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宣洋洋洒洒对于自己父亲的悼念戛然而止。
能说这么多已经是赖宣能想到的最美好词汇了，若是以三郎寄存生命的维持系为基点，林跃相信赖宣能骂好几个小时不带停的。
三郎的迂腐是赖宣这辈子理解不了的东西。
“接下来我要感谢欧洲诸位同僚前辈的支持，荒坂在二十世纪作出的多次重要决策中欧洲版图为我们争取了很多利益，尤其是欧洲的守护灵魂计划让荒坂实现了科技挽回记忆的承诺。”
“这期间我们受到了很多不良的评论，杜撰或者…别有用心之人释放的烟幕。”
“荒坂一向遵守国际人权理事会的要求，不会将relic系列用于任何健康存活的自然人，当然地外以非法身份盘踞荒坂资产的悖逆之徒们另算——”
“以上种种都是欧洲的前辈和同僚们的努力。”
林跃暗暗皱起眉头。
“但是，荒坂正因为失去了我父亲这样一位严厉的‘鞭子’导致有些人已然背弃承诺和初心，为了利益将荒坂的形象一路降低，引起多次事件，甚至一度有不遵守总部约定带来大范围不良影响的情况。”
“再次我宣布将会在父亲的纪念日上宣布重启荒坂的严格制度，让这艘代表着人类最高科技水准的战舰，用科技改变我们周遭一切的荒坂将会自省…”
赖宣说完以后抬头直视着画面。
“还请务必…多多支持！”
鞠躬。
林跃和V对视良久，他有些无奈道：“瓦莱丽，你们是真的不怕触底反弹，不过我得承认你很聪明，一如既往的胆大。”
V表情有一丝骄傲。
不知不觉林跃发现周围的人在做事的时候都有着较高的水准，V的能力进步太迅速了，依旧是那套置换利益的万法。
事情既然已经很急了，赖宣怎么着都得先把V这个表面上的桩子插进去：
可这样一来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的夜之城网区外围被封锁了，他得用合理合适的方法让网区留个通道。
对于林跃这种级别的黑客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让他现在悍然对网络监察总部发动袭击他都有着几分——
V说道：“赖宣得靠这个由头将夜之城海滨二十海里以外的网络设施连接至欧洲，但这个诉求要是用正常的方式你觉得在荒坂手上吃了那一次瘪的欧洲网监会同意么？”
林跃觉得自己的女友倒是越来越像自己了。
“所以…”
V大大咧咧道：“所以荒坂内部掐起来，他们怎么都乐意，无非是给通道上更多的监察手段…但是有你，这对你而言几乎不是什么难事。”
林跃摩挲着下巴。
“真没想到瓦莱丽，学得很快。”
V的伶牙俐齿从不吃亏，“当然了，某人的心黑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谁让你的脑袋好使呢？”
一个V，一个艾玛。
林跃要觉得自己没有开窍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在用计这方面胜过他们。
赖宣的演讲自然不可能在城市里引起什么波澜，市民关心的从来不是这些，荒坂的负面新闻他们倒很感兴趣。
就在这时林跃的手机响了。
聊天框几则来自艾玛的消息显现了出来——
【艾玛】：我听说再野的男人也知道回家看看:p
【艾玛】：所以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拿到夜氏技术和躯壳的矢岛已经有眉目了，小队还在等你发话，另外我也准备得很充分，希望你不要因此感觉到疲惫。如果以上都听不懂，那我告诉你“我想你了”
【艾玛】：另外，我的大度是有限度的:)
V似乎压根没对信息看一眼，但还是说道：“欧洲之前你的事情得搞定一些，所以接下来不计时的荒坂大会你得来，起码得认认哪些人跟咱们这帮人尿不到一壶里…别到时候去欧洲还得问我情报信息。”
“你怎么把我的话学会了？”
林跃没回消息，只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V一副我早都看破的表情，“我有的时候希望你是夜之城什么都不会只懂抱着吉他的摇滚小帅哥，最起码发现你有其他妞儿的时候能把你的腿卸掉看心情装不装义体。”
“但是没办法…”
V耸耸肩，“这机会我是没有了，只能假装大度。”
林跃正欲说话，V摆摆手，“来么？用你的面板随便变个形象，反正隔着屏幕也没人读的到你的信息，旁听即可——”
欧洲的这场大戏马上就要拉开序幕，林跃当然得知道哪些是欧洲表面上的拦路石，起码对个号，到时候在欧洲也好下手一些。
“乐意至极。”
“而且我会认真做好笔记的总监！”
林跃点头，表情严肃认真，当然并非全是搞怪。
V一副拿他没办法却又迫不得已下意识被逗笑的古怪表情，无奈地放过了这个家伙。
浮空车吹开大楼顶层的尘土，林跃登上去后伸手拉着V的坐上了浮空车赶去赴约这场名为“争端”的宴会，毕竟开胃菜和前奏缺少主角是万万不行的。
……
……
第489章 前奏（三）【52K】
走进幕后大厅的林跃实际上心里有种期待和担忧混合的复杂情绪。
一直以来，荒坂的各种决策事务林跃自己在其中的影响力或者推进作用占大部分，彼时的林跃只有眼前的夜之城，还有那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事事兼顾反而减少了出问题的概率。
但现在的夜之城已然铺开了摊子…有些事情林跃必须得放手让不同的盟友或者下属去做。
事实证明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智力、力量并存的传奇人物，有的时候收获往往超乎林跃预估——
于是将对自己恋人担忧收回心底的林跃正襟危坐，他想看看以情报手段为杀手锏的V让欧洲的那帮家伙们丢盔弃甲。
“凛先生。”
林跃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物，原来V为了避免林跃需要传递消息，还专门安排了一名下属…
