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刚刚紧张的气氛大为缓和。
“但是。”成毅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务实起来：“我们今天要服务的，不仅仅是那些志在四海的行业巨头，更是成千上万家扎根华夏大地，为亿万百姓筑巢安家的开发企业，他们可能没有海外业务，但他们同样需要降本增效，同样需要管理透明，同样需要活下去，并且发展好。”
成毅缓缓抬起头，技术人员立即将他的PPT文件投射到了大幕布上。
他的PPT风格和沃特斯也是截然不同，没有炫酷的动画和全球地图，而是放出了一张张汉东省政务平台以及多家已试用陌陌系统的中小房企的后台数据截图。
“我今天不讲遥远的未来，我就讲讲已经发生的现在。”成毅指着屏幕上的数据，说道：“在汉东省，我们的系统已经稳定运行超过一年，接入了全省87%的房地产相关政务流程。”
“像是汉东建筑集团，安居地产集团等等大型房企，使用我们的一体化工作台后，项目审批流程平均缩短了40%，因为流程标准化、数据透明化，他们上一季度成功获批的银行贷款额度比去年同期增加了27%。”
成毅抛出的都是最实在最接地气的数据，直击台下很多中小房企老板的痛点。
效率和资金。
“我们承认。”成毅突然提高了音量，很坦诚的说道：“我们的系统在处理某些超大型房企极其复杂的堪比科幻大片的模拟计算时，目前确实不如微软系统那么丝滑，我们和少数几家海外顶级专业软件的深度集成也还在磨合期中。”
台下一片寂静，谁都没想到他会自曝其短。
沃特斯微微皱眉，也不明白成毅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是！”成毅又来了一个但是，说道：“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我们可以承诺7x24小时的本地化服务，您的系统哪怕是半夜出了问题，我们的工程师也能帮你们解决，而不是给您一个遥远的国际服务电话，让您听半天音乐等待转接。”
这话立即引来了台下更多中小房企代表的议论声。
的确，微软的软件虽好，但售后这一块也同样高傲的很。
“最后，也是最实在的。”成毅抛出了最终的王牌，说道：“我们陌陌集团已经与工行、建行、招行等多家国内主要银行达成了全面战略合作，银行方面也明确表示，他们乐见并鼓励企业采用高效、透明的数字化管理工具，这将作为企业综合实力和未来发展潜力的加分项。”
此言一出，台下鸦雀无声。
成毅这话就等于是官宣了，虽然没有明确说和贷款审批有关，但这加分项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对于这些中小房企的代表们，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技术可以迭代，服务可以跟上，但银行的认可，才是实实在在的黄金筹码。
成毅的演讲，没有高高在上的国际视野，全都是扎根本土的务实方案。
这也获得了在场不少中小房企代表的好感。
成毅话音未落，王强已经先方平一步抓过了话筒。
他站起身，笑道：“成总也说的很不错，既然双方都演讲完毕，那我们就抓抓紧，进入答辩环节吧，有请沃特斯先生再次上台。”
沃特斯很快就走上了台。
他和成毅站在一起，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一位四十多岁的商业精英。
一位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怎么诡异。
沃特斯和成毅寒暄了两句，沃特斯说着流利的华夏语，而成毅说着流利的英文，这不禁让众人看起来更加诡异了。
很快，一位专家评委打破了诡异的气氛，首先向沃特斯问道：“沃特斯先生，微软的方案虽然非常出色，但对于广大中小房企而言，其综合成本是否过高？你们是如何定义体现性价比的？”
沃特斯笑道：“感谢提问，我个人认为，信息化的价值不应仅看初始投入，更应关注全生命周期的投资回报率，微软系统给企业带来的效率提升、风险降低等潜在收益，将远远超过这家企业的投入，用华夏的一句谚语来说，便宜……”
“无好货。”
沃特斯这句话一出口，立即给现场蒙上了火药味。
很快，又有一位评委接着向成毅开了火，问道：“成总，你刚才承认了系统在高复杂度应用上存在不足，这是否意味着陌陌系统目前其实难以满足大型标杆房企的核心业务需求？这是否是一种技术上的不成熟？”
这个问题极为尖锐，让台下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成毅。
第627章 一锤定音
成毅笑了笑，毫不避讳的说道：“这位专家真是问到了点子上，能看出他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成毅的话里有话，让这个专家的脸色一沉，却又无法反驳。
成毅说道：“是的，在挑战极限的特定场景下，我们目前确实不如微软，这个问题呢，就像是问一个正在成长的少年，为什么还举不起300公斤的杠铃一样，我们承认差距，但我们也拥有巨大的成长空间和迭代速度。”
他话锋一转，说道：“请问在座的几百家房企，有多少家每天都需要进行那种堪比NASA发射火箭级别的复杂模拟计算呢？或许不到5%。”
“而我们陌陌系统，能否满足另外95%企业的核心需求，并且做得更好更便宜服务更及时呢？答案显然是肯定的。我们不能因为暂时无法满足顶尖5%客户的极限需求，就否定我们服务绝大多数客户的能力和价值，而且，我们也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弥补那5%的差距。”
“就比如谷歌的朋友们还有IBM的朋友们，他们也肯定能帮我们弥补那5%的差距，毕竟科技是没有国界的，对吗？”
谷歌公司和IBM公司的代表全都微笑颔首，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只要他们能够看到微软吃瘪，怎么样都行。
成毅的回答，在谷歌代表和IBM代表的配合下，赢得了台下绝大多数代表的认同。
是啊，术业有专攻。
你不能因为五菱公司生产不了极限越野车，就完全否定了五菱吧？
人家的面包车也可以载人也可以代步啊。
