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野厂长瞥了碓水律子一眼，呵呵一笑：“这不是很明显吗？他都打算把掌握的证据放出去了，我怎么可能容许他离开这里？”
碓水律子眉头皱得更紧：“这和我们商量好的不一样！”
“此一时彼一时。”龟野厂长稍稍收敛笑容：“如果他乖乖把全部证据都交出来，那我自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但现在，他只带来了这张光碟，甚至都无法确定是否已经做了备份，一旦我放他离开，有了防备的他，必然会将手里的资料曝光出去，到时候二审很可能会维持原判。”
“到时候，付给那些刁民的赔偿金和违反环境保护规定的罚款，足以让我彻底倾家荡产！”
他的神色渐渐变得狰狞：“我打拼了十几年才获得如今这一切，我绝不容许它们被那群刁民和政府里的酒囊饭袋夺走！”
顿了一下，他神情稍稍恢复平静，再度换上了那副假笑：“我的人一路跟着他过来，知道这张光碟是他从银行保险库取出来的。”
“没猜错的话，其他证据多半也存在银行，而这类寄存私人贵重物品的服务，没有本人带着一系列证明手续亲自前往，银行是不会轻易同意打开对应保险库的。”
“把东西存放在银行的事情，泽野绝不会轻易告诉其他人，甚至连他老婆都不一定知道。”
“也就是说，只要确保泽野本人没法到银行，那些证据就可以视为不存在！等判决下来，风声过去后，我再想办法把东西拿回来，就再也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他目光幽幽地注视着碓水律子：“碓水律师，作为我花大价钱请来的代理律师，你……应该会帮我的吧？”
碓水律子勃然变色：“你要对泽野和光做什么？”
“做什么？”龟野的笑容渐渐变得阴森，反问道：“你觉得，我要怎么样才能让泽野和光去不了银行呢？”
碓水律子心中越发不安，暗自咽了口唾沫，轻声回道：“你要……把他囚禁起来？”
她心中其实有另一个更极端、更危险的猜测，但她一点也不敢说出来，她本能地不愿相信这位找上自己时衣冠楚楚的委托人竟然这么疯狂！
“囚禁？呵呵~”龟野厂长露出嘲弄的笑容：“作为一位律师，你的想象力和逻辑推理能力不该这么差才对。”
“如果我选择囚禁他，那之后呢？放他离开或者让他找机会逃掉，把我做的这一切全都捅出去？”
他眯起眼睛，眼中的寒芒已然毫不掩饰：“在我看来，只有一种人，能完美的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
“你疯了！？”碓水律子脱口惊呼道。
龟野厂长微微摇头：“不，恰恰相反，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绝不可能和你们同流合污！”碓水律子高声表明自己的立场，猛然转身，打算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也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后第一时间将刚才那段对话的录音交给警方！
在看到泽野和光被迷晕后，意识到不对的她便已经悄悄打开了藏在包里的录音笔，刚才龟野厂长的话都已经被录下来了。
有这段录音，她便能保证警察以最快速度把龟野厂长和他的手下控制起来！
哪怕让警察介入后，她在这个案子中所做的一些“擦边球”可能会被查到，但那终究只是“擦边球”，被查出来她最多只会被律师管理部门警告。
可如果她不报警，那以龟野厂长展现的疯狂，她指不定就会有生命危险！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她的思路确实足够清晰，可惜，龟野厂长也是早有准备！
在转身的一瞬间，随着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已然被关上，紧接着便是咔的反锁声！
碓水律子瞳孔顿时一缩！
龟野的秘书，那个叫八云拓也的男人，竟是悄然来到门口把门给关上，其本人更是端端挡在了门前！
碓水律子转头回望，办公室的另一个出口——那扇百叶窗的必经之路上，将泽野和光迷晕的劲装男人正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挡在了中央！
碓水律子呼吸顿时一滞，身体下意识绷紧，悄然探入包里的手，也从录音笔挪到了防狼喷雾上，随时做好了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她脚步后退，确保三人尽数纳入视野中。
将目光稍稍转向龟野厂长，碓水律子冷冷开口：“怎么？难道想连我也一起杀掉吗？你可得考虑清楚后果，谋杀一人就有可能判死刑，杀害两人，还是团伙作案，身为主犯的你，绝对会被判处死刑！”
“你说的没错。”龟野厂长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却是话锋一转：“但前提是，我杀人的事情会被发现。”
他瞟了一眼碓水律子藏在包里的手：“你也别想偷偷报警，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在这里安装了信号屏蔽器，不论是短信还是电话都是打不出去的！”
“而且办公室内还贴了隔音棉，窗户和门也特意选用了隔音材质，这里又是荒郊野岭，因为排污问题，方圆一公里之内也早就没有人居住，你就算是叫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你！？”碓水律子藏在包里，即将按下手机拨号键的手顿时一僵。
随后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拨出了号码。
一秒、两秒、三秒……
整整五秒钟过去，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等待忙音传递而来的振动。
下一刻，手机传来微弱的振动，没等碓水律子露出喜色，一道冰冷机械的语音传入了她的耳中：“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重试……”
碓水律子终于彻底无法维持冷静，脸色猝然变得苍白如纸！
第322章 两难抉择！
自手机传来的语音并不如何响亮，但在此时寂静的办公室中，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
龟野厂长呵呵一笑：“果然，你们这些做律师的确实难缠，不过还是我技高一筹啊哈哈哈！”
