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鸿鹄只是摆了摆手,又道:“还有一事,正要说予你们知晓。”
“哦?”祁远舟作出聆听之状:“还请道友吩咐。”
乔鸿鹄道,“你可知晓,此间灵山之下有座矿脉,孕有‘灵素真金’……”
“灵素真金?”
祁远舟目光闪动片刻,才道:“原是此事,自然知晓。”
“实不相瞒,在下以为那摩天派的左道,设法夺我华泉宗的灵山,恐怕就是为此真金。”
“好在,今日得道友之助,终于除去妖人,夺回灵山……”
他说到此处,乔鸿鹄已微微眯起了眼。
不过,祁远舟浑然不觉,略一沉吟,便朝身旁宫装妇人说道:“乔道友之恩,我华泉宗无以为报,唯有奉上这灵素真金,聊表寸心。”
那宫装妇人闻言了然,立即便从袖中取出两个绣囊奉上。
应阐始终都未开口,对方倒也没有忽略,一并奉上谢礼。
只是应阐瞧着,却并没有接取之意。
乔鸿鹄也沉默片刻,才道:“原来如此,既然道友知晓此事,那倒好办得多了。”
“其实我要说的,是那左道妖人,不知道在何处掳掠来了数千生人,以为其等采矿……”
“因此,我是想委以道友安顿这些生人,若是道友不愿,我也只好禀报门中,请本宗出手安置他等……”
“什么?”
祁远舟怔了一怔,旋即勃然怒道:“竟有此事,这些左道妖人……”
“道友放心,我华泉宗定然尽心尽力。”
说罢,他便朝旁人吩咐道:“还不快去察探情况?再把门人弟子皆唤过来,救出矿中生人,一一安置……”
其余几人如梦初醒,连忙飞往山中而去。
这时,祁远舟才回首道:“好在道友点醒,否则还不知道耽搁多少功夫,害了多少性命?”
他将那两个绣囊取过:“这些灵素真金,还请道友一定收下,另外,等我将那生人安置妥当,再于门中设宴招待,烦请道友赏光。”
“哈……”
乔鸿鹄瞧了瞧那绣囊,说道:“道友一片心意,贫道也不好再推拒,不过,宴请便不必了。”
他收下一个绣囊,又朝应阐说道:“应师弟,收下了吧。”
应阐沉默片刻,才从祁远舟接过绣囊,不咸不淡行了个礼。
祁远舟也不恼怒,还要再留二人。
但乔鸿鹄只一摆手,便道:“如此,贫道二人先行告辞。”
说罢,其把遁光驾起,顿时携着应阐冲天飞去。
不过片刻之间,华泉宗的药园灵山,已掩没在了后方重峦之后。
这时,应阐才忽然道:“师兄,这华泉宗恐怕有蹊跷吧。”
乔鸿鹄闻言,竟也不见意外,只是淡淡应道:“嗯。”
他望着浩瀚天宇,倏而叹了口气:“本来我便有些怀疑。”
“那矿中的形势,显然不是短时间的开采所致,那些数千人,也有不少能看出来,是久经炼狱的状况……”
“如此说来,华泉宗本来就以生人采矿?”
应阐虽已有了猜测,仍是不禁身躯一震:“我们所见的那般惨状,也不全是左道修士所为?”
思及那祁远舟的虚伪言语,应阐更觉怒从心起。
“灵素真金性质特殊,真正采出之前,几乎与凡铁矿无异。”
乔鸿鹄淡淡道:“想要采得灵素真金,唯有大量、不断的开采,修行之人,谁人愿意亲自去做这等苦工?”
自然,不愿做这苦工,也不必如此行事,鸠工赋酬才是正理。
只是应阐却也知晓,人心复杂、诡谲难测。
他喟然道:“没想到我道门之中,竟然也有这等败类……”
“呵。”
乔鸿鹄冷笑道:“这世间的是非黑白,岂是凭借正邪道魔几字便能分辨的清。”
应阐默然片刻,才又问道:“既然师兄已知晓华泉宗不是正道,为何还将那数千生人,交予他们安置?”
“他们在我面前,答应了要安置妥当,当是不敢阳奉阴违。”
乔鸿鹄摇了摇头,“至于后继之事,交予宗门处置便是。”
说话间,乔鸿鹄已携着应阐遁至山间,说道:“这山中便有一座太虚法坛,师弟回返仙府之后,即将此事禀报门中吧。”
应阐心中一动:“师兄这便再次启程了?”
