉璃瓦在高温中熔成赤红汁液,如雨般泼洒而下。
被慕容朗视为最终手段的火油,就这么轻易被郑均化解。
“啊——!”
西狄美姬尖叫着抱头蜷缩,而慕容朗更是面如死灰。
他自然是知道元丹武圣和自己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也更清楚面前这位大汉皇帝可是元丹武圣中的佼佼者,赵王、晋王、秦王都死在他的手里。
而慕容朗也能察觉到,自己的真元此刻如陷泥沼,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而更恐怖的是,殿外震天的喊杀声不知何时已归于寂静,仿佛整座云中郡城,此刻只剩这一方燃烧的囚笼。
“朕素来认为,夷狄入中原,则中原之。”
郑均踏前一步,神色淡漠,淡定的宣读着慕容朗的罪孽:“你虽然是北戎出身,但朕麾下的北戎将领也不少,但你与西狄勾结,屠戮、欺压云中百姓,朕饶不了你。”
而慕容朗此刻则是惊慌不已,喉咙滚动之余,惊恐张口:“你不能杀我,大单于和大祭司……”
而就在此时,殿外骤然炸开两道通窍遁光。
周桐与梁瑞踏空而至,周身真元激荡如浪,单膝跪地抱拳复命:“陛下,云中郡城已尽数肃清!我军追击西狄须卜部,大破之,其残兵溃逃阴山,末将请命追击!”
“不必追那些杂兵。”
郑均摇了摇头,袖袍翻卷间,青金色真元如怒涛碾过慕容朗身躯。
这位伪燕皇帝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如琉璃盏般寸寸崩裂,血肉骨骼在元丹威压下化作齑粉,渗入地砖缝隙!
慕容朗,身死道消。
而那西狄美姬瘫软在地,郑均的声音似寒铁坠地也并没有理会其,继续道:“传朕口谕,云中女子遭劫掠者,赐钱粮归乡;自愿侍狄者,充为官奴。”
郑均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西狄大祭司部距此不过三百里,此刻必已知晓云中陷落。”
“尔等筹备,不必理会云中郡,即刻出击,攻杀西狄大祭司!”
“此战,不要西狄俘虏!”
郑均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意。
他确实是被云中郡的惨状给惹恼了。
慕容朗该死,西狄大单于也该死!
西狄大祭司,更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见此情况,周桐不由一怔,犹豫片刻后,张口道:“陛下,若是如此,我军便要入草原了……”
“怕什么?”
郑均冷哼一声,龙渊刀已然展现锋芒:“寇可往,我亦可往!”
“云中百姓惨状,皆在朕也!”
郑均眸光冰冷,凶戾道:“血债当以血偿,西狄参战十三部,该以灭族来偿!”
第236章 老祭司,好久不见!
“陛下有令,全军转进,攻取西狄沮渠氏、须卜氏、休屠氏、赫连氏!”
“骑兵先行,步卒迂回包抄,休走了沮渠氏,须卜氏、休屠氏、赫连氏可无视也!”
“……”
汉军夜间急行,朝着西狄沮渠氏大营袭去。
沮渠氏大营,便是西狄大祭司所在的营帐,此番控弦三万骑而来,而赫连氏则是西狄的另一个部族,此番遣族人一万八千众辅西狄大祭司,而须卜氏便是先前驻扎在云中郡为非作歹的部族。
须卜氏在发现汉军踪迹之后,留下一小部分奴隶人口殿后,大部已经逃亡,一部分往王庭挛鞮氏而去,另一部分则是赶到了沮渠氏这里,约四千余人。
休屠氏,则是中原的老对手了,部族之中常有成员叛逃至中土,不过这也是因为休屠氏的驻地最靠近中原的缘故,每次南侵,休屠氏必为先头部队。
此番南下,休屠氏共有四万控弦勇士。
这西狄大祭司麾下,便是九万两千人。
而西狄部,则是驻扎在云中郡西北角的长城一带,与东北角的西狄胡杨单于形成掎角之势,只待有人攻打云中,一起合围。
西狄胡杨单于麾下,除却本部王庭精锐的挛鞮氏之外,自然还有必不可少的兰氏,以及四贵之一的呼衍氏,其余部族如义渠氏、白羊氏、浑邪氏、贺赖氏等,皆是在其麾下。
如此,胡杨单于麾下合兵约十五万之众。
除此之外,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散落的各部的西狄军队,如鸣镝氏,东胡残部之类,此番西狄出动的军队不下三十万。
可以说是西狄将所有能够动员的兵马全都动员了起来,除了在西域坐镇的五万骑呼衍氏,这一战,可以说是倾尽西狄全国之力了。
对于西狄的这些情报,郑均可以说是清楚的了如指掌。
毕竟汉军北伐已经有一年有余,而西狄南下也有半年之久,这段时间徐世茂屯兵于此同他们对峙,看起来什么进展都没有,但情报工作收集的很完善,至少能够比西狄抢先知道不少情报。
西狄拥兵三十万之众,郑均此战唯有十三万人。
至于徐世茂统御的二十万兵马,则是在郑均提兵北上的第一时间,换驻到了雁门附近,警惕武黎扬的动向。
郑均居于先锋位置,率部前压。
此时最重要的就是时间,郑均分秒必争,片刻不敢耽搁,以最快的时间朝着沮渠氏大营方向追击而去,想要尽早将其剪除。
如果他得到消息,后撤逃了怎么办?
郑均策马疾驰,神识朝前外放,纵横而去。
不多时,郑均便感觉到前方出现了一股异常的波动。
“嗯?”
郑均先是一怔,接着便嘴角便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这沮渠氏大祭司,非但不逃,反而向朕发动进攻?有趣,有趣。”
既然如此,也别怪郑均下手没轻没重了。
“全军列阵,准备冲杀!”
郑均周身两件半法宝瞬间激荡而出,鎏金啸龙剑、鎏金盘龙戟、龙渊刀同时回荡在郑均周遭,气势浩荡。
太虚凝玉篇、青帝长生功、帝经所修行的三股真元也同时激荡而出,分别灌输在这三件法宝之中,朝着前方激荡。
郑均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沮渠氏大祭司?你那件权杖,似乎也是一件法宝,这法宝你留着没用,还是爆给朕吧!”
……
沮渠氏统御的九万骑南下,大地震颤。
狄大祭司立于青铜战车之上,枯瘦的手指紧握镶嵌骨符的权杖。
阴山以北卷来的朔风掀起他灰白鬃毛般的须发,露出了有些不太协调的左手,这左手看起来很是年轻,与他苍老的身姿格格不入。
这左手其实并非原装。
原装的左手,则是在两年前西狄南下进犯,西狄大祭司偶遇了一个中土通窍四境小贼,与其战后追杀之时,遭遇了中原的赵王,被这赵王斩了下去。
回到了西狄之后,这大祭司立马就寻了个契合度颇高的沮渠氏外罡武者,将其左手取来,以西狄邪道秘法,将这左手嫁接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样做,看起来违和,而对武道手段,也是一种下降。
不可逆的手段。
这让原本就是元丹守门员、实力地板砖的西狄大祭司更加雪上加霜。
不过好在,西狄大祭司手中拥有一件西狄祖传的法宝,欺负一些穷鬼元丹不成问题。
这里的穷鬼元丹,自然不是指在中原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元丹,而是指着西域那些野路子元丹。
西域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曾经也有绚烂的文明,只不过可惜的是处于两个庞然大物的中央位置,所以导致经常交战,有点底蕴都被抢走了,或入佛国、或入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