下意识皱起眉头的林跃仔细搜索记忆，发现从未见过这个人，只是从他身前的勋章上看到了一枚特别行动部门的胸针，这算是他身上唯一的信息了。
能被派来在他身旁，难道是赖宣的心腹？
林跃点了点头，露出和善的微笑。
那人愣了一下，用日式鞠躬回礼，老老实实站在身后，目光坚毅，似乎心无旁骛…
良久林跃才后知后觉低头笑了一声，这家伙只是个简单的服务机器人，类似于第一次来荒坂报到时的引导服务员而已。
不过既然有人能满足自己的诉求，林跃开口道：“麻烦…把外面的露西叫进来，就在这儿。”
很快身后的自动门打开，传来一阵沙沙脚步声的露西也规矩地站在了身后。
林跃随意地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吧。”
说话间他看看了看这姑娘的表情和脸色，发觉她一副畏惧却又憋着话的表情。
有的时候孩子成长真的太快了…
露西身高本就高挑，经过这段时间的变故，她甚至开始有种自己老师V的气质了…
只是身体略显单薄了一些，脸上的妆容也不如以前那么精致，但却看得出是一个受训过有着良好战斗素养的黑客，毕竟身上那种血腥味林跃还是闻得到的。
“凛先生。”
露西坐下之前还是问候了一声，她的余光看着那个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支着下颌看着外面大屏幕的男人，此刻荒坂大会就是肃杀的战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到时候欧洲反弹严重，荒坂积蓄的力量再一次被削弱可就不好说了。
然而那家伙却表情平和，仿佛只是在看一档电视节目一样，反而把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叫了进来…露西一时间不知道这位传奇人物要做些什么。
“荒坂的日子怎么样？自从上次在格洛丽亚太太家见过你以后…都没怎么跟你和大卫好好说过话。”
“还好么？”
林跃的语气尽量柔和。
他看得出这孩子怕自己，颇有种不老实的街头少女谈恋爱被威严老爹撞上的既视感…
“都…都不错，V总监和哈里部长教了我很多东西。”
露西双手放在膝盖上死死捏住，刻板且官方式的回答。
林跃笑了笑，他也没有在寒暄上继续浪费时间，而是抬起下巴指着屏幕，“露西，你的父亲…”
本在紧张中的露西扭头看向全息投射屏幕的那一刻，整个人如遭雷击，林跃观察着露西的表情，发现女孩从困惑，痛苦逐渐开始变得愤恨，武田健志做的事情恐怕比V口述的还要可怕。
“该死的…”
露西咬着牙咯吱咯吱，低声咒骂的一句比刚才的话语有力量感多了，骂完之后才发现那个男人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刚想解释的姑娘却听到那家伙说道：“如果是我的亲爹干出这种事情，该死的恐怕是骂的最轻的话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配当父母不是么？”
正当露西错愕之时。
“露西，你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林跃的潜意识中，武田健志恐怕是V最难啃下的骨头，这家伙为了荒坂什么东西都能卖，再加上一身的战争罪行，恐怕是三郎的另一个影子。
露西不假思索，似乎被这个话题打开了话匣子般回答道：“荒坂的信徒。”
“自私，爱惜羽毛，让我的母亲成为如洗脑机器一般的罪魁祸首，荒坂三郎的忠犬——”
林跃点头，“抱歉，如果这个话题你感觉到不舒服可以随时拒绝回答。”
露西心里一阵暖流通过，行为举止开始自然了起来，她摇头道：“您的担忧的确不无道理，武田健志是荒坂在欧洲最大的拦路石…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看上赖宣这个人。”
说到这儿露西面容嘲讽，“说起来，我的家好像就悬挂过三郎的画像，我的父亲每日会因为工作上的各种失误而自省，晚饭时间会因为这件事推迟，我和母亲只能保持跪坐等他结束这一切。”
林跃听闻也是一副冷笑的表情。
好一个武田健志！
“没有软肋，这种人才可怕。”
林跃在心里暗叹，看着大会上的屏幕全部亮起——
“凛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露西发觉林跃不打算继续聊下去而是要将注意力放在会议上面的时候，她连忙急切地发出声音。
林跃诧异地看着她。
露西喉结滚动，“能否告诉我当年华沙机构黑客数据采集的真相，另外我想请求进入欧洲…”
林跃看着这个大胆的姑娘，良久之后才开口，“欧洲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露西这才发现自己说太多东西，连忙摇摇头慌忙解释道：“我猜的…抱歉。”
林跃叹了口气，看来露西是想知道小时候父亲是不是真的因为荒坂的利益把她当做工具了，这也印证了V的话，露西知道这些将会是武田健志最大的敌人，抱有仇恨却又至亲…这无疑是一种痛苦。
“先看吧，露西。”
“这件事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会在会后全部告诉你，至于欧洲你是一定要去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说完这些林跃看向已然走过正式开场阶段的会议。
不得不说赖宣的这手突然袭击让欧洲分部有些措手不及，会议一开始就充满了质疑声，而赖宣作为荒坂权势最高的人只是简单说明几句，这些人还不敢当面驳斥赖宣，主攻手还是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