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刘晟已经扑至近前,两爪一划一挠,力贯千钧,裂风撕林,势大力沉。
徐启春眼瞳缩成一点,闷吸一口气,内外双劲爆发,手臂再度膨胀,粗如立柱,往上一架!
“轰!”
炸响如雷,震耳欲聋。
沛然巨力,似决堤洪水,汹涌而入。
粉碎外劲、内劲,沿手腕一路往上,小臂,手肘,大臂,肩膀,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所过之处,皮肉碎烂,筋骨成泥。
“啊!”
徐启春惨叫一声,吐血倒飞,撞穿墙壁。
书房瞬间坍塌大半,尘土飞扬,断砖碎石散了一地。
十余丈外,失了双臂的徐启春,一路喋血,仓皇逃命,直奔内城而去。
“吼—!!”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虎吼炸响。
恐怖的哮声击穿夜色,生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粉碎沿途所有砖石,地板,草木,建筑,最后轰在徐启春背上!
“噗!”
徐启春当场飞出二三十步,整个人好似破麻袋,鲜血狂飙一路。
下一刻,腥风扑面!
一道黄黑巨影,已悄然冲至,血口大张,咬住了徐启春的头颅——
“咔!”
……
“汪汪汪!”
“汪!汪!汪!”
半个时辰后,徐家大宅后院。
两头牛犊大小的巨犬浑身哆嗦,狗毛倒竖,夹紧尾巴,癫狂吼叫,挣扎欲逃。
在它们脚下,骚臭的狗屎狗尿洒了一地。
两名悬镜司小旗,费尽全力,却依然无法安抚住它们。
“怎么回事?”
鹿东崖一身玄色窄袖盘领衣,胸口“悬镜”二字,在火光下格外显眼。
作为悬镜司百户的他,被紧急派驻山阳县,接任殉职的严总旗。
没想到,才到任七天,城中就发现了如此凶案。
徐家兄弟二人,竟然惨死于家中书房附近。
一个是缉妖司捉妖力士,一个是县衙的正役捕快,后面据说还牵涉到了内城吴家!
影响…极大。
更让他头疼的是,从府城带来的两条地狩犬,竟然被吓得屎尿横流,差点噬主。
这种地狩犬,是朝廷耗费多年心血,培育出的一种异犬。
其身如牛犊,四爪生有判官笔状的黑纹,力强胆壮,甚至敢与精怪厮杀。
嗅觉极其灵敏,能追踪数百里外、一两个月前残留的气味。
自配发给悬镜司以来,屡立奇功。
没想到……
“大人,不能让大黑,二黑再呆这了,否则会废掉的。”
这时,负责饲养地狩犬的两名小旗上前,冷汗津津地向鹿东崖汇报情况,乞求带狗先行离开。
“确定是妖物?”
鹿东崖点了点头,允了他们的请求,却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
“大人,仅凭残留的气味,就让地狩犬如此恐惧的,要么是妖,要么是狮虎一类的大精怪。”
回话的小旗使出全力,才拉住几乎要暴走的地狩犬,苦笑道:
“小的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是妖物,不可能是人。”
另一名小旗猛点头,指了指地上留下的浅浅爪印:
“是呀,大人,你看现场留下的爪痕,必是体长超过四丈的巨虎!
而且,徐家的财物、功法秘籍、兵甲等物,都没动过,若凶手是人,怎么可能忍得住?”
“我知道,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是……”
鹿东崖伸手揉了揉脑门,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一头至少大精怪级的巨虎,所过之处,必有痕迹。
可除了这徐家大宅,附近根本没有任何踪迹,就好像它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
而且,这头大虎精,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上徐家兄弟?”
他叹了口气,目光游走四周,期望能发现蛛丝马迹,最终书桌上的一支玉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
他上前拿起玉瓶,把玩研究了一番,眼中忽绽精芒,这是——
虎髓温阳丹?!
……
“亏了亏了,白杀了两个人,就收割了五百多点灵蕴,其他银票,功法秘籍,丹药,兵甲,地契啥都没敢动…”
回到家中,刘晟脱下紧身衣,小心收好,脸上浮起郁闷之色。
今夜成功干掉徐家两兄弟,达成了目的。
如今,徐家四兄弟,就剩神秘失踪的徐老三,不足为虑。
之所以没动徐家的财物、功法秘籍、兵甲丹药等,就是为了营造“妖物行凶”的现场。
毕竟,徐家背后,可还有个内城吴家。
还是小心为妙。
至于《青蛇功》和“白莲化生符”,不必着急,慢慢来。
就像狩猎一般,耐心,坚持,隐忍,最后……
一击必杀!
第73章 内城吴家
山阳县内城,西北角。
一座恢弘的宅邸如巨兽般,匍匐在地。
《阳宅九谶》载:乾宅西北,主贵气盈门。
乾位在西北,位于县衙左边,暗合“青龙”方位,寸土寸金,非权族豪右不可居。
眼前这座巨宅,却独占整个西北角!
白墙青瓦层层铺展,似龙兽横卧,尽显“气吞山河,舍我其谁”的磅礴气象。
宅子里,却小桥流水,竹树环合,明明在北地,却造出了江南的婉约风流。
“大虞律,五品以上官员的宅邸,方可称府。否则,便是犯了僭越之罪。”
台阶下,杜冰雁瞥了眼大门上的匾额,就见——
朱漆金钉兽面大门上,挂着“吴府”字样的鎏金宅号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幽幽道:
“吴家,有五品以上官员?”
“这个……”
鹿东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了下文。
倘若在国朝建政之初,朝廷威服四方,彼等乡绅豪右自然是不敢。
可如今,时过境迁,大虞律上,不少条律早就成了一纸空文。
况且,天高皇帝远。
尤其是山阳县,这等临近边境的乡下地方,要真按“僭越”的标准论处,城中乡绅富户,怕不是一多半要被抄家流放,砍头灭族了。
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这位杜校尉,虽然出身大派,禀赋出众,可终究还是经验不足,太嫩了。
如果不是听说,她借来了五仙教独有的寻息蛊,他也不会向吴家举荐她。
“你们悬镜司,就是这样‘忠于’皇帝的?”
见鹿东崖支吾半天,没有正面回应,杜冰雁横了他一眼,冷哂道:
“看在范师姐的面子上,我帮你这次,下不为例。”
“多谢。”
鹿东崖脸皮厚,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有求于人。
按吴家这两天透出来的意思,徐启春、徐启夏两兄弟,死了也便死了,但一定要找到徐启冬。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那种。
如今悬镜司的两条地狩犬,还没恢复过来,无法正常工作。
眼下山阳县城里,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这位杜校尉手里的寻息蛊了。
堂堂悬镜司百户,天子亲军,如今却对一乡下土财主低三下四,憋屈吗?
憋屈!
可再憋屈,也得咽下去。
谁让人家背景雄厚,而且还供养了一头妖?
据说千户大人,与晋王府有旧怨,若是他在,咱也不用受这口气。
可问题是,大人如今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