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杜冰雁还是随净月师太离去，只是临去前，不甘地看了伥鬼彩玉和谢宝一眼，记恨上了。
谢宝脸色一僵，等她们走远，这才低声和伥鬼彩玉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看来冰雁老婆心里还是有我的嘛，要不要找个机会和她挑明下，以免后面坏事？”
刘晟眼珠微动，担心杜冰雁后面意气用事，针对伥鬼彩玉。
如今这“彩玉”可是他手下的伥鬼，伤了没了，去哪再找个新的？
关键是，他还惦记着合欢宗里的大把灵蕴点！
可不得通过这头伥鬼，来收割么？
不能打坏了。
“谢宝让你们看好江湖散人？不要让他们走脱，途中有用？”
他找了个机会，上了车架，听伥鬼彩玉转述谢宝先前交代的事，心头纳闷。
难道，这些江湖散人还有什么大用不成？
官府突然放出三百个进入遗迹的名额，或许与此有关？
歇了半个时辰，队伍继续上路，五十里一歇，有条不紊。
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越往里走，草木的态势越发惊人，根茎虬结，枝叶粗长。
两百里后，就连普通的杂草，都有六七尺高，天地间苍翠一片，光线晦暗，难见天日。
原本因为队伍人多势众而躲避的妖物，陆续出现，在旁窥视。
大多是精怪，大精怪，偶尔出现妖。
不过，在感受到队伍中十道炼气士的气机后，都很识相的退走。
直到遇到了一群霜狼妖！
“你们可是为清源洞遗迹而来？”
领头的霜狼妖身形如山，皮毛雪白，眼瞳幽蓝，狼爪践踏处，留下片片霜华：
“此为我妖族宝地，你们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霜狼妖气焰嚣张，一开口就让几百人打道回府。
一时间，妖风乍起，剑拔弩张。
第162章 冷血的真相
这一战，终究没打起来。
谢宝孤身上前，与那霜狼妖秘谈。
片刻后，他返回队伍，下令启程。
“这是……谈妥了？”
刘晟皱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下一刻，这群巨狼猛冲上前，扑入江湖散人当中，或撕或叼，或打或咬，打得众人猝不及防。
一头霜狼刚好扑向刘晟，被他蹲身一躲，顺势避开。
这头霜狼足有三四丈长，肩高丈许，皮毛灰白，眼瞳油绿，獠牙锋利。
扑空后，它冷冷地瞥了刘晟一眼，利齿顺势一叼，就咬住旁边一名江湖散人，掉头就撤。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众狼已经退入林中，转眼就不见踪迹。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几乎在眨眼之间，一众江湖散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狼群劫走了一批人。
深山之中，群妖环伺，这批武师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多不少，刚好十个人。”
刘晟眼瞳微缩，“雀形”之下，目力惊人，早将四周众人的神色、动作收入眼底。
刚才那些霜狼的动作虽然快，但也只是针对武师，现场十尊炼气士，完全可以出手挡下群狼。
甚至，一些真形境武师只要愿意，也能救回他们。
但有能力的人，最终都选择了冷眼旁观，任由这群霜狼劫走十名江湖散人。
意外，还是剧本？
刘晟想起之前，谢宝独身与那霜狼妖秘谈，心里有所猜测。
之后，队伍继续前进，可气氛早没了开始时的兴奋。
一些江湖散人，趁着中途歇息，悄悄离队，却都被抓了回来。
要知道，队伍四周，可是有宗门弟子昼夜巡护。
普通江湖散人，如何逃得出去？
被抓回来的，当场打断筋骨，却并不会马上致命。
之后但凡有妖拦路，便会将他们扔出去，充当“买路钱”，顺利过关。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原来朝廷突然间放开三百个名额，给江湖散人竞夺，实则上不过是挑选一批足够强壮的“猪狗”，给途中的群妖，奉献血食，换取过路。
好狠的手段！
好毒辣的心肠！
想出这个策略的人，简直猪狗不如。
一时间，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紧张、压抑。
江湖散人，和门派、官府之间，本就不和谐的关系，变得越发不妙，一触即发。
“诸位，听本将一言。”
这时候，谢宝骑着他那头大精怪级的巨象出场。
炼气士级的气息如山如海，滚滚而来，瞬间压下所有对峙。
这是来自生命层次的碾压。
众多江湖散人眼中现出憋屈之色，却也不敢炸刺，只能老老实实立在原地，听候发落。
表现得都很顾全大局。
“天下本就没有现成的便宜，要想收获，必然要付出十倍百倍努力。”
谢宝高坐象背，浑身披挂，气度森严。
他语气温和，可落在众多江湖散人耳边，却似滚滚雷音，震得人气血翻腾：
“此次清源洞遗迹，本来没有你们的份，但朝廷允你们三百名额，便是天大的恩情。
至于能不能顺利进入遗迹，全看你们的本事。
去芜存菁，三百人里，淘汰掉糟粕，总还是会精英、精锐，顺利抵达。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是其中一员？”
这番话偷换概念，移花接木，将诡辩术表现得淋漓尽致，却很有蛊惑性。
尤其是对一众自命不凡的武师来说，简直说到了他们心里去了。
谁不是从人堆里冒尖出来的？
谁的一生，放在普通人里不是一段传奇？
如果没有自信，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三百人，每过一关，死十个人，也足以应付三十关。
武道必争，踏着同伴的血骨前进，本就是常有之事。
只要最后能进入遗迹，夺取神珍，一切的冒险都是值得的。
侥幸，在每个江湖散人心中升起，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最后能侥幸过关。
于是，众多江湖散人竟然诡异地被安抚了下去。
“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暴动，还是有希望逼迫官府、宗门让步，最终联手对付妖物，可惜……”
刘晟冷眼旁观，眼中六色异芒闪烁，照见四周江湖散人脑海中，尽现铅灰光雾，深沉近黑。
贪外生妄，妄中生侥。
侥幸心者，必贪之影也。
故而侥幸归于贪欲，也即是意欲，色黑。
又因兑为泽，其色灰，主不测之得。
故心怀侥幸者，其脑中光雾多为铅灰色，心思越重，色泽越黑。
放眼望去，两百多号人，铅灰一片，好似乌云盖顶，几乎无有杂色。
偶有几点深蓝，但在一片铅灰中，毫不起眼。
蓝色，代表谨慎。
可乌合之众之所以是乌合之众，就是因为身处这个群体中，哪怕有个别清醒，不被蛊惑，最终也会被裹挟行事，身不由己。
一群江湖散人，吃下谢宝画的饼，最终下场，已可预见。
可怜吗？
可怜！
可恨吗？
可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抵便是如此。
这，便是人性。
“好在小爷做了两手准备。”
刘晟目光转动，在弄明白“江湖散人”的定位之后，他已不准备继续呆下去。
不然迟早要暴露真实水平，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他这人，就喜欢躲在暗处，偷偷阴人。
能偷袭，为啥要硬刚，脑子进水么？
于是，没过多久，伥鬼秦霜出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带到了合欢宗的车架里。
算是彻底坐实了“顾少伤”和秦霜的那种传闻。
以至于四周看来的目光里，大多都是嫌恶与厌弃。
对此，刘晟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