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贼鹰，先前躲在一旁，想要暗算俺？快走快走，俺不与你计较，别碍俺眼！”
说着，手中禅杖一摇，就朝刘晟当头打来，可打到一半，就被它另一只手挡住：
“打什么打，有毛病你！”
“俺就打就打就打，泥奏凯，别乱俺……”
“毛病！”
熊妖吵着吵着，整个妖好似分裂一般，以眉心鼻梁为中线，五官分作两边，好似拼接起来一般。
一边扭曲，恶声恶气，一边焦躁，急得不行。
好似一熊分饰两角，演技恐怖，又好似一体二魂，分外吓人。
它所说的话，更是前言不搭后语，牛头不搭马嘴。
疯疯癫癫，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生怕被它一杖打下，脑壳开花。
“啊啊啊，都怪你，给他跑了！”
“跑了不正合你意，你这臭秃驴，俺呸！”
“阿弥陀佛，你怎可对老衲如此无礼……是你师父……”
“呸呸呸！狗屁的师父，还不是图俺的身子，滚出去！”
“好你个妖怪，竟敢如此对师父说话？受死！”
……
水面上，黑风大王好似更癫了，口中发出好几道截然不同的嗓音，乍听之下，仿似一群人在争吵。
到了最后，它甚至自己打起了自己，两边身子各自为战，拳打脚踢，左右互搏，在袈裟上打滚。
一时间，黑风呼啸而起，吹得弱水动荡。
道道锋利的气流切割而出，好似万千小刀，卷向四面八方。
“好家伙，这精神病又加重了……”
刘晟看得头疼，忍不住吐槽，干脆低头钻入弱水中，避其锋芒。
给不给熊妖杨枝甘露？
必然是要给的。
毕竟这一路走来，得它照顾，欠了因果。
尤其先前与独孤霸二人放对，若没这老熊援手，他此刻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只有亲自交手过，才会明白“晋州第一”这四个字的含金量。
当然了，他刘某人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如果瓶里的杨枝甘露没多少，那就只能抱歉了。
等下次找机会，再还这段因果。
毕竟，师父武嵩，还有阿婆，优先级更高。
“得了这宝贝，还没查看过，且待小爷瞧瞧。”
刘晟低头看向掌中净瓶，心念一动，神念就连接到了一处奇妙的空间。
那感觉，就和使用储物袋一般。
只是此刻连接的这片空间很小，就和一个普通的瓶子差不多，里面有十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各不相融，来回滚动。
这一幕，就好似雨后荷叶上的水珠，颗颗晶莹，粒粒剔透，生机勃勃。
每一颗，都蕴藏着恐怖生机！
是杨枝甘露！
哪怕之前从未见过，刘晟此刻依然断定，瓶子里的露珠就是杨枝甘露！
相传，此物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凡生灵横死，未至寿尽，都能救回。
“让我闻闻！”
刘晟咽了口唾沫，凑到瓶口，解开禁制，登时一股沁人凉气扑面而来。
仅仅是吸了一口气，他整个人都宛若吃了补药一般，有一种吃撑的感觉。
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获得灵蕴+32】
【获得灵蕴+72】
与此同时，他视线里，连续划过两道水墨文字。
“其中一道是身在弱水中的固定收益，第二道……是我刚吸了口气？！”
刘晟摇头晃脑，只觉体内妖气躁动，鳞爪发痒，有一种蜕皮的冲动。
好家伙，这杨枝甘露，竟然能让化身蜕皮？
