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送走李在荣的祁红军回到书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踱步到窗边，看着院子里在暮色中愈发苍翠的古树，心中盘算不已。
李在荣的提议诱惑很大，三星的技术和品牌无疑是块金字招牌。
但成毅和陌陌集团，同样不可小觑。
那个年轻人能在短短几年内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其手腕、眼光和背后的能量，都深不可测。
更重要的是，与陌陌集团的合作目前非常顺畅，利润可观，突然转向，风险不小。
而且，正如他提醒李在荣的，动陌陌集团的风险很高。
他祁红军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靠的不仅仅是家世和运气，更是对政策风向的精准把握和对各方利益的微妙平衡。
思忖再三，他做出了一个看似冒险实则精明的决定。
明牌。
他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成毅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成毅那熟悉而略带慵懒的声音：“祁大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成毅笑着调侃，语气里似乎完全没受到目前商战的影响。
祁红军哈哈一笑，语气热络的说道：“怎么？你现在混起来了，连我给你打电话都要提前报备了吗？”
“祁大哥说笑了，祁大哥你就算是凌晨三点打，我也得屁颠颠的爬起来接啊。”成毅开了一句玩笑。
“我可不敢在凌晨三点骚扰你。”祁红军对于成毅的低姿态很受用，很快正色道：“不过今天找你，的确是有件挺有意思的事，得跟你通个气。”
他没有任何隐瞒，将李在荣下午来访，如何描绘手机合作蓝图，如何试图拉拢他一起打压陌陌集团的事，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成毅，只是没有说他关于外资的分析。
“成老弟，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李在荣这小子野心不小，手段也挺黑，你可得注意一点。”祁红军语气诚恳，完全是一副我为你好的盟友姿态。
电话那头，成毅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断。
直到祁红军说完，他才轻笑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说道：“这李会长倒是真挺忙的，京州找不到我，跑燕京去找祁大哥你了，多谢祁大哥坦诚相告，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嗨，什么情谊不情谊的，有空就来我这里喝茶。”祁红军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寒暄了几句，又说道：“不过，这李在荣开的条件，确实也反映了行业的一些趋势，互联网手机这块，未来恐怕真是兵家必争之地啊。”
他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试探。
他想知道，陌陌集团在这个所谓的互联网手机领域，到底有没有三星的那种底蕴。
毕竟，作为华夏通信巨头，他时刻都在关于全球的通信新闻，对于恩泽资本联合成立的BBA移动通信公司，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在三星电子和BBA通信之间，祁红军想要做出一个选择。
第686章 一起快乐的掀摊子
“这互联网手机不是李在荣想的那么简单。”成毅说道：“现在国内的消费者，能够接受高价手机的还不是太多，他给你画饼，无非就是想借你的手来对付我而已。”
“也对。”祁红军很赞同成毅的话。
成毅说道：“祁大哥，咱俩也算是自己人了，我也跟你说个自己人的话。”
“你说。”
“现在小灵通业务如日中天，你没必要这么快来趟我们和三星的浑水。”成毅说道：“这一战的规模会很大，我们和微软三星，这一次是真正的刺刀见红，谁掺和进来，都不会过舒服的。”
成毅的话，让祁红军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沉声说道：“明白了，多谢老弟的提醒。”
“嗯，这一战明面上是我们和微软三星之战，实际上是欧洲和美日韩的战争。”成毅说道：“我们也就是充当马前卒而已，这一次，不是我们消亡就是三星消亡，已经没有第三种可能了，你明明可以独善其身，没必要来碰这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给了祁红军一个忠告，成毅挂断了电话。
