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做过一场，等您明白了我们的诚意和决心，再来计较吧！”
第558章 做局
无需更多言语。
源朝良一挥手。
蛊虫先是在空中逸散了一下，而后便在那十几名大巫的驱使下，朝着李淼翻卷过来。
而那些装备精良的僧兵，也从源朝良的背后整齐地冲出，雪白的刀锋在漆黑的甲胄上方颤抖着，如同海浪冲击出的泡沫一般，卷向李淼。
而李淼……笑了出来。
“哈。”
从攻破出云大社开始，他就一直在期待着这场围剿。
东瀛正处于战乱之中，如果说攻破平户城、斩杀松浦隆信并不能让神道教警觉，那攻破出云大社就一定会将他们的所有注意力牵扯过来。
李淼的优势是武力，但劣势是时间。他不可能花费数年时间在东瀛一点点查探，而失落在东瀛的两位武道祖师，即使是最近的三丰真人，也已经销声匿迹两百余年了。
这是一段太长的时间，足以将一切线索消磨殆尽，只靠他一人很难在东瀛如此大多地界上寻找到切实的线索。
既然如此，不如——让对方直接将线索送上门来。
要对付他，神道教必须得掏点儿真东西出来，这就是送上门来的线索。
只不过他并没有料到，这场围剿会发生在唐招提寺，发生在明面上与神道教打得血流成河的佛教大本营延历寺附近。
“倒也没差。”
李淼一招手。
“来。”
首先是翻卷到他身侧的蛊虫。
这算是他的老对手了，甚至叫他有些怀念起最开始行走江湖的日子。只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孱弱的蛊虫已经不能再构成威胁。
嗡——
虫群撞到了透明的护体真气之上，砰的一声炸开，将体液泼洒开来。剩余的蛊虫落在护体真气之上，数息之内就占满了李淼的视线。
而后——咔嚓咔嚓咔嚓。
密集的啃噬声响起。
“喔！”
李淼一挑眉，主动放开了一丝缝隙，叫几只蛊虫钻了进来，而后随手将其摘下，放到手心观瞧了片刻。
“又是籍教主的手段。”
“从可以吞噬存放天人境界的蛊虫改造而来，跟小四和小安子的成果倒有些相似，只不过这玩意儿被特化过，不能储存，只能啃食。”
“倒像是籍教主在见到我与安期生一战之后，刻意开发来对付我的手段。”
李淼随手将蛊虫捏死，笑道。
他虽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但任意一个天人的耳功都能听清他的话。
下一刻，源朝良的声音传来。
“籍教主确实对您念念不忘，若没有她的助力和情报，我们也不敢轻易对您动手。”
“您的老对手已经与我们合作，也将您的底细都告知了我们——如何，是否能再考虑一下与我们……”
“狗屁。”
李淼不屑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当我第一天跟那妖女打交道么，要么这蛊虫是她与你们交易的筹码，要么是你们从她某个藏身所搜出来的物什，唯独不可能是她交给你们对付我的手段。”
源朝良瞳孔微缩，笑道。
“大人何出此言，这可是籍教主亲手交给我们、刻意嘱咐我们用来对付您的手段，千真万确。”
李淼嗤笑一声，缓缓抬起一只手。
“我告诉你为什么不可能。”
“第一，那个妖女算计了我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没有把我或我在意的人算计在内，甚至还会把最大的收获分润给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要说她对我有什么心思，呵，鬼都不信，那可是连自己亲爹亲娘都能用来做局的人物。”
“计策，或者说谋划这种东西，就像是一张蛛网。要捉到猎物，最关键的就是不能把能将整张蛛网都挣破的东西框进去。”
李淼抬起的手掌先是一转，而后缓缓在面前画了个太极。
呼——
平地生风。
先是一缕微风，将某只蛊虫扯动了一丝，而后在数息之间猛地转变为狂暴的劲风，在李淼周身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
太极——揽雀尾！
武当最为根本的传承，纯熟无比的太极劲力驱使着庞大的护体真气，将虫群尽数牵扯了过来，在李淼面前汇聚成漆黑的一团。
源朝良眉头微皱，看向那十几名大巫，确认他们只是嘴角微微渗血，并没有受到重创后，便转头笑道。
“我知道以大人的境界，也知道大人与武当合作，又怎么会不防着您的太极劲呢？”
