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应阐闻言,亦是莞尔:“二位感情甚佳啊,而且兄妹同在院中修行,亦是难得之事。”
“何来难得之言。”李拙却道:“我们家世代都是道院弟子,自然同在院中修行。”
应阐顿时讶然:“未想师兄还是修行世家?”
“哪里算什么世家?”
李拙摇摇头:“我们李家自高祖而始,就求学于道院,至今尚无一人能够拜入本宗。”
“不过是在山中,开辟了些药田,细心经营起来,倒也算是一点基业,能够自给自足罢了。”
“原来如此。”
随后,应阐又向李拙介绍了李玄英,李拙便打趣道:“未想还是本家师弟。”
李玄英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小弟凡俗出身,却不能与师兄相比。”
李拙反而惊讶起来:“师弟这般年岁,就在院中修行,竟是凡俗出身?”
应阐其实也颇有些讶异。
可惜,李玄英并无意多言,只是含糊应付了过去。
众人闲聊了一阵,李拙又问起来:“师弟在这凑热闹,可瞧见上品法器了?”
“瞧见了。”应阐道:“是柄上品飞剑。”
“上品飞剑啊……”
李拙感慨道:“没想到这玉池之中,竟还真有上品法器,也不知道是何人,能有如此机缘。”
“听说是恒法派的弟子。”
“恒法派的弟子?”李静秋终于按捺不住了,问道:“道兄看到了?”
“看到了。”应阐道:“一行五人,皆着玄色道袍。”
“那应是他们无错了。”李拙道:“恒法派的道袍便是玄色。”
“师兄好像不太惊讶?”
李拙点点头道:“听说,恒法派和本宗算是交好的,本宗每有什么盛事,都常常能见到恒法派门人的身影。”
“近来本宗便有一大盛事,他们会出现于此,倒也十分正常。”
应阐听他提及此事,不禁又打听起来。
可惜李拙只道:“我亦没能拜入本宗,如何能知晓仙果会的细节呢?”
“不过,我听丹坊中的丹师聊过,本宗那株灵根仙果,虽对玄光修士有无穷益处,却不是谁人都能消化得了的。”
“可能就是因此缘故,才会有仙果会这一盛事吧。”
“原来如此。”
应阐摇头道:“可惜,这等玄光修士云集的盛事,却是没有机会一观。”
“唔。”
李拙沉吟片刻,却道:“师弟若想见识那些玄光修士,我倒可以带你们前去开开眼界。”
“师兄此话怎讲?”
“今夜云舫之中有个法会,乃是此云舫主所举办,宴请了许多赶来参加仙果会的玄光修士。”
李拙说道:“包括那些恒法派的弟子,也可能会赴会。”
李玄英诧异道:“竟有此事?”
应阐却留意到李拙言下之意,讶道:“师兄是说,能带我们去赴这个法会?”
“我这一次,代表院中丹坊,向万山舫市寄售了许多丹药。”
李拙笑道:“所以那管事之人,也邀请了我前去赴会。”
“我本来便是要带舍妹见见世面去的。”
李玄英眼前一亮,但见应阐没有应下,只能暂且按捺。
“这……”应阐不禁有些心动,“可方便么?”
“有何不便?”
李拙一口包揽下来:“随我同去便是。”
应阐两人本就心动,见状自是纷纷应下。
不过此时还没入夜,法会也还未开始,因此几人便结了伴,逛起云舫。
途中,李静秋忽地悄悄问起应阐:“道兄可试过往玉池中投法钱?”
“嗯?”
应阐随口应道:“已试过了,得了青神丹三枚,虽不能与上品飞剑相比,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什么?”
李静秋回首问道:“大兄,青神丹是什么丹药?”
“唔,对于修习木法的炼气修士而言,可算一味极好的灵丹吧。”
“啊!”李静秋更是艳羡:“竟然是木法灵丹,为何我只得了一盅丹砂……”
李拙却与应阐道:“师弟倒是好运道,不过这青神丹对你可有用么?”
应阐修《一元炼炁经》,总摄一元之内,具乎无物,自然利用得上青神丹的木行灵机。
不过他也没有显耀,只是反问道:“师兄有何见教?”
“师弟若用不上,售予丹坊也要折价,不如与我换些用得上的丹药。”
李拙道:“当然,我之所以出此言,也不只为师弟着想,静秋修炼木法,青神丹倒是正对其有助益。”
李静秋吃了一惊,忙道:“大兄,不必如此。”
应阐却记得李拙赠他那一枚飞廉丹的情谊,根本未曾多想,便欣然道:“师兄尽管拿去即是。”
说着,便把瓷瓶取出,要赠李拙。
“欸,我怎么能白拿师弟的东西?”
