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灵宝铸长生 第15节

  此时,先前的错觉早已消弭,但也不知是否又一障关——

  应阐虽能感知得到,新生的法力十分强大,但并不如一元经中所述,需以全心全神贯注其中,才能勉强驾驭得住。

  恰恰相反,他完全能够随心所欲的把控法力之运转。

  即使持定心神,搬运数十周天,直到将体内积蓄的元气俱数炼化为法力,依然如此。

  此时应阐已经能从定中退转,这第一次尝试炼气,便算大功告成。

  但他却不自禁,冒出一个新的想法。

  须知此时停下,法力虽是炼成了,炼气却不能算入门。

  因为法力没有容身之所,除非应阐一直搬运运转,否则至多十几、数十日内便会散为元气。

  而要将法力长久保留下来,唯有开辟玄窍。

  何谓玄窍?

  盖虚极静笃,无复我身,但觉杳杳冥冥,与天地合一,而炁酝酿于中,乃修炼之最妙处,故谓之玄窍。

  玄窍便是炼气修士容纳法力的关键所在。

  炼气境界的修行,便是炼成法力,再以法力开辟玄窍,如此一步一步积蓄下来,直到打通天地脉关,使内天地与外天地产生交汇。

  但这是门极为精巧的功夫,既要有足够强的法力,能把玄窍冲开,又要有足够精细的控制,能不伤及玄窍。

  否则开辟玄窍不成,反伤己身不说,下次再想冲开这个玄窍,也会变得愈发艰难。

  在应阐认知之中,《一元练炁经》的法力虽然强横,但是难以控制,因此他本没有想着一蹴而就。

  只是眼下这般景况,与他的想象并不相同……

  应阐始终没从定中退转,维持着法力的搬运,确定自己能够掌控自如,当机立断开始开辟玄窍。

  他于极静之中,寻得内天地之关窍所在,再将法力分出一缕,凝为毫针,遂如穿针引线,将其‘刺’入玄窍——

  只一刹,竟便将之冲开!

  应阐既喜且惊,喜的无非冲开玄窍之易,惊则因为法力之强横,果然不是虚言。

  先前控制来得轻松,还道《一元练炁经》只是言过其实,如今一看才知厉害。

  不过法力越强,进入玄窍后便越要当心。

  应阐小心翼翼控制着这一缕法力,依照《一元练炁经》中的法门运转,将玄窍缓缓撑开的同时,又散入玄窍之中,使其变得稳固、坚韧。

  待到这缕法力耗尽之前,便再往里送入一缕,依次反复……

  昏暗的卧室中,应阐的气机渐渐跌至谷底,似乎比法力未成之时更加不如。

  但若真有通晓道法之人在此,观其玄息杳杳,绵绵悠长,便知道这反而是有修为的体现。

  因为其法力已俱藏于玄窍之中,炼气入门矣。

  ——

  不知不觉,日月几转。

  应阐终于双目一睁,眸中神光灼灼如炬,一时竟是照得斗室生白。

  应阐若有所觉,遂把精气神收敛,这点异象很快随之退去。

  但他心中依旧振奋,只因这初次炼气实在圆满,不仅成功炼成法力,更是一气呵成,开辟了三个玄窍!

  虽然此时玄窍之中,几近空空如也,但仍由不得应阐不喜。

  炼气这一关的修炼,本来也是根基功夫。

  有何进境,依据玄窍的开辟便可为准,总共分三十六步,即开辟三十六个玄窍,便算圆满。

  虽说先易后难,但是应阐一气开辟三个玄窍,怎么也足以称道一句精进勇猛了。

  入道院逾四十日,总算叩开修行之门,得见一隅风光。

第18章 又是一日无暇

  道院的丹坊,独据一座青峦,背倚几柱险峯。

  随处可见的药田,环山而布,绵延起伏,其间殿阁错落,青烟缥缈……

  又有许多道人行色匆匆。

  有的,是在此司职帮事,有的,是来此研习丹术,有的,是借丹室开炉,也有的,是往坊中丹斋,求丹、购丹……

  行来往去,熙熙攘攘,几乎可以说,是道院中最见人气之处了。

  应阐出了关,便往丹坊而来。

  倒不是为其它,只是李玄英留下的五精丹已见了底,须往五气炉走上一遭。

  好在应阐已修成法力,倒是不必借由李玄英,才能获取五精丹了。

  他由大门而入,便见前院之中,立有一尊巨型丹炉,其高三丈,顶上炉首已与后方丹斋的脊兽齐平,瞧着虽无想象之中一般神异,却也独有一种厚重。

  这便是五气炉了。

  李玄英大致与应阐说过,取五精丹的法门——

  由炉身渡入法力,依着上方镌刻的符纹而转,随后静待即可。

  他依法炮制,又把瓷瓶取出,只见炉身的孔洞之中飘出一道五彩烟气,落至瓶底一滚,十数颗丹丸已成了形。

  没想到五精丹是如此得来,应阐颇是有些惊奇。

  也不知道这汲取五气,精炼为丹,究竟是何原理?若是通晓此理,能否不借五气炉而为?

