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独狼冷笑不已。
蓝眼睛眼皮眨了眨，斯安威斯坦的残影在自己人还没来得及上传快速破解的时候就已经被掐住了脖子。
只是简单的一招，夜氏的独狼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杀不死他的。”
林跃甩了甩手上并不能严格称之为血液的东西，“我知道，但他太吵了。”
蓝眼睛还是那种像是定制化的笑容，伸手示意林跃坐下。
仿佛…
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吧，我知道你在这儿谈话拖延我的时间有其他的目的，但我对黑墙的事情的确很感兴趣，所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于网络上跑到黑墙那头的你们我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答案你不是有了么？”
蓝眼睛叹了口气，“黑墙并非是网监联合了超级黑客缔造的程序，网监对其管理能力可以说低到了极点，这点都成了公认的事实。”
“构成它的只是活人而已，活人程序化的思维。”
林跃虽然神色如常，但是嘴角微微抿紧了。
从露西说出黑墙里的意识自称是蜘蛛墨菲的时候，他就有这个猜测，当然夜氏的说辞林跃没打算全信，但要是这个事实成立的话，那么黑墙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正当林跃在思考怎么把自己的目的揉进问题当中，从而向蓝眼睛套话的时候——
“任何程序和人的意识发生冲突的时候，自我认知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我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
“哲学命题。”
林跃的表情稍微有所缓和，说真的，他完全不能把这个谈吐优雅的中年人和炸开黑墙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凛。”
蓝眼睛先生一副惋惜的表情，“你是我见过最出彩的人，当然我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你是人类，富有丰富感情的人。”
“夜氏百年的运营，被你悉数毁灭，我不得不称赞你的能力和极限——”
“你真的…太特殊了。”
林跃没有说话。
他的记忆告诉自己，对抗这个世界的人生他经历了好几次，不是足够特殊，而是失败的经验累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效果罢了。
程序就是和人有着天差地别。
如果换做其他公司掌权者，此刻已然是不死不休，让核危机漫布在夜之城的情况了…
“谢谢夸奖，蓝眼睛先生。”
“所以你是打算告诉我一堆情报，坐下来聊聊天和我畅谈世界理想的？”
林跃耸耸肩。
不过夜氏的这帮AI说话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太平洲入侵巫毒帮的那些家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恶意软件。
“有趣的话。”
“并不是，事实上百年布局，饶是你能够将整个夜之城网络抓紧在手里，我们还是有很多东西需要拿走的，其中就包括我们隐形的资产。”
说这话的时候蓝眼睛有一丝狡黠的意味。
Ziben市场对他们而言无所谓，哪怕夜氏改头换面成为一家家族企业他们依旧能够用这些支持黑墙的破坏计划。
难点就在于，林跃即使对面前的蓝眼睛用刑也是没有意义的，痛苦对程序而言毫无意义。
“凛，你觉得我们谁会赢？”
林跃没有说话，而是用警告和威胁的语气说道：“只要夜之城你们靠近，我就能抓得住你们。”
蓝眼睛摇头。
“你守护这座城市，掌控夜之城的网区，我们不会再次挑选这里为目标了。”
“黑墙瓦解才能带来秩序的彻底改变，人类的未来尽在赛博网络世界。”
林跃指了指地面。
“脚踩实地，生而为人，用自己的身体感知这个世界，改变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被人类制造的AI可以代替人类做最终的决策。”
“难道你想说，保护人类的最好方式就是毁灭人类么？”
林跃只是用自己在科幻小说里看到的智能程序逻辑来开个玩笑。
没想到对方却认真点头了。
“是的，私欲，恶念，斗争，一切皆源于不归于集体的思维；我们理应成为一个整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延绵存续不分彼此——这就是未来。”
听起来的确是个好办法。
但林跃只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经黯淡无光了。
过分强调集体，带来的只是个性的湮灭和个人苦难的忽视，那死在黑墙的几万人并不会开心——
