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忍者腰间的武士刀拔出，下一句话让萨沙必杀的决心更重了，“你们这帮藏头藏尾的外地狗！”
这句令萨沙起了歧义的话成了他自己的丧钟，以至于萨沙一拳将刀刃崩断的时候这家伙都愣了一下，显然并未预料到面前的家伙有这么猛——
当然，黑客的本事傍身。
萨沙用快速破解影响了他的武器效能，不然绝非这点威力。
崩断的钢刃以极快的速度划破忍者的头盔，最大的那片直接扎进了忍者的半张脸上，应声破碎后萨沙看到了那只瞪大到极致的惊恐眼神。
“你是——”
他貌似认出来了萨沙身上的东西。
哗啦。
血雨、义体碎块以及肉身哗啦啦散开，只留下长身而立宛如一座黑色杀神的义体忍者，那股子从死尸体腔内喷出的热气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弥散…
萨沙张开握紧拳头的手，良久后…
“嘶，好痛啊，我的脚。”
趴在地上的露西错愕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那边的萨沙快步走来，将摔的七荤八素的弗拉基米尔拉起来，又看了看在大楼墙根下面车头和车舱快成一块铁板并解体的跑车。
“完美的一脚——”
萨沙的欣赏溢于言表，露西的这种冷性子，不伤害人，但对你好的方式令人难以接受。
弗拉基米尔的哀嚎传来，“美你大爷！造啊…我的钛合金腰，上个月刚修好，保险都没生效呢！”
看吧。
饶是反抗公司的人，也被公司如此绑定着，哪怕是义体，哪怕是骨头出了问题都会有前来攫取利益的家伙。
露西缓缓爬起拍了拍身上的雪。
萨沙头盔缓缓褪下，“怎么着，还是继续前往其他街区么？”
随即她又嫌弃地看着弗拉基米尔，“唔…万一下个街区这货死了呢？喂？除了开车你真没点什么保命的战斗义体吗？”
弗拉基米尔没好气道：“智能连接算不算？”
“吉拉法公司不会给你们装战斗义体么？”
露西也问了一嘴。
弗拉基米尔摊开手，旁若无人在大冷天挽起了袖子，“我这条命都是我哥们给的，太废了装不上太多义体…运气好活了几次，枪法也还行。”
显然这种话题似乎有点揭别人老底的意思了，所以萨沙立马调转话题一脸兴奋向着露西道：“老板到底让咱们怎么查那个病毒呀？我看了看荒坂附近接网的地点都有些麻烦诶——”
“没问题吧我们？”
提到这儿从怀里掏出差点被雪浸湿烟盒的露西动作停了一下，脸上挂着一丝释然的笑容说道：“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没说什么，只是他单独嘱咐了我一些注意事项。”
“想听吗？”
萨沙和弗拉基米尔两个人都在点头。
“点的哪门子头。”
萨沙腹诽不已。
露西像是看两个傻孩子一样，“原话就是，如果真的是重锤，我们得分头跑，不要一个个出问题，该放弃的时候果断放弃——嗯对，是老板思考了我的建议同意了这个做法，开心么？”
露西修长的手指加上略微带点邪气的笑容从两个错愕的家伙面前轻轻划过，“百分之三十三的概率，万一那个真是改进版的杀人机器，老板没出现之前我们都可能死，所以要尽可能保护自己。”
说实话…
萨沙是觉得现在需要拿出一些决心出来，凛太累了。
但这不是像是凛能做出来的决策，至少…他从不是这么冷漠的人，露西略微有些冷漠倒是真的。
露西明白。
自己从逃离这个城市到达北美的那一刻其实很少说实话，那么…今天也不例外。
荒坂塔外的每个角落苍蝇都溜不进来，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入网检测，只不过她和凛做了一个无比大胆的决定罢了——
“你真这么想么？”
思绪立马回到了弗拉基米尔和萨沙先出去后有些安静的妈妈咪呀酒吧内室。
林跃的神色晦暗不明。
露西深呼吸了一口气，“抱歉，让你费心了…不行的话我不会再提了。”
林跃起身，露西下意识眼神躲闪。
“每个人都想要个答案，我也不例外——怎么说呢露西？我一直在找，找活下去的答案，找如何让我身边的人都能安安全全的答案，也在找网络黑墙的答案…”
“太多了、”
那个潜藏在网络里的男人，用这副躯壳说着话，年轻的面庞下貌似有个看尽了灰暗和绝望的枯瘦灵魂。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凛先生…”
“有些事情，牺牲是随时有，甚至是可能且必要的。”
露西突然声音大了几分。
这不禁让林跃愣了一下，随即他释然地笑了。
“怪不得上次以后你一直心不在焉的，看来你一直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对吧？”
