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这狗儿,是不是看到小赤离不理你,有些不高兴了?”
蛮熊木拖着沉重的伤躯,缓缓落到了吴天身旁,笑着说道:“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小赤离她应该已经踏入了铸鼎之境。”
“此境要筑炼身鼎,熬炼三魂七魄。”
“稍有不慎,外邪入侵,就会伤及魂魄,轻则损伤魂魄,重则当场身死。”
“因此大宗的铸鼎修士,往往都会在安全的地方闭关,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露面。”
他有些感慨的说道:“而且不同于旁门左道,大宗修士往往能够修行庇护魂魄的秘法,这些秘法能够让人常驻妙境,不为七情六欲所扰。”
“如清净心、菩提意等等,这是无数旁门左道修士求而不得的上乘妙境。”
“要知道,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铸鼎修士,只因一念之差,引动情欲,魂魄动荡,被鼎火烧魂,从而身死道消。”
蛮熊木摇了摇头,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感慨,“小赤离她应该是踏入铸鼎境界后,被那位前辈传授了上乘秘法,从而常驻妙境。”
“太清观在这一境修行的应该是太上忘情法,此法在四海八荒都赫赫有名,常驻此境,心若闲云,亦如流水,得情而忘情。”
“因此太清观也将这一阶段的修行称为斩俗缘。”
“不过等他们踏入炼法境,魂魄化作神魂,心境便会更上一层楼,可以得法而忘法,有情而不为情所扰,铸就太上道心。”
“我也是知道那位前辈的身份之后,才有意搜寻了很多太清观的消息,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这太上忘情法。”
吴天闻言,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那种被无视的感觉也太让人难堪了。
“师父难道太清观修士就都要灭情绝性吗?”
“这岂不是把自己修炼的和石头一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爽的吐槽。
蛮熊木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狗子,又岂能明白大宗上乘法,铸鼎境自是要守七情,常驻妙境,可到了炼法,那些太清观修士却一个个至情至性。”
“有至死不渝的神仙眷侣,有庇护苍生的剑仙,有悬壶济世的行者……”
“太上忘情可绝非无情,其中玄妙,我也难以尽知,只是管中窥豹,就令人赞叹不已。”
“你也不要多想了,等小赤离铸鼎圆满,自然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了。”
吴天的疙瘩总是散去许多,他转身看向蛮熊木,只见这身材魁梧的汉子浑身鲜血淋漓,胸口还破开了大洞,甚至能够看到森森白骨。
他赤裸的上半身,手臂,大腿,都有一道道伤口,皮肉翻开,令人触目惊心。
然而他却谈笑自若,还能够笑着开解吴天。
吴天看着自家这位便宜师父,心头仿佛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
“师父……”
他过去并没有打心底里把蛮熊木当师父,顶多只是将其作为过渡的跳板。
毕竟有中土大宗的祝夜霜看中,再加上自身系统面板,他觉得骷髅山和栖云洞仅仅是自己暂时的歇脚之地,日后总会离开。
可此时看着身旁这位浑身血淋淋,伤痕累累,却谈笑风生的汉子,他终于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可。
尤其是想到方才交战之前,蛮熊木第一句话就是让他逃跑……
“好了,无需多想,以你的天赋,总有一日可以铸炼内丹,修成妖王真身。”
蛮熊木将目光落到了远处那头恐怖的白猿身上,“就像它一般!”
吴天也将目光落在远方,那头白猿施展出无比恐怖的真身,如同一座小山般横推八方,在他们方才交战之时,这头白猿不停的靠近骷髅山。
此时距离白犬寨已经不足十里……
在这么近的地方,他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那头白猿身上的毛发,口中吞吐的血肉,哀嚎哭泣的人族。
一头发狂的妖王究竟有多么恐怖,吴天终于亲眼看到了。
数十丈的庞大身躯,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林木倒塌,溪水断流,山石破裂。
那种场景是毁灭性的,无人可挡,无物可挡!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吴天抬头仰望着那庞大的白猿真身,有着说不出的羡慕和向往,还有一丝悸动和畏惧。
毕竟,它实在是太大了!!