这年头，毕竟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或是需要极限越野车的。
那位专家见到氛围有些不利于自己，立即转移话题问道：“成总刚才提到了银行合作，这很有趣，但我想请教，银行信贷的核心是风险控制，它应该基于企业自身的经营状况和项目质量，还是应该与某一家特定的软件供应商绑定？你们将软件和信贷审批挂钩，这是否存在某种程度的误导，甚至干扰了银行独立的风险判断？”
这个问题极其刁钻，再一次直指陌陌策略的核心争议点。
正如成毅刚才所说的，这个专家显然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成毅打量着那个专家，微笑道：“我刚才好像没有说过贷款的事，你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些消息呢？”
专家冷哼道：“现在到处都在谈论，这还用我说？”
“谈论？谁谈论了？”成毅回头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在座的这些人都是房地产行业的翘楚，各个都是地市区县的地头蛇，可面对成毅质问的眼神，他们却都下意识的回避了。
是啊，谁谈论了？
反正他们没谈论。
唯一公开谈论的，就是台上这位专家了。
成毅看向了主席台旁边的李薇薇，问道：“刚才都拍摄下来了吗？”
“拍下来了。”李薇薇点头。
成毅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位专家在公开场合污蔑我们集团，对我们集团以及各大银行造成了无法抹除的声誉损害，你通知法务部，即刻提起诉讼，必须给我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你！”专家腾的一下站起身，怒道：“这是答辩环节，你怎么还认真起来了呢？”
“答辩环节都不认真，那什么时候认真？”成毅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为了今天的答辩会，我都他妈吃斋三天了，你告诉我不需要认真？”
“我，我只是……”专家支支吾吾的想服软，可面对这么多人，他服软的话又说不出口。
王强脸色一沉，说道：“成总，你这是不是过分了一些？专家们只是转述舆论里的一些传闻，如果没有，你直接回答没有就行了。”
“我抽你一巴掌，如果打错了，我再告诉你我打错了，你会不会原谅我？”成毅完全没给王强留面子。
既然今天他站在了这里，那这帮人抬也得把他抬进去。
谷歌、IBM和西门子全部退出，现在就只剩下他们和微软了。
至于王强，他完全不虚这个家伙，反正他们陌陌集团不属于房地产行业，这种房地产协会的副主任对他们屁影响没有。
再说了，刚才方平已经和王强反目，那他就更不需要给王强面子了。
既然是同一阵营，那就必须要共进退，这样盟友才能瞧得起你。
如果都像刘源那样……
此时的刘源只是看了成毅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身为专业的骑墙派，他知道现在骑墙观战才是最佳选择。
而方平，则是从惊愕变成了惊喜。
爽！
太爽了！
他喜欢这位成总。
真出手时，还真就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王强被成毅的话气的够呛，他指着成毅，怒道：“成总，我看你分不清场合！”
“分不清场合的是这位专家。”成毅指着那个脸色很难看的专家，说道：“今天就算这标我不投了，我也必须帮各大银行正正名，我这人，最看不惯别人抹黑我的盟友。”
“？？？”成毅的话，让这个专家都快哭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抹黑银行了？
什么时候啊？
他只是问了一个有点针对性的问题而已啊。
这，这怎么就被戴上了这么高的一顶帽子呢？
专家看向王强，有些慌乱的说道：“王主任，你帮……”
他的话还没说完，很重视名节的孙特特就很不爽的说道：“喊谁主任呢？主任在这呢。”
专家吓得一哆嗦，立马改口道：“王副主任……”
一句王副主任，让王强也跟着不爽了。
他讨厌这个副字，讨厌极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强调似的喊出来。
王强狠狠的瞪了成毅一眼，也没搭理这个专家，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算是看明白了。
今天谁招惹这位小祖宗，谁就会被怼。
他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专家见到王强不管闲事，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忙看着成毅说道：“成总，我刚才只是一时口快，我绝对没有毁谤你们的意思啊。”
“你还是留着力气，去和京州市法院解释吧。”成毅连看都懒得看这个专家一眼。
这种玩弄笔杆子和嘴皮子的，少一个是一个，保证不会对社会造成丝毫的损失。
专家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嘴皮子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去京州市法院和陌陌集团打官司？
就连他请的律师都得陪他一起进去吧？
方平看到孙特特的表情不是很开心，也知道这场闹剧必须收尾了，他连忙拿起话筒，笑道：“好，答辩环节到此结束，请各位理事、专家评委移步隔壁会议室进行合议，同时，请工作人员向在场的每一位会员代表分发电子投票器。”
“本次最终决议将采用权重投票制，理事及专家评委票每票权重为10分，会员代表票每票权重为1分。最终将根据总分决定哪家企业的方案更适合作为本次行业升级的推荐选项，并获得参与年底正式招标的优先资格。”
话音落下，台下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场答辩会没白来啊，真是忒精彩了。
特别是一部分没什么文化的房企老板，更是看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