“你的父母，你的家，你只是想找一丝丝东西…证明自己的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
露西咬咬牙，随即认命一般闭上眼。
“可您也清楚，电厂你和奥特小姐在防火墙下暴露时间过长，即使你们可以轻易推平荒坂的网络系统，但整个世界必然会知晓…除了线下调取数据库，我真想不到任何办法，您是网络天才——您应该更清楚才是。”
“萨沙…琦薇，她们都相信我们有解，还要用你和奥特小姐的危险去赌我们好好存活么？”
林跃摇头，话也是丝毫不让。
“露西，难道你的人生真的不用为他人负责么？”
“格洛丽亚太太，大卫，还有你的老师——”
露西突然打断了林跃的话。
至少她心里一直很敬重这个男人，是唯一一次针锋相对的打断。
“可您和V总监呢？还有奥特小姐…你们难道就该一直面对难以估计的危险吗？可您有没有想过，你想保护的所有人，唯一最有帮助的事情是先保护好您自己！您只要暴露了，事情就不可预估…”
“世界本就残酷，美好的结局会有吗？”
“我想要答案，我也可以完成线下的入侵，只要我回到荒坂塔——见到武田。”
她不再用父亲来称呼武田健志了。
林跃唯一认识三对亲子关系，貌似只有格洛丽亚和大卫是幸福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不是个伪命题，林跃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值得为这个世界在乎的人奉献，哪怕那是一些被公司牢牢捆绑不能动弹的可怜人。
“求您…”
露西的声音微不可闻。
“好吧，但我有个前提，如果武田真的让那个疑似重锤克隆体的家伙对你下杀手了，我…不会考虑你说的那些。”
这句话就像是定心丸。
露西有的时候会幻想…
幻想着自己的父亲是否能如同这样的人一样富有理想和温柔，用自己庇护着他想要庇护的人。
“谢谢。”
露西看着林跃无奈却又不知道如何做的表情，突然笑了一声，“那就麻烦你不要告诉格洛丽亚太太，大卫还有总监小姐…我怕我会提前退缩。”
林跃的眼睛亮了一下。
“这是…”
露西看着复杂的操作界面。
林跃沉声道：“我很熟悉荒坂的流程，你的义体任何代码和架构号已经被我抹去了，改造成了各种黑医弄出来的不良版本，与此同时…你和夜之城荒坂的任何日志也被我删除了。”
“理想情况下，你会被拘捕至荒坂塔最严密的区域，那应该是限制义体的。”
“这个程序由奥特跑动测试过，可以暂时绕过荒坂塔的内部禁制协议…”
好东西。
露西的眼睛亮了几分。
心思缜密这方面，凛永远令人放心且有底。
这还不算完。
林跃像是给出门的孩子打包行李，“嗯…程序还附带了一点东西，威力不算太大的魔偶。”
露西以为是一次性的病毒，不过凛先生做出来的魔偶绝对比自己好，刚想存储至外接盘的时候——
“可以让荒坂塔电力停止，强行断开自检系统，争取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
“还有…”
露西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林跃觉得这姑娘能吸引到大卫这种老实小子真不是别的原因，她和V一样，骨子里是很丰富的人，只是表象冷漠罢了。
“怪不得大卫会那么喜欢您…”
林跃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听露西、”
“另外你只要进入网络，你就是我们设立在华沙荒坂分部的锚点，我和奥特…在你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会攻击荒坂塔的自动防卫系统给你争取时间。”
“一次性使用的狂犬程序也在，你的RAM必须充沛的情况下使用，知道了吗？”
露西别过脸，差点给林跃气得够呛。
只是林跃如此高的智力完全没想到这是嘴硬小孩掩饰情绪的动作罢了，她只觉得喉头有些哽咽而已，眼睛也有点热。
“听到了没有…”
“听到啦。”
露西摆了摆手，一副我就这样的架势，实际上她不是那么想要亲口质问武田和希姆了。
但…
她得去。
这样才是对凛最好的报答。
人生的前十几年，毫无精彩，往后的阴郁日子出来后，露西越发觉得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为之努力。
直到露西离开，林跃才缓缓坐下身。
除了萨沙那一身装备，他实在不放心…
所以他现在已经在思考，矢岛他们到底能不能捯饬出来这些东西一人一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