乔鸿鹄望了一眼天时,淡淡笑道:“早已决意之事,何必再迁延呢?”
应阐没再多言,便拱手道:“如此,预祝师兄此去顺遂。”
第117章 蜕变
素影横空,清辉漫洒。
应阐回到涵虚道场,又静坐了片刻,平去心中郁火。
“罢了。”
应阐想道:“既已禀报门中,自有宗门调查处置,我又何必久挂于心。”
他将杂念扫尽,索性趁着夜阑寂静,开始凝炼法力。
一夜下来,颇有精进。
虽然放眼玄光大成的远途上,可能只是迈出半步,但是应阐并未气馁。
寸积铢累,积小致巨,修行之道不外如是。
日出之后,应阐瞧了一眼彩雀儿的状况,它仍蜷在巢中酣眠,不曾动弹分毫。
昨夜他回返时,还专门查看过道场的禁制,并没有留下彩雀儿出入时,触动禁制的痕迹。
可见他不在道场的期间,彩雀儿也并未醒转。
应阐不由皱起眉头。
细细算来,这一次彩雀儿已沉睡了十日不止,实在大不正常。
他思忖片刻,果断出了道场,驾起焰光遁去。
未久,仙囿山的景致已经跃然眼前。
再至仙囿山中,应阐并未去往阆风院,而是落往一处山麓,寻到一座清雅院落。
应阐才敲响了院门,便闻院中有道尖声叫道:“姑娘!姑娘!有人敲门!”
紧接着又有另外一道声音,叫道:“别吵!别吵!万一姑娘正在修行呢?”
第一道声音并不理会,只是一味叫道:“姑娘!姑娘……”
在这催促之下,很快便有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听见了,听见了。”
未久,应阐便见院门一开,白芷从门户后现出身形。
“白师姐。”应阐拱手道:“又叨扰了。”
“是师弟啊。”白芷露出嫣然笑意:“何来叨扰之言,快快请进。”
应声,院中那两道声音也齐齐道:“快快请进!”
应阐已不是首次到仙囿山来寻白芷了,不必望去,也知道是院中的两只大鹦鹉,虽是吵闹,却也颇有几分趣味。
但他并没随着白芷进入院中,却道:“今日来寻师姐,是有一事。”
白芷笑吟吟道:“那定是为仙子之事了?”
“正是。”应阐说道:“仙子已沉睡了十日不止,师姐可能随我去瞧一眼?”
“十日?”
白芷并不着急,只是思量着道:“也好,那我就随师弟走一趟吧。”
说罢,其把院门合上,门后便又传来两声:“姑娘出门了!姑娘出门了!出去玩耍!”
话音未落,院墙后便冒出两头鹦鹉,只是一闪,便往仙囿山中飞去,丝毫没有发觉白芷还未离开的模样。
应阐见状,也不由得莞尔。
白芷也摇了摇头:“还请师弟引路吧,不必理会它们。”
应阐自不耽搁。
两人驾起遁光飞去,很快,便又回到涵虚道场。
白芷瞧着彩雀儿筑起的巢,不禁忍俊,笑过之后,才道:“师弟说仙子已沉睡了十日不止?”
“正是。”
应阐道:“虽然师姐也曾说过,仙子沉睡乃是好事,但这一次是否太久了些?”
白芷葱指点着柔唇,面露思索:“如此说来……更是喜事一件啊。”
应阐问道:“此话怎讲?”
白芷道:“若我所料不差,仙子的血脉当是开始觉醒了。”
“哦?”
应阐精神一振,看来凤栖梧枝,果然激发了彩雀儿的血脉,所以近来它才如此嗜睡?
他想了想,又道:“那师姐可知晓,这过程会持续多久?”
“这个么,我也拿捏不准。”
白芷沉吟道:“再等十到二十日,看看可有异状发生。”
“十到二十日……”
“不错。”白芷道:“这十到二十日里,我也会每隔几天,便来瞧上仙子一次,以防生出什么变故。”
应阐讶道:“这是否有些劳烦师姐?”
“不劳烦。”白芷率直道:“我对鸾鸟亦是好奇得很。”
应阐想来,确也只有如此了。
白芷离开后,他便回到了按部就班的修行之中,每日凝炼法力,精修法术,琢磨道经……
自然,偶尔也会分出心神,瞧瞧彩雀儿的状况如何。
白芷确也不是虚言,时不时便会登门拜访,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渐渐熟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