碓水律子捏着手机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润，她身体绷的更紧，仿佛面对天敌的困兽。
深吸了一口气，她再度开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龟野厂长抚掌而笑：“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什么？”碓水律子下意识追问道，不觉带上了颤音。
她已经隐隐意识到，这两个选择她恐怕都难以接受。
“很简单。”龟野厂长竖起两根手指，又放下一根：“第一，拥有职业操守的女律师不愿意和我们【同流合污】，虽然无奈，但我们也只能把她连同泽野这家伙一起处理掉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对碓水律子一阵上下打量，那眼神让碓水律子不由汗毛直立。
随后，他轻笑着开口：“当然，像律子小姐这么美丽的女性，我们肯定不会像对待泽野那样草草了事，我们三个，一定让你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人间极乐的。”
“什么！？你，我……”碓水律子嘴唇嗫嚅着，手指颤抖地指着龟野厂长，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
什么狗屁人间极乐，这特么不就是先x后杀？而且还是三个人一起！
龟野厂长老神在在地翘起二郎腿：“律子小姐不要急嘛，不如听听第二个选择？”
“……说！”碓水律子声音越发颤抖。
“要想我们不对你动手，那你就得证明，你是我们自己人。”龟野厂长微笑道。
“自己人？怎么证明？”碓水律子问道，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龟野厂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茶几下方取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小瓶放在茶几上。
他将白色小瓶推向碓水律子的方向轻轻一推：“这里面装着剧毒氰化钾，你应该也听说过，只需要一点点，就足以致人死亡。”
“现在，只要你把里面的氰化钾灌进泽野体内，我就相信你是我们自己人。”
碓水律子瞪大眼睛：“你让我杀人！？”
“没错，而且是在相机的记录下完成。”龟野厂长淡淡道。
碓水律子一怔，随后便看到八云拓也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相机。
碓水律子豁然转头，目光死死盯着龟野厂长：“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倒不是。”龟野笑着摇摇头：“这本来只是万不得已之下的预案，如果泽野足够识相，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放过他，可惜啊，他最终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本来其实没你什么事的，谁知道律子小姐竟然如此热情，愿意一起过来帮忙，我也是盛情难却啊~”
“你这个疯子，疯子！！”闻言，碓水律子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龟野厂长却是一点也不恼，幽幽道：“两个选择你都听完了，该你做出决定了。”
他指着泽野和光：“是和他一起死？”
又指了指自己：“还是……和我们一起疯？”
碓水律子双唇紧抿，脸上瞬间爬满了挣扎之色。
毫无疑问，她不想死！
可让她杀人，她同样无法接受！
她虽然为了打赢官司会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但也不至于没底线到为此而犯罪，甚至杀人！
若她听从龟野的安排亲自将毒药灌进泽野和光体内，并被录像下来，一旦事发，哪怕她是胁从犯，不至于判死刑，恐怕也得在牢里待上不短的一段时间！
出来后，律师自然也没得做了，有案底后，其他体面的工作也基本与她无缘。
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正如龟野所说，一旦她选择亲自动手杀害泽野和光，那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彻底与龟野成为一条船上的人！
这也意味着，就算最终他们成功掩盖了杀人罪行，她这辈子，也都将在龟野这个疯子的阴影下度过！
这是一向心高气傲，自诩社会精英的她同样无法接受的！
可是，事到如今，她有的选吗？
不动手，她将会在受尽折磨后凄惨死去，动手，哪怕接下来的人生将会无比痛苦，好歹命还在，未必不会有转机！
深吸了一口气，她僵硬地迈出脚步，来到茶几旁，缓缓拿起了那个小白瓶。
随后，在龟野三人虎视眈眈地注视下，慢吞吞地来到昏迷的泽野旁，蹲下身，右手颤抖着拧开了瓶盖。
也不知是手指被汗水浸透过于滑腻，还是因为即将做的事而太过恐惧和紧张，她手上一个不稳，瓶盖脱手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让她的动作瞬间顿住。
向来不信鬼神的她，一时间竟是有些怀疑，是否是上天在警告她不要这么做？
她微微低头，望着依旧陷入昏厥，毫无反抗之力的泽野和光，心中再度陷入了天人交战。
“怎么？还不动手？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龟野厂长有些不耐地催促道。
顿了一下，他声音陡然一冷：“你不用想着拖延时间，我计划了那么久，这个厂区不可能有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你别想着有谁能来救你，你如果不想死，就只有杀了他一个选择！”
他看了一眼手表，冷冷道：“我给你最后十秒，如果你还不动手，那我只能认为你选择和他一起死！”
碓水律子的身体顿时一颤，而龟野的倒数声已经传入耳中。
“十！”
“九！”
“八！”
随着龟野的一声声倒数，碓水律子瞬间感受到了如山一般的压力！
她的大脑此时已经一片混乱，只剩下最后一根弦维持着仅存的理智，让她还能将药瓶抓在手里。
“五！”
“四！”
“三！”
龟野的声音越发阴冷，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催命的恶鬼般让人恐惧！
“抱歉了，泽野先生……”心中闪过这道念头，她缓缓将药瓶凑向了泽野和光嘴边。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