祁红军的通风报信，与其说是情，不如说是一场精准的利益试探。
他靠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扶手，脑海里已经把李在荣的路数拆解得明明白白。
成毅轻笑一声，随手将手机丢在茶桌上。
茶桌上摊着几张报表，最上面一张是张玲玉刚送来的加盟网吧流失统计。
这一个月内，汉东省已有1317家网吧接受了高瓶资本的半价硬件，签下了10%股权的转让协议。
旁边另一张纸，则是荣耀电脑采购部的紧急报告。
英特尔和超威最新一批的处理器报价，比上周又涨了22%，超威的Athlon 64虽未明着涨价，但给各个国家销售网点的交货周期从7天延长到了14天。
门被轻轻推开，张玲玉端着一杯热咖啡走了进来，黑色职业装勾勒出她干练的线条，只是眉宇间藏着几分焦虑。
“刚收到消息，高瓶资本又在冀北省搞了场网吧升级会，去了近千家网吧老板，现场签了323家。”张玲玉快步走进了办公室。
成毅笑了笑，示意她坐下，说道：“沃特斯和李在荣这是把所有筹码都押在硬件+系统上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应对起来也简单多了，只要守住这两个阵地就行。”
张玲玉担心道：“说是这么说，可现在硬件涨价太狠了，咱们联盟里有近三成网吧都是2003年装的机器，本来就该更新了，高瓶这时候递橄榄枝，诱惑力太大了，而且三星速达的上门服务已经铺到了全国的各个区县，昨天有个邢坪市的网吧老板跟我说，三星的人带着新显卡上门，当场就能换，还不要押金。”
“嗯。”成毅缓缓点头，2006年，上门服务的确是个新鲜事，三星速达确实打了个时间差。
但新鲜不代表不可替代。
成毅笑道：“如果网吧老板不需要更换硬件了呢？”
张玲玉惊讶道：“不需要更换硬件？”
“没错，我们陌陌OS系统之所以要求的配置越来越高，是因为加载了很多工业软件。”成毅说道：“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必须要剑走偏锋了。”
“怎么做？”张玲玉那双美目直勾勾的看着成毅。
成毅说道：“我已经安排黄甘平赶工做一个网吧专版系统，舍弃60%的多余功能和软件，主打的就是网络游戏，上网以及社交聊天。”
“这样能解决问题吗？”张玲玉虽然也学过一点点计算机编程，但对于太深奥的东西还是一知半解。
成毅笑道：“只要我们只保留基本娱乐功能，单单运行网游的话和一些大众单机游戏的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以后想进入我们网吧系统的游戏，必须要将软件优化到极致。”
“如果我们的网吧不需要更换最新硬件了，那他们的涨价对我们来说，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那现在的电脑硬件如果维修更换怎么弄？”张玲玉又提出了担心。
像是陌陌网吧管理公司旗下的网吧，光维修和更换配件，每年的投入就能破亿。
“换二手。”成毅回答。
“二手？”张玲玉惊讶道：“我们又要回到二手业务了吗？”
“既然他们想掀摊子，那咱们也就甭和他们客气了。”成毅冷笑道：“我们本来使用新配件，也是想助推一下电脑行业的发展，现在既然他们拿配件卡我们脖子，那我们就不跟他们玩了。”
他记得很清楚，2006年上半年，黄斐手里就压了一批从欧洲进来的二手服务器硬件。
因为欧盟出台了新的电子垃圾处理法案，这批硬件本是要销毁的，黄斐花低价盘了下来，一直依靠陌陌集团这边在处理这批硬件。
由于荣耀电脑和神州电脑都改行做新电脑，所以这洋垃圾这一块的需求就大大降低了。
现在成毅将荣耀电脑的欧美走私权都交给了黄斐负责，所以对于电子洋垃圾这一块，黄斐也不怎么上心了。
现在，二手业务也该重出江湖了，不光要重出江湖，还要大搞特搞。
这些硬件虽然是二手，但性能和现在华夏主流的网吧电脑配件差不多，稍加翻新就能用，成本只有新硬件的两成。
正说着，黄文荣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说道：“成总，刚收到消息，已经确定了高瓶资本背后的资金来源，是高盛资本和微软亚太区的一个空壳公司，另外，麦克那边问，寰宇视界要不要配合做一波反硬件垄断的舆论，他们在欧洲联系了不少媒体资源。”
成毅想了想，说道：“欧洲的舆论先不急，等到雷君过去了再说，先让他们盯着英特尔和超威三星的硬件涨价问题吧，尽量添把火，让他们明白英特尔这些巨头在找机会收割他们。”
“好。”
挂了黄文荣的电话，成毅又拨通了黄甘平的电话。
陌陌OS系统是这次反击的核心，微软的XP极速版靠老机优化吸引用户，他们也要尽快做出改变才行。
“黄工，Moc-os的轻量化版本研发得怎么样了？”成毅问道。
电话那头，黄甘平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已经差不多了，我们砍掉了部分不常用的功能，把系统安装包从210M压缩到了120M，老电脑跑起来比原先快了大概20%，我昨天测试了一台2002年的奔腾3机器，装完轻量化版Moc-os，玩《魔兽世界》的帧数比我们正常系统高出了15帧。”
