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总言重了。”成毅终于开口，说道：“杜董事长的事，警方已有结论，那都是陈全的个人行为，至于令兄在泰国的意外，我们真的是深表遗憾，商场如战场，磕磕碰碰在所难免，重要的是向前看。”
他没有承认什么，也没有否认什么，但这对于曹其峰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这意味着陌陌集团至少表面上接受了他们的道歉，暂时不会对他们的产业赶尽杀绝了。
其实曹其峰对陌陌集团并没有什么恨意。
他大哥行事的确是太霸道了，哪怕是对他这个弟弟都非常霸道。
曹其峰下意识的看向了杜雨生。
虽然这位成总原谅了他们，可掌控权还在这位躺在病房上吊着腿的杜董事长手里。
杜雨生看了曹其峰一眼，说道：“刚刚成总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这人呢，出了名的大度，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谢谢！谢谢杜董事长宽宏大量！”曹其峰如蒙大赦，连连道谢，姿态更加谦卑了。
一场即将升级的冲突，在曹其峰卑微的求和与成毅模糊的承诺中，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曹其峰卑微求和的消息，很快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华夏商圈和IT界。
这无异于向所有人宣告：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广粤地头蛇曹家，在陌陌集团面前彻底服软认了栽。
连带着，唐俊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往美国的消息，也小范围流传开来。
一时间，那些原本在利益驱使下对陌陌集团各地产业进行骚扰诉讼的掮客和地方势力，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偃旗息鼓。
曹其伟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谁还敢轻易去捋陌陌集团的虎须？
赚再多的钱，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微软华夏公司群龙无首，外围攻势土崩瓦解。
而陌陌集团则趁此机会，由成毅亲自坐镇，迅速派出精干团队奔赴各地，一方面安抚受影响的加盟店和网点，提供法律和资金支持，一方面强势整顿，巩固阵地，将那些墙头草彻底清理出去，进一步强化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和控制力。
Moc-os系统和WPS的推广在经历短暂波折后，反而因为这场风波带来的巨大关注度而再创新高，用户量稳步向三千万大关迈进。
唐俊的临阵脱逃和曹其伟事件的恶劣影响，也让微软总部大为震怒。
他们意识到，常规的商业竞争和法律手段，在陌陌集团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面前似乎收效甚微。
就在微软总部焦头烂额，考虑是否要采取更激进的全球性制裁措施时，一支由汉东省政务协会组成的高规格代表团抵达了正处于风暴中心的中海市。
代表团团长，由汉东省德高望重的老领导、汉东省政务协会前任会长秦怀明担任。
秦怀明抵达中海后，以汉东省政务协会的名义，正式约见了微软亚太区总裁约翰逊和陌陌集团总裁成毅。
地点选在了中海市一家极具华夏特色、私密性极高的园林式国宾馆。
会谈室古色古香，茶香袅袅，但气氛却凝重如铅。
微软亚太总裁约翰逊坐在秦怀明左手边，脸色阴沉。
而成毅则是一脸的平静，年轻的面容上带着一抹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沉静。
秦怀明居中而坐，不怒自威，几位汉东省政务协会的骨干站在秦怀明身后，手里拿着笔记本在记录会议内容。
“约翰逊先生，成先生。”秦怀明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分量说道：“今天请二位来，不是来争论是非对错的，过去的几个月，微软与陌陌之间的纷争，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商业竞争范畴，甚至波及到了社会稳定和地方经济。”
他目光扫过两人，开门见山的说道：“汉东省乃至整个华夏，都需要一个稳定有序、健康发展的科技产业环境，恶性竞争，只会让你们两败俱伤，也绝非我们大家所愿，我们汉东省政务协会受全国工商产业协会与全国信息产业协会委托，希望能充当一个和事佬，为这场无谓的争斗划上一个句号。”
约翰逊用略显生硬的华夏语说道：“秦老先生，我们微软一直是法治和规则的坚定维护者，是陌陌集团，他们使用盗版软件、开发恶意工具、进行不正当竞争，甚至……甚至可能还涉及暴力犯罪！是他们破坏了规则！我们要求他们必须立即停止所有侵权行为并公开道歉！”