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那头白猿就将抵达白犬寨。
只需要一脚踩下去,就能够让整个山寨破灭,所有族人惨死。
在这等恐怖的妖王面前,任何抵挡和反抗都是徒劳的。
蛮熊木破烂的衣袍以及被撕裂的披风在夜风之中猎猎作响,他以法力镇压,暂时止住了血,镇压了伤势,负手而立,眺望天穹。
“师门欲抛弃山下凡俗,我却不能抛弃白犬寨。”
“今日过后,若能侥幸活命,我会申请下山,成为游行散修,常驻山寨。”
他语气平淡,却透出钢铁般的意志和悍不畏死的决心。
“白龙儿,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孤身奋战,拼死搏杀上百头妖魔和精怪。”
“如今面对妖王,你这狗儿又能做什么?”
“去吧,往半山腰处禁地逃命,无论发生什么,那里一定是安全的。”
“我就算能活下来,也不是骷髅山的人了,更没有什么能够教你的了。”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徒儿。”
“去吧!”
吴天愣住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去,呆呆的望着蛮熊木。
这个伤痕累累,却如铁塔一般立在原地的汉子。
它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随着那妖王真身靠近,山林中的风越来越大,狂风席卷天地,将一人一狗的衣物和毛发吹的剧烈抖动。
“你这傻狗,为什么不走?”
蛮熊木话未说完,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吴天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他不是为了白犬寨,不是为了身后的那些族人,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蛮熊木。
现在逃跑,是最理智的选择。
但他的心,不痛快!!!
吴天一双眼眸燃烧着火焰,照破漆黑的夜幕。
“汪汪汪~~”
犬吠之声响彻山林,随着狂风呼啸八方。
“哈哈哈哈!!”蛮熊木也大笑不止。
“你这傻狗,老子可不想死。”
“面对这么恐怖的妖王真身,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只是觉得半山腰处那位不应该,也不可能就这么坐视不理。”
“毕竟小赤离她这铸鼎境的门人都下山了。”
“你说,对吧?!”
他开口问道,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吴天也不知道,但他觉得蛮熊木这疯子就是在赌命,如果是他的话,早就卷起一些族人,撒腿便跑。
哪里会留在原地吹风摆pose。
这纯粹是赌狗行径。
可……谁让他摊上这么个师父!
只能舍出狗命陪他一起吹风,大不了危急关头,我就风遁逃命。
不过当他想到之前碰到那头白猿的时候,被它从风遁之中一把抓出。
吴天就又有些没信心了。
白猿大王,你上次没有杀我,这次应该也不会杀我吧?
应该……不会吧?
吴天心里嘀咕着,但身子却始终一动不动,留在蛮熊木身旁。
不知道什么时候,银霜也从寨子里跑出来了,它有些艰难的忍受着妖王威压带给它的恐惧。
四肢颤抖,几乎是在匍匐着,跑到吴天身旁。
“汪汪~”
它挨着吴天的身子卧倒在地,四肢软的根本站不起来。
“哈哈,又来一只傻狗……”
“白犬寨的名字果然没有起错,寨子里的狗比人更有种。”
蛮熊木说话之间,那头白猿越发靠近了。
似乎只需跨出两三步,就能够踏平这片山林。
妖王之威,铺天盖地,席卷山林,连天空中的明月都被那汹涌的妖气给遮蔽了。
吼!
妖王怒吼声宛若雷霆一般响起,在一旁的银霜瞬间被震晕了,七窍出血。
就连吴天都有些难以承受,就更不要说寨子里那些普通的族人了。
他虽然没有回头去看,可却听到了风中传来的惨叫和哀嚎,身后的寨子里一定死了不少人。
妖王一吼,就能够让凡人肝胆俱裂。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面对这种庞然大物,他宛若蝼蚁一般,什么也改变不了。
蛮熊木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笑声停了下来,他在刚才的厮杀中,受了很严重的伤。
此时被这一声怒吼给震的伤口崩裂,嘴角有猩红的血迹淌出。
“呵,真够劲儿!”
他面色冷冽,望着那头白猿的身前。
只见一道赤光落在白猿身前不远的半空中。
赤离木背剑踏空,发丝乱舞,衣裙如同大旗一般猎猎作响。
她伸手将那柄连鞘古剑从背后取下。
双手捧剑。
恭恭敬敬的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