“这些蛊虫的躯体虽然不比神兵利刃，但与百炼精钢也差不多少。如果只是太极劲的话，可未必能将其尽数——”
话未说完，他瞳孔骤缩！
只见李淼将所有蛊虫都卷到面前之后，忽的一笑，手掌一攥！
嘭！
两道护体真气形成的巨锤，猛地将那团虫群夹在中间，轰然对撞！
劲风、巨响荡开。
源朝良身后的两名大巫面色瞬间涨红，张口喷出一地血水，看着源朝良嘴唇蠕动了几下，未发出声音便朝前扑倒，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剩下的大巫们虽然未死，但也是七窍流血，身子一软险些倒下。
源朝良面沉如水。
李淼笑着说道。
“喔，还挺硬。”
“籍教主在这玩意儿上面花了不少心思啊……哦对，刚才第一说完了，然后是第二。”
他手掌再度攥了一下。
嘭！
嘭！
嘭！
就像是舂米一般，两道护体真气将聚成一团的虫群夹在当中不断碰撞，虫血和蛊虫的残肢就像是舂米时泵出的汁液一样一汩汩地迸溅出来。
“第二。”
李淼一边将蛊虫碾成齑粉，一边说道。
“如果她想杀我，绝不会在一开始就摆明自己的身份，因为那会引起我的警惕。”
“如果今天是她做的局，这些蛊虫绝不会在第一时间拿出来，而是会在探明我的手段、耗尽我的真气、将我的状态消耗到无以为继之后，再一锤定音。”
“她可不会像你这么蠢，明明是我不知道的东西，却在我完好无损的时候拿出来，除了白白损耗没有半点屁用！”
嘭！
最后一次交击。
最后一名大巫倒下。
李淼将手掌收回大氅内，蛊虫的尸体噗嗤一声落下，腌臜的汁水顺着台阶流下去。
僧兵们踩过蛊虫的尸体，朝着李淼杀了过来。
第559章 底细
第一波僧兵冲上台阶，刚刚将视线聚焦到李淼身上，便陡然矮了一截。一排断腿整齐地摆在台阶上，上半身还没等落到地上便被扫飞，将后排的僧兵砸翻。
李淼双手抄袖，站在原地，连动都懒得动上一下。
僧兵们再度冲上台阶，护体真气形成的巨刃再度扫过，像收割麦秸一般再度斩去一排人头。
战阵后方，源朝良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一名僧人走到他身侧，冷声说道。
“你的消息有误。”
他指了指正在一排排屠杀僧兵的李淼。
“这个人，不可能靠人数击败。”
“他那驱使真气的手段，远比你告诉我们的要强，甚至比那些坚逾精钢的蛊虫更硬。而且他必然已经修成了须弥。”
“如果没有决定性的一击破开他的真气，我延历寺的僧众冲上去就只能消耗他的精神。”
“可他已经修成了玄览，性命双修之下神完气足，就算是将我延历寺的僧兵尽数堆上去也未必能叫他疲累——如果宫司大人还有手段，就尽快使出来，不要白白损耗我延历寺僧众的性命。”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敬意，连对源朝良的敬称听上去都像是嘲讽。
源朝良尚未做出什么反应，几个未穿僧衣的人便猛地按住兵器朝这边逼了过来，将视线锁在了僧人的要害之上。
与此同时，延历寺的高手也迎了上去，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
源朝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好了，李大人还没死呢，现下火并起来，是想都死在他手里吗？”
双方这才稍微压下敌意。
远处的李淼将这边的动向收入眼底，一边驱使着护体真气，一边沉吟道。
“看来这两方也不是精诚合作的样子。”
“是了，两边在本州打得尸横遍野，之前延历寺的僧人屠杀神道教的信徒也是事实，双方确实是敌人，只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保持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方才那个神官说从我攻破出云大社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准备这场围剿……所以神道教和佛教，都知道达摩尊者的尸体在哪。”
“他们联手，根子也在两位祖师的身上。”
源朝良朝李淼看过来，视线交错。
他眯了眯眼。
“那妖女，果然说话不尽不实！”
“若只靠延历寺的武僧，今日绝对拿不下他……好在，他太过张狂，给了我们足够的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