“很好。”成毅笑道：“明天就召开新闻发布会，把这个轻量化版本推出去，名字就叫Moc-os网吧专版，宣布所有陌陌联盟网吧免费升级，普通用户想要安装……嗯，就收10块钱吧，咱比微软的XP极速版便宜一半，另外，你去联系一下雷君，让他来负责新闻发布会，顺便检验一下他这个月对电脑硬件的认知程度。”
成毅又想了想，说道：“还有，把我们的网吧专版和XP极速版在老电脑上的运行效果拍出来，发到各大论坛上，让曹正则的水军推一波。”
“好！”
2006年的互联网真的很棒，论坛作为舆论主战场，是网友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一条热帖能在半天内传遍全国，抡起信息传播速度，2006年左右的互联网信息传播速度，可比未来的抖音快手要快多了。
因为前者处于信息贫瘠的时代，一条热帖能热很久，甚至能造梗。
而后者处于信息爆炸时代，一条热帖还没等热完，马上又被新的热帖给顶了，甚至平台还能用大数据控制你的喜好，保证一条信息，只能被这条垂直喜好领域的人看到，对很多信息进行了切割和分类。
在这个年代，只要对比视频够直观，再加上水军引导，就能轻松戳破微软原厂优化的噱头。
毕竟XP极速版本质上只是对系统服务做了些删减，根本比不上陌陌OS系统从底层做的优化。
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XP极速版，用户可以随意下载软件，不管重装后速度有多快，只要用户自己能下载软件，用不了一个星期，他的电脑就满是华军哥哥的垃圾插件了。
而陌陌OS系统则用的是软件商城，用户无法自己下载软件，自然也就不会中华军哥哥的插件。
张玲玉在一旁听得入神，等成毅挂了电话，才开口道：“让雷君来主持新闻发布会，真的可以吗？雷君只是个技术人员吧？会不会太沉闷了？”
成毅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却没点燃，笑道：“没有谁一上来就是天才，都要慢慢培养，我觉得他能行。”
第二天一早，京州大学旁边的陌陌科技产业园里一片忙碌。
新闻发布会的场地设在产业园的会展中心，门口挂着巨大的横幅：【Moc-os网吧专版发布暨陌陌联盟升级仪式】。
汉东省近百名网吧老板被邀请到场，还有寰宇视界、汉东电视台、《大众软件》等媒体的记者。
上午十点，发布会正式开始。
雷君穿着西装，站在台上，举着个透明展示板，展示板上，贴着 Moc-os网吧专版的核心参数，字大的就连后排都能看清。
他没急着说话，先对着台下众人问好，寒暄几句话，他突然提高声调，语气里带着一丝激动，喊道：“各位嘉宾，今天的发布会，我要给大家看个反常识的东西，那就是当一台 2002年的奔腾3老电脑，装了我们今天发布的系统后，到底会有怎样亮眼的表现。”
他说完，工作人员马上推上来了一台外壳泛黄的笔记本，笔记本的键盘都会磨得发亮了。
雷君走过去，手指敲了敲机身，笑道：“我先给大家看看这台机器的配置，2002年产奔腾3，内存128MB，现在它安装的是XP家庭版，大家可以看，开个QQ都要等待一分多分钟，现在，我们给他装一下Moc-os网吧专版，先让大家看看系统重装速度。”
说完，他开始现场演示着Moc-os网吧专版的安装。
他操作的动作，也被投屏设备投到了幕布上。
当屏幕上显示出【安装完成，耗时8分23秒】时，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雷君笑道：“看到了没？这速度，放在2002年老机器上，简直就是妥妥的黑科技！”
“咱们再来测试一下比较吃配置的《魔兽世界》。”雷君打开了系统应用商城，开始下载魔兽世界陌陌版。
不多时，魔兽世界就下载完毕。
安装好了游戏，雷君打开了《魔兽世界》，看到游戏帧数稳定在45帧时，台下不少网吧老板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网吧同类配置的老电脑，玩魔兽最多也就30帧，有时候还会卡顿，这也是他们考虑换硬件的原因。
如果这个陌陌网吧系统这么牛叉，那还换个勾八硬件啊？
“各位老板，这还不是全部。”雷君笑着说道：“我们陌陌集团还准备发起‘不内卷倡议书’，我们倡议，不内卷电脑配置，不给那些硬件巨头卡脖子涨价收割我们的机会。”
“从今天开始，所有上架陌陌OS系统的软件，都必须符合陌陌OS系统的优化标准，达不到优化标准的软件不得上架陌陌软件商城。”
“我们尊重他们的研发成果，但我们拒绝为商业霸凌行为买单！”雷君大声喊道：“另外，陌陌网吧联盟快修队今天起正式运营，2小时内上门服务，维修只收成本费，保证每一个陌陌网吧联盟成员的正常运营。”
话音刚落，台下就有网吧老板举手问道：“雷总，俺是石家庄滴，俺那网吧有不少机器的硬件坏了，这更换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