  应阐想到此处,却不禁失笑。

  道家修士,若是修成玄光,完成内外天地的交汇,就已能够做到餐风饮露,食气而生。

  又何必钻研此法?

  他摇摇头,把丹丸收好,便又越过五气炉,向着其后丹斋而去。

  丹斋是坊中售丹之地,收道功,也收法钱,虽然应阐二者皆无,但既然已到此一行,也不耽误开开眼界。

  道院的丹坊丹斋,毕竟不是以生意为主。

  应阐进入其中,并没有人急忙迎上前来,但他向帮事道人请教时,对方也会与他耐心道来。

  应阐这才知道,原来丹药亦有这么多的门道。

  世人通常想象的丹药,无非治病疗伤,增长修为,延寿添福……

  但实际上,远远不仅如此。

  譬如丹斋之中,有飞廉丹,即使不通任何风行法术之人,服此丹后,也可呼风御气,丹力耗尽之前,随心所欲,运用自如。

  与之相似的,还有厌火丹,可以借之御火,羽化丹,可以借之飞行……

  都是能助人施展法术的灵丹,但是作为丹药,其与符箓不同,不仅能够用于应变对敌,也能用于体悟法术,裨益修行。

  除此之外,还有服之即能增长九牛二虎之力的丹药,使人能够一心二用的丹药,服后幻象重生,有助淬炼心神的丹药……

  当然了,直接有益于修行的丹药,自也不会少了。

  有能补益元气的玄参丹,能助周天运转的白阳丹……

  甚有能如‘灌顶’一般,直接增长大量法力的丹药,只是服此丹药之后,亦需以不断搬运、凝炼,才有可能完全纳为己用,而不使玄功驳杂。

  五花八门,无所不包。

  “如何,师弟可有看上的丹药?”

  应阐当然有看上眼的丹药,而且十分不少,可惜囊中羞涩,只好歉然。

  帮事道人见状,也不意外。

  他早看出应阐不甚了解丹药,也应不是为了购丹而来。

  但他并未不耐,反而微微一笑,说道:“无妨,若有什么不解,仍可问我。”

  说着,还从墙上取下一个青皮葫芦,倒出其中一颗,递予应阐:“方才,我见师弟目光久留于此丹上,想是十分心仪,便赠一枚予你把。”

  “这?”应阐讶道:“岂好无功受禄?”

  “什么功啊,禄啊。”道人笑道:“这飞廉丹正是我所炼,见你喜欢,我亦忻悦,这才送你一枚。”

  “再不收下,我可不高兴了。”

  应阐见状,只好接在手中:“如此,小弟便愧领了。”

  道人摆摆手,不再多言,应阐想要请教他的姓名,他也只说不必。

  应阐遂又请教飞廉丹该如何服用,道人倒是立即认真起来,说道:“服用此丹,没有什么特殊的宜忌,但要切记,服丹之后,万不可以尝试御风裹挟身体飞行……”

  应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倒是相谈颇欢,道人最终还是透露了他姓名,唤作李拙。

  他本来亦是道院弟子,不过修行上的天赋不比炼丹,没能够在十年之内,打通天地脉关,只好转为帮事道人,在丹坊之中司职。

  应阐颇是为他可惜。

  但李拙却说,他经过数年磋磨,已经突破玄光,日后若能在丹道之上有所进展,也是有可能拜入本宗的。

  这样虽不可能得到真传,但仍可以在门中修行,也可以学到更高深的丹道。

  远的不说,道院中许多院师,还有丹坊中的一些丹师,便是这么走过来的……

  ……

  离开丹坊时,已是午后。

  应阐本来已欲回返,却又忽想起来,下午院中正有一节他感兴趣的课开讲——

  却是‘雕刻’。

  这倒不是应阐别有闲情,实则那日抄过课表之后,他便特意打听过了一番。

  原来这丝竹、丹青、雕刻一类的课程,并不是修行之逸趣,而是有其门道在的。

  譬如这‘丹青’,学得好了,对于修炼幻法幻术、纸人法术,乃至阵法一道……等等,都有妙处可言。

  雕刻亦是如此,而且其是研习炼器之前,必要学的一课。

  用那一本炼器入门的书中话说,先学会了用手雕刻,才能学会用心雕刻,学会了用心雕刻,才能学会用法力雕刻。

  而以法力雕刻,既是炼器的基本功夫。

  无论是为法器炼形、分质,塑造气窍、气脉,篆刻神纹、符纹……说到头来,都是此中之道。

  而这一门雕刻的课程,也正是器坊的一位院师所开。

  应阐身怀灵宝道种,能够参悟灵宝,乃至解析玄妙,这定然是他攀登大道的一大助力。

  为此,他早就有钻研炼器之心,如今修行也算初入了门,倒是可以拾起此事来了。

  于是应阐便又匆匆向着讲业坛去。

  又是一日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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