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真叹了口气。
“是境界，也是功法。”
“本质上，是这六门功法的名字，最后成为了境界的代称。”
“命功较为容易，但性功却难以推陈出新……可以说，‘几乎’后世所有修习性功的天人，全都是这神秘天骄的传人。”
“至于天魔。”
鉴真看向李淼，一字一句道。
“自创功法、自开道路的，便是天魔。”
“没有修习这六门功法的天人，就是天魔。”
“你、我、明教教主、达摩祖师、三丰真人，都是天魔。”
李淼恍然。
从初入江湖到现在，从与行迟促膝长谈到得知天人的秘密，一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为什么，达摩三丰两位祖师，没有为后辈留下性功传承？
很简单。
那会为少林和武当招来完全无法抵抗的敌人。
那个首创天人六境、性命二途的神秘天骄。
河上丈人。
两位祖师并非不想为后辈留下传承，但他们也忽然发现，在自己的头顶，有一个从武道发祥之处升起的黑云，正无情地笼罩在头顶。
他们要击散这团黑云，于是来到了东瀛。如果他们胜了，此难自解；但若是不胜，留下的自创功法就会惹来黑云的注意，那武当和少林的传承都难以保全。
“所以他们选择东渡，先替后人解决这个难题。”
第569章 五路合一
鉴真娓娓道来。
“此人的姓名、身份已不可考，虽然在某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他代替专诸成为了天下公认的武道初祖，但关于此人的描述却莫名消失在了史书之中。”
“就好像，有人刻意删去了关于他的信息一般。”
他长出了一口气。
“我看施主命三路功法全是自悟，而玄览功法有大半与此人所创的功法相似……这很危险。”
“施主可知道为何达摩祖师死于此人之手，而贫僧却能确认三丰真人没有死？”
“因为达摩祖师当年修行的金刚境界，便是修的此人功法，而三丰真人的六路境界全是自悟——这很可能就是导致达摩祖师身死的缘由！”
“只是因为六路之中，有一路功法与此人有关！便身死道消！”
李淼猛地啧了一声。
妈的。
这大朔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到处都是钩子，净等着人来咬的！
朝廷、皇帝捕杀天人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干碎了皇帝，结果天人功法本身也有问题！
说起来，当时与瀛洲开战的时候，他可真的没有防备这一招！还是因为南京城那几个守备太监只留了半本功法，他才用“俸禄”推演了全本功法来修成玄览。
就这，就已经半条腿踩进了陷阱！
不，还不能就此放心。
日后还要想办法，将隐藏在玄览境界里面的蹊跷找出来、消弭掉……不然日后很可能会落得跟达摩尊者一样的下场！
李淼沉思片刻，沉声问道。
“大师可曾见过此人？”
“不曾，达摩祖师当年虽然战死，但应该也重创了他。从贫僧吸收的僧众和神道教宫司的记忆来看，自从与达摩祖师一战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露面。”
鉴真也是皱眉思索道。
“但他肯定还活着，不然三丰真人不可能会陷落在伊势神宫两百年……除他之外，没人能做到这件事。”
李淼长出了一口气。
事情基本明了了。
春秋时，武道发祥。而后这位天人初祖首创天人境界和天人功法，并极其隐蔽地在功法中留下了钩子。
千年前，达摩尊者修成六路境界，同时也发现了此人的部分根脚，于是他留下了信息后东渡扶桑，试图将其解决，为后世天人解开这层笼罩在头顶的枷锁。
八百年前，鉴真在少林找到了达摩尊者留下的信息，于是前往东瀛，试图借东瀛佛教与神道教对抗，却被出卖，就此身死。
两百年前，三丰真人也来了，半日间攻破京都、伊势神宫，却就此陷落在伊势神宫之内，至今不见踪影。
而三年前，籍天蕊东渡。
她潜入了伊势神宫、偷走了鉴真尸体，现在却不知去了哪儿。
李淼缓缓摇了摇头。
这个妖女，近乎未卜先知。
他动用了整个大朔朝廷的资源、与少林和武当两家联手搜寻了两年，却还不如籍天蕊知道得多。
还有那位天人初祖，或者说河上丈人。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为何会来到东瀛？
他先是在功法中留下陷阱、而后借建文帝和皇帝之手压制大朔江湖，是不想让任何可以威胁到他的“天魔”出现，还是另有所图？
李淼思索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眉头越皱越紧，面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威胁。
前所未有的威胁。
信息越来越明确，河上丈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心中的警兆也随之轰鸣起来——最起码以现在的他，不可能与之争锋。
鉴真见李淼表情沉郁，却是忽的笑了出来。
“施主，倒也不必太过高估对手。”
他拍了拍膝盖，啪啪作响。
“施主并不是独自对敌。”
“达摩尊者为你留下了手段，三丰真人在为你拖延时间，你又是千年来最为出色的天骄，还有明教教主与你目的一致。”
“同时代，有两位天魔现世，这是佛祖庇佑，要将这千年的龃龉在这一代终结！”
李淼叹了口气，摇头笑道。
“也只好这么想了。”
“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
鉴真笑着一伸手。
“施主请说。”
李淼也是理直气壮地一伸手。
“大师既然东渡扶桑，当年境界应该不低吧，应该有达摩尊者留下的性功功法？不给我瞅瞅？”
鉴真一愣。
而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施主当真快人快语！”
“若施主与贫僧生于同代，必要跟施主携手东渡、联手对敌、把酒言欢！”
“好！贫僧手里有两门性功功法，一门玄览，一门寂照，便将寂照功法交付于施主，也算是贫僧的见面礼啦！”
“施主仔细听来！”
鉴真表情一肃，喃喃道。
“心若空谷纳秋风，”
“意似寒潭映月明。”
“万象归寂照玄境，”
“神机内蕴化无形……”
李淼一边凝神细听，一边与皇帝所修的寂照功法两相对照，果然发现其中意境、关窍、意象南辕北辙，几乎可说是背道而驰。
或许当年达摩尊者创了不止一门寂照功法，在知道天人初祖的事情后，才故意挑选了最为不同的一门传了下来。
鉴真念完之后，看向李淼，笑着说道。
“当年贫僧修习寂照，花了七年时间有所成就。施主天资自然远胜于贫僧，但天人境界毕竟不可以一蹴而就，即使有强敌在侧，也要循序渐进，不可——”
话说到一半。
唰！
霎时间，天地变换！
鉴真只觉得眼前一花，佛堂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以及腥咸的海风、浓重的湿气，潮涌浪翻、风波击水之声充塞四周。
未等他回过神来，看清周围景象。
唰！
他便再度回到了佛堂之中。
下方是负手对着他笑的李淼。
“施、施主……”
饶是鉴真这等高僧，也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瞪圆了双眼、张大了嘴。
“你、你——”
李淼飒然一笑。
“多谢大师传法。”
“呀，方才听完之后有所领悟，没来得及听大师的话琢磨一番，好在最后还是成了，也算是达摩尊者庇佑吧。”
“这寂照功法确实挺难修的，比玄览难修多了，哈。”
他攥了攥拳头。
“寂照，我已修成。”
“五路合一，只差最后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