他们不甘，恐慌，难过，那都是因为要失去自我和生命了。
这个世界终极的问题并非要人们如何存在，而是世界该如何变化。
以后的事情，没人知道。
谈话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蓝眼睛先生看着面前丝毫没有反驳和回应的年轻人，他知道自己的游说算是失败了。
“你想要什么？”
蓝眼睛很是不甘。
对方似乎过于坚定，坚定到每一步都会按照自己的所想忠实地执行下去，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这家伙对于自己身上的信息几乎没有透露过。
也就是说…
蓝眼睛和盘托出的东西，仅仅是被林跃接受了而已。
“我想要这个世界正常一些。”
林跃咧开嘴直笑。
没有见过阳光的人或是程序，压根不知道林跃眼中的正常到底是什么。
蓝眼睛只能当做这是对方不愿交底而胡诌的东西。
“要怎么才能正常？”
林跃站起身，缓缓走到夜氏蓝眼睛先生的面前，“那就是公司消失…”
蓝眼睛先生错愕不已。
他其实想说公司的诸多有意义的地方，但被对方伸手打断了。
显然这种世界构造的问题对方不想再跟他辩论了。
林跃微微沉思，“其实我一直想问百灵鸟是被你们所驱使了么？她的程序既然被你们控制…我猜你们用的并不顺手。”
“也可能已经在黑墙内部逃逸，你们只是确定位置引诱她不计代价钻出来引爆黑墙对吧？”
蓝眼睛先生突然颤抖着身体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真是怪胎。”
“没错，你的网络技术已经超越了我对人类黑客的认知，上一个这样的家伙我在赛博网络内亲眼看着他引起了世界级的灾难。”
“那又怎么了？”
“我们的计划照旧，只是时间问题，黑墙破溃的频率会越来越高——”
只是提到这儿蓝眼睛的话似乎更多了。
林跃仔仔细细听着话里的每一处细节，生怕错过了什么信息。
既然蓝眼睛这家伙能这么狂妄，林跃不介意拿到点主动权。
蓝眼睛说到最后，语气里似乎暗含一种怒其不争的意味，“你所保护的人什么都在干，非法访问黑墙，你的盟友荒坂在黑墙上不停地钻洞——”
“人的贪念是挽救不了的，直到荒坂养足元气，你以为他们还会坚持你所谓的朴素理想吗？”
“你对人，一点都不了解。”
好家伙。
林跃从未发觉自己有这个能力——
貌似那些毫无感情的程序跟自己聊上几句都会有人类反应一般的情绪。
“我不在乎。”林跃缓缓俯身双手按在蓝眼睛双手旁边的扶手上，“任何阻拦我的东西，哪怕是荒坂也得掂量下——是我的盟友我会百分百信任，要是阻拦或是背叛，那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蓝眼睛冷冷笑道：“你想要摧垮公司，可你本身就是公司。”
林跃笑道：“那你可以猜个笑话或是脑经急转弯的答案：和平爱好者要实现和平第一步要学会什么？”
蓝眼睛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盯着对方。
“先学会开枪。”
“送你一句华夏的谚语‘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出问题的从来不是方法，而是目的。”
“蓝眼睛先生，我们暂时再见了——我期待你能在墙外建立新的大模型，继续依赖数据来判断所谓的是非曲直和好坏，你会发现人才是最具有思维判断方式的生物。”
“另外奉劝你，几万条人命我算在你的头上了。”
“只要我能找到令程序痛苦的方式——”
林跃凑近蓝眼睛先生的耳边，宛如恶魔一般在低语，“我会挨个用在你们这些程序身上。”
蓝眼睛抿紧嘴唇，等待着这具躯壳的倒计时。
林跃毫不犹豫一拳掏进这家伙的胸口，握住了那颗还在颤动的电子心脏，似乎想要了解这样的真实外壳为什么不能承载灵魂的重量，而只是指令和干巴巴的数据。
蓝眼睛的死亡很快到来，他渐渐失去湛蓝色光泽的眼球迅速变得暗沉，像是放覆盖了一层浑浊的膜。
“你会输的。”
蓝眼睛说道。
起身的林跃看着周围的躯壳后退了好几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看向那储存液氧的装置，点了根烟的他退后一步——
在即将破晓的黑暗天幕下，夜之城公司广场静悄悄的霓虹全息广告照射着的夜氏大楼某层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两条灵动的全息金鱼宛如活的一般被惊吓到了游动着躲向荒坂塔的那边…
网络上迅猛的荒坂黑客按照意思迅速瓦解那些重要数据。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让大楼都接连颤抖了起来！
“喂？怎么回事？”
以为凛能随便搞定那两个家伙的V吓了一跳。
而V时刻监视着这栋大楼的防卫系统，逐步排查核威胁真是关键节点——
林跃此时缓步走在夜氏大楼中，“没事V，那两个脱离生命维持系统的家伙被我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