李拙按住应阐的手,“师弟还是先说说,你可有能用得上丹药吧?”
应阐略一思索,便道:“既如此,不知师兄可有紫云丹么?”
“紫云丹?”
李拙双掌一合:“哈,这却十分巧了,前日我正开了一炉……”
说着,在袖中一摸,便摸出来一个黄皮葫芦,径直递入应阐手中:“师弟统统拿去。”
应阐接过葫芦,瞧也不多去瞧一眼,只往腰间一挂,便拱手道:“如此,便占师兄便宜了。”
李拙却一摆手:“这紫云丹,我自己便懂炼法,左右不过费些苦力,哪里能比青神丹珍贵……”
应阐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第49章 冯虚风
很快,夕日西下。
当最后一片晚霞也消失在天际,星月已于不知不觉之间,拉起夜幕。
入夜后的云舫,热闹不减,尤其各座楼宇之上,皆有悬灯光彩,照得四处亮堂,更给应阐一种梦幻之感。
似乎倏尔之间,他又去到了那个迥异于此方寰宇的世界。
但一垂眸,瞧瞧自己身上的道袍、布履,终究还是付诸一笑。
毕竟是不同了。
几人再次走过玉池,不知是否因为日间上品法器出世之事,玉池畔围簇的人影竟始终没有减少。
果然即使是修行人,也不能够免去种种妄念。
此时,李拙瞧了一眼天色,说道:“法会应当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也往那边去吧。”
应阐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望见一座金碧辉煌的楼阁。
这座楼阁,位于云舫正中之位,建有九重,亦是舫中最高,端是奢华。
李拙带着几人来到其下,很快便有名管事迎上,行了一礼:“李道友来了。”
李拙还了个简礼,笑道:“我还带了几位师弟师妹,烦请道友安排座次。”
“此事易耳。”管事立即唤来手下,着其前去准备,随后亲自带着几人登上阶梯,一路直往最高层去。
“舫主正在招待贵客,尚且未在法会之上现身。”
管事说道:“不过许多宾客都已入席,剑姬马上也会登场。”
“原来如此。”李拙只是点了点头,应阐几人更只默默跟着。
管事见状仍笑面以对,只是立即少了些话。
很快,几人登上了最高层,应阐忽然发觉此间景况与外界所见迥异,竟是四面无遮无拦。
偌大的场地,完全敞露在月色之下,往外望去,近可见到舫中悬灯光彩,人流熙攘,远能望及山峰影绰,满天星河,好不惬意。
场中,一片空阔,摆置有数十张桌案,案上皆有熏香燃着,清幽宁神,许多人已落了座,有的三五成群,已经开始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有的独身只影,独自品膳、饮酒,听着场中丝竹,偶尔击节应和,倒也不显寂寞。
“道友请随我来。”
管事正要领着几人,前去入座,李拙的视线却已定在场中。
应阐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到一个戴金冠,着道衣的侧影,正在自斟自饮。
不知是否对几人的视线有所察觉,道人忽的侧目往此一看!
应阐只觉似被雷击一般,竟是不禁退了半步,李静秋更是“啊呀!”一声惊呼。
李玄英倒还算是镇定,但是见此情形,仍是立即警惕起来。
但三人都未想到的是,那金冠道人瞧清众人面目,凌厉的目光兀然便化作欣喜,起身唤道:“李拙!”
李拙微微一笑,带着几人穿过人群,来到金冠道人面前,“虚风,好久不见。”
金冠道人却一把将李拙揽住,笑道:“怎么?好久不见,就变得这么客套了么?”
“我怎么会和你客套……”李拙动了动肩膀,没有挣开,才无奈道:“快放开我。”
金冠道人嘿嘿一笑,松开李拙,目光又在几人面上一扫,问道:“不给我介绍介绍师弟师妹?”
李拙却先与众人道:“这位冯虚风,是我的好友,我们几乎同时入道院修行,还是同住一个庭院。”
“不过他早早就修成玄光,拜入了本宗,我却是在十年期满之后,又磋磨了数年才有成就,只能当个帮事道人就是了。”
冯虚风不悦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李拙哈哈一笑,却道:“我这不是叫师弟师妹们,都知道你的厉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