要知道，蛟类蜕皮，意味着修为大幅精进，需要以百年为单位的积累，非同小可。
而且，就算这是错觉，但面板上的灵蕴增长，却是实打实的。
就是不知这种增长能持续多久。
宝贝，好宝贝！
十滴杨枝甘露，也不知师父需要多少滴才能恢复伤势，断肢重生。
至于给阿婆延寿，一滴应该就足够了，多了怕虚不受补。
然后分这熊妖一滴，了结因果。
自己用一滴，洗练躯壳内外，冲刷暗伤，夯实根基。
剩下的，得保管好，以备不时之需。
刘晟掰着爪子算了几遍，这才抓着净瓶浮出水面找黑风大王。
然后……
呆住了。
第233章 血肉老僧，活出第二世
“为什么？”
“为什么老衲一生礼佛，坚守本心，吃斋守戒，最终却落得个葬身火海的下场？”
“师父师父，你为何就一定要那件袈裟？害得弟子等人，与你一道……那火烧得好疼啊！”
“是呀，师父，你都已经证得罗汉，一旦圆寂，便可于净土功德池里洗练金身，成为灵山座上客，为何为了区区袈裟，断送前程？”
猩红袈裟上，黑风大王双眼漆黑，闪烁黑芒，脚下黑风呼啸，周身冒腾火光浓烟。
更恐怖的是，这些冒腾出来的火光与烟雾，竟是扭曲成一张张面孔，在其周身浮动，发出咆哮。
一眼望去，好似有数百怨魂，攀附起身，各发声音，在它体内争吵，厮打、怨憎。
尤其是，其脚下锦斓袈裟，血光好似在呼吸一般，波动血光。
每次呼吸，熊妖身上的火光浓烟就更烈几分。
息息相关。
刘晟观察一番，不由吸了一口凉气，心下暗道：
“难道是袈裟里的魔念彻底爆发了不成？之前它眼珠一红一黑，就已疯疯癫癫，如今是彻底被魔念占据？”
“你们这些孽徒……难道要欺师灭祖？！”
这时，黑风大王口发低吼，嗓音苍老，气急败坏。
它脸上皮肉开裂，面骨翻卷扭曲，变作一老僧模样，鲜血狂流，口中咆哮不止：
“你们懂什么？你们可知，为师一生修持佛法，空五蕴，断六根，证得罗汉，可世人谁知？
若世人不知我佛法精深，禅心圆慧，焉会为我塑金身，立法像？
若不塑金身，立法像，享香火……老衲又如何上那灵山？”
“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幕……”
刘晟目光转动，眼角眯了起来。
不塑金身，不立法像，就享不了香火，上不了灵山？
佛门还有这等规矩？
那些秃驴向外宣传的行善积德，吃斋念佛，原来都只是宣传包装。
真正的目的，是立个伟光正的人设，好从信众手里，搜刮钱财，赢得名声。
这就叫，名利双收。
嘿，有趣！
“袈裟偏染利名痕，蒲团未坐积尘深。”
这时，那附身在黑风大王身上的老和尚口颂佛偈，面容彻底扭曲，丑陋如恶鬼：
“佛珠算尽千般计，戒律轻抛万两银。
世人皆道佛门净，谁见莲台似宦门。
香火成堆富贵塔，木鱼声里拜权尊！”
老和尚越说越激动，每吐一字，身上便有数张扭曲的烟雾人脸，化作烟火飞入其口中。
熊妖皮下仿佛有无数蛆虫蠕动，骨骼“咔咔”扭曲变形，皮毛如蜡般融化，露出鲜红肌理。
每脱落一块血肉，袈裟便贪婪吞噬，胀大几分，色泽更艳，血光更甚。
盈盈光焰里，浮现数百张僧人面孔，发出凄厉哀嚎：
“师父……你骗我们！”
“师父，饶命！”
“师父，师父，开恩呐！”
……
更有崩裂的熊脸，好似衣物剥落，抽搐滴血，传出黑风大王的嘶吼声：
“贼秃驴，你果然没安好心，俺当初就不该信你！”
“你这孽畜，死到临头，还在大放厥词，可笑可笑，桀桀桀……”
老和尚怪笑一声，身形越发雄壮，面容越来越清晰。
块块血肉宛若花瓣绽开，渐渐露出一副精壮的人身！
浑似从黑风大王的血肉里，长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