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陈敬仲如今正在平章郡担任地方主官,无法行使果毅军主将的权益,因此平日军务多是果毅军副将赵哲、周寅以及监军冯贺主持。
如今许厚率众归降,作为通窍武者,郑均便将果毅军的军权短暂的交给许厚处理。
当然,郑均这么做也是有些冒险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许厚是否是诈降,若是诈降,此番将一万五千人交给许厚,许厚若是在对敌之时突然反叛,那么最好的结果,也是果毅军瘫痪。
毕竟果毅军中,没有第二尊通窍武者,无人能够制约这许厚。
但郑均还是将军队交给许厚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已归降,郑均则信之!
许厚的归顺态度不错,郑均相信他。
而且许厚如今从征洪山河,坑了房彦。
在房氏那边看来,许厚的战功可比郑均麾下的其余将领大多了,那什么高礼山、江无涯,这俩人干什么了?什么都没干,功绩远远不如许厚!
若是许厚真的是演技派,给郑均搞一手叛逆之举,郑均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万军取首。
果毅军迅速开拔,而卫图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
他不明白郑大都督怎么这么相信这降将。
其实他也可以带这支军队南下的。
他对永昌皇帝的忠诚天地可鉴,对房氏的怨念也是仇深似海。
他,是绝对不会背叛的。
对这个问题,郑均其实也考虑过。
没有用卫图的原因也很简单。
哥们,你打赢过吗?
渔涟郡三万大军出城野战,和洪山河打了三仗,三仗皆败,损兵折将两万余,打到最后,身边如今只剩下一千余人。
你这让郑均怎么信你啊?
许厚在遇到自己之前,也是多次从征西狄,郑均和他交战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他的手段、能耐,仓促结阵之下,比洪山河这有准备的阵还要强一些。
唯一的问题,就是出身不行了。
打天下,良臣更重要。
“大都督。”
不多时,卓信率兵而来,对着郑均拱手道:“战场统计的差不多了,此番沧刀军的同袍兄弟们战殁四千众、果毅军同袍兄弟战殁一千二百众,伤三千余,已经送入城中处理伤势。”
“此番降兵三千七百人,其余敌兵,近乎全歼,尸首约一万八千余具。”
这次没有逃兵。
全靠红山河的一手‘玄阴聚煞旗’。
阴气森然,遮天蔽日。
导致外围的逃兵直接就被煞气笼罩,动弹不得。
就连独孤愿的鲜卑骑在侧翼骑射时,都被这煞气所慑,马失前蹄,更不要说那些炼血境的士卒了。
“这洪山河部,倒是挺能打的。”
郑均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来:“若非是他最后用了‘玄阴聚煞旗’,杀了不少自己人,怕是伤亡更甚。”
沧刀军死伤四千余人,这是郑均从征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
但你说值不值?
郑均认为,很值。
用五千条人命,换敌军一尊通窍武者的性命、一件法宝以及两个郡城,无论是谁,都会这么换的。
慈不掌兵啊。
“传令下去,战殁士卒,抚恤一定要到位,若是银钱不足,则是用土地补上!”郑均严格道。
一旁的监军冯贺当即拱手称是:“诺。”
这道命令一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郑均在自己麾下的郡中,催生了一大批小地主。
男人战死了,父母、妻儿又怎么可能耕种得了这么大的田地?多半还是要从流民中找佃农来耕种。
这和郑均之前的政策,其实是背驰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郑均下令。
之所以清算其他地主,是因为其他地主真的是扰民吗?不是啊,是因为这些地主和郑均不是一伙的,土地不在郑均手里,而且太剥削、太不当人了。
现在的新地主,一个个都是军功阶级,对自己那是忠心耿耿,二代子弟也能够凭借这脱产的能力脱颖而出,成为真正属于郑均自己的‘良家子’,岂不美哉?
郑均现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用主动清理小地主了。
因为现在得到的土地,大部分都是无主的。
如渔涟郡,富贵人家、地主阶级早就逃难去了,田地空下来了怎么办?那就是郑均的了。
打完仗他们回来讨要怎么办?只能说幽默。
只有留在这里没有离开,提心吊胆的地主,见了郑均的大军之后,也没有反抗,而是归顺,郑均才不会剥夺他们的土地:因为没必要。
人家能和自己的家乡共进退,郑均认可了。
顿了顿神之后,郑均下令收兵,让这些俘虏兵和沧刀军入渔涟郡城,暂且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研究一下在哪一带布置防线,将哪些郡县舍弃。
接下来,就要进入战略相持阶段了。
郑均之前激进,是因为他的实力不足与和对方打消耗战。
郑均先前全军上下只有十万人,而且真正可堪大用的只有果毅、沧刀二军的三万五千人和亲兵营的两千骑,骁勇、康乐二军,属于纯粹的二线军队,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用来守城的。
而房氏,军队不下四十万,再加上秦王的三万精锐,压力自然很大。
而自己如今主动出击,斩巴涛部一万人,破许厚三万人,平洪山河五万人,逼降宁远郡六万人,困独孤景三万人。
岚州军直接减员十八万众。
而自己的军势增至十六万,再加上博州可能会有的援军,兵马应该在二十万左右。
二十万对三十万,还是不够,但已经足以相持了。
“在历史上,二十万大军足以荡平天下了,奈何在这阎浮大世,二十万只能作为一州决战所用。”
郑均感叹万分。
当然,若是二十万精锐也可以。
奈何二十万兵马,精锐寥寥。
不过……
对于洪山河持有的这一件法宝,郑均倒是好奇得很。
于是,在渔涟郡城之中,郑均望着正在统计全城粮草的冯贺,随口问道:“冯贺,你饱读经书,可知晓这洪山河的‘玄阴聚煞旗’是什么来历?”
“将军,关于这‘玄阴聚煞旗’,属下倒是正好知道。”冯贺谦虚道。
其实他不知道,刚才紧急突袭,从几个姓洪的降将降兵以及卫图等人打探了一下,才搞清楚这‘玄阴聚煞旗’究竟何来。
因为他觉得,大都督会对此产生疑问,因此特地提前了解一番。
结果,还真被他说对了。
于是,冯贺轻咳一声,便开始卖弄了起来:“据《九幽秘箓》残卷记载,此旗原型为上古巫觋镇压黄泉裂隙所用‘玄冥镇厄幡’。”
“两千年前,魏末乱世时,云州有一方诸侯,名为洪天赐,乃元丹武圣之境,深入北戎,抵达北海,斩杀了一头北海元丹玄龟,以此妖丹为引,仿照‘玄冥镇厄幡’,炼制了一副旗,定名为‘玄阴聚煞旗’……”
“这洪天赐,便是洪山河祖上。”
冯贺继续说道:“后来,虞太祖鼎定天下,斩杀了洪天赐,将此法宝收缴,放置于国库之中,千年前,前虞唐王江恙持此旗,大战神武皇帝于燕山,被神武皇帝所斩,这旗又被神武皇帝收缴。”
“一百一十年前,秦王担任主帅,袭击西狄,大获全胜,神武皇帝将此旗赐予秦王。”冯贺道,“如今秦王,应是将此旗又赐还给了洪家后裔,也就是被大都督斩杀的洪山河了。”
郑均闻言,不由一惊:“秦王这么爽利?将法宝赐给手下的通窍武者?”
“大都督有所不知。”
冯贺继续拱手道:“在洪山河之前,此旗曾在八十年前,被榆同总兵秦九皋持有,秦总兵持旗大破西狄铁骑,却见其突发癔症,以旗杆刺穿子嗣九人心脏,然后自缢而亡。”
“后经钦天监勘验,那九具尸身心脏处皆嵌有煞邪之气,而秦总兵本人,则是煞气入体,显然承受不住那么强的煞气。”
冯贺拱手道:“因此可见,此旗阴邪,若非元丹,只有洪氏后人可御。”
“那看来这洪山河可能不是洪氏后人,他这不也被反噬了吗?”
郑均随口说着,同时心中暗忖:‘那这样看来,这面旗好像只能交易给元丹武圣啊!这旗名声在外,寻常通窍根本不会接手的。’
‘算了,直接拆了得了,旗顶还有一枚北海元丹境的玄龟妖丹,将这妖丹吞服炼化,突破通窍四境不难。’
郑均继续暗忖:‘若是如此,我或许就能成为通窍境突破最快的人了,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从通窍初境晋升到了通窍四境……这速度,当真是令人咋舌。’
别说别人了,就连郑均自己都觉得离谱。
许厚二十年来,修为难以寸进。
洪山河用了一百年,才到了通窍三境。
自己两年不到,超过了洪山河一百年的努力。
这……
“毕竟是有挂,如果还是和寻常人一样,闭关个二三百年再突破,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既然让我来到了这一场周末乱世,必然是要让我建立一番功业!二三百年后,天下平定,难不成要给人磕头行礼,甘为臣下?”
来此阎浮大世,自然要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了。
不然岂不是白来了?
收了心神,郑均便进了这渔涟郡城之中。
渔涟郡城,还是有不少百姓的。
因为地理位置原因,这渔涟郡城向来就是军事要塞,因为其临近宣州、肃州,此二州都是和西狄接壤的州,西狄一旦突破,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南下岚州,首当其冲的就是渔涟。
在对西狄作战期间,渔涟城便是粮草运输中转中心。
除此之外,渔涟郡的东北方向,还有一道名为涟水的大江。
虽然对于元丹武圣以及高位通窍武者而言,形同虚设,但也能阻拦来自通窍四境以下的大军骚扰,至少能够隔江防御。
因此,渔涟郡城的地位,尤为重要。
朝廷在此,花费了巨量钱粮,城墙都是用玄铁黑石所制。
这也是为什么洪山河一直在围困,而没有进攻的原因。
因为确实攻不下来。
这等城池让郑均来攻,郑均也至少要几个月才能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