他刻意强调了暴力犯罪这个很严重的字眼，目光犀利的看向成毅。
成毅微微一笑，说道：“约翰逊先生，关于盗版和工具的问题，我们已经在法院的主持下，进行了公开道歉并支付了法律认定的赔偿，至于您提到的其他毫无根据的指控，我们也同样保留追究你们诽谤责任的权利。”
成毅顿了顿，说道：“反倒是你们，利用市场支配地位，滥用技术手段打压华夏的国产软件发展，利用商业制裁限制用户选择，甚至纵容和勾结地方势力，对我们的董事长进行人身伤害，这些行为，是否也违背了您口中的法治和规则呢？是否也应当受到谴责和制裁呢？”
眼看双方又要针锋相对，秦怀明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说道：“好了，过去的事情自有法律和相关部门去厘清处理，我们今天坐在这里，是要面向未来，商量出一个你们双方都能接受的可以平息争端的解决方案出来。”
秦怀明的目光在约翰逊和成毅脸上扫过，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争吵！解决不了问题！”
他顿了顿，抛出了智库团商量出来的方案，说道：“基于维护大局稳定、促进产业发展的考虑，我们也整理出一个方案，如果你们没有更好的方案，不妨先看看我们这个方案，看完我们再继续谈。”
秦怀明抬起手，身旁的秘书立即取来了两份协议，毕恭毕敬的交到了约翰逊和成毅手里。
这两份协议都是中英文双译，成毅拿起文件仔细看了一遍内容。
内容并不复杂，只分了三块内容。
一、陌陌集团承诺，其自主研发的Moc-os操作系统商业版主动放弃汉东省之外的政企采购市场，专注于服务汉东省本土需求，同时，Moc-os操作系统家庭版承诺在协议期内，主动放弃海外市场的拓展计划，专注于华夏本土市场。
二、微软公司承诺，在协议期内，停止对陌陌集团及其旗下所有在华夏境内合法运营的产业进行任何形式的商业打压、技术封锁和不正当竞争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停止推送针对性的破坏性补丁、停止利用市场地位胁迫合作伙伴排挤陌陌产品、停止支持或纵容针对陌陌集团的恶意诉讼和骚扰。
三、双方承诺严格遵守华夏法律法规，在商业竞争中以合法合规手段进行，任何一方不得以任何形式侵害对方企业人员的人身安全和企业的正常运营秩序。
本协议有效期暂定为一年。
一年期满后，双方可视市场情况协商续签或调整。
监督人：
华夏信息产业协会。
华夏工商产业协会。
汉东省政务协会。
秦怀明看向两人，说道：“这个方案是我们汉东省智库40多位专家连夜商讨出来的，既给你们陌陌集团的操作系统保留了一定的发展机遇，也保障了你们微软在政企领域的主导地位，同时也避免了你们双方在海外市场的直接冲突。”
秦怀明的眼神直盯着两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最重要的是，它能为当前紧张的局面降温，营造出一个和平发展的环境，二位意下如何？”
这个方案，带着浓厚的各打五十大板和划定势力范围的色彩。
看似保住了微软在汉东省外广阔的华夏政企市场和全球市场的绝对优势，并迫使Moc-os家庭版龟缩本土，无法出海构成威胁。
但他们也等于是承认了Moc-os在汉东省的合法存在和发展权，并且放弃了继续打压陌陌其他产业的权利，这等于变相认可了陌陌集团在国内IT领域的地位。
最关键的是，他们无法再通过不正当手段去扼杀Moc-os了。
而成毅这边，则是主动放弃了Moc-os商业版在全国政企市场的巨大蛋糕，同时自缚手脚，放弃了家庭版出海的可能。
不过换来的，却是微软全面停止打压的承诺，以及最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
他们完全可以全力消化掉国内家庭用户市场，巩固住网吧、游戏、硬件等基本盘，然后优化系统积蓄力量准备一年后的战斗。
同时，协议也等于官方层面变相承认和保护了Moc-os在汉东省的正统地位。
此时约翰逊的眉头紧锁，内心激烈斗争起来。
这个协议，离微软最初彻底消灭Moc-os的目标相差甚远。
而且汉东省这个口子一开，Moc-os就等于是有了根据地。
但是曹其伟事件和唐俊的恐惧，也让微软总部意识到了在华夏与陌陌集团死磕的风险性极高。
现在华夏官方保持沉默，只是因为需要使用他们的操作系统而已。
如果这件事闹大了，真的惹急了华夏官方，他们真有可能会冒着风险使用Moc-os商业版。
而且双方如果继续斗下去，这成本真的是难以估量，胜负难料。
这个协议，至少能保住他们微软在华夏的主体利益和表面上的胜利者姿态，算是给了总部一个交代。
再说了，就算给陌陌集团一年喘息的时间又能怎样？
100亿的基数翻上十倍也才一千亿。
他们10000亿的基数哪怕翻上30%，那也是3000亿了。
差生就是差生，落后就是落后。
陌陌集团在进步，他们微软也同样在进步。
双方的体量和技术水平天差地别，差距只会越来越大，绝对不可能越来越小。
第502章 我在画未来
约翰逊这次过来，也是抱着停战的想法。
因为他们现在也需要整顿一下华夏分公司，吓破胆的唐俊是肯定不能用了，新任总裁的人选也需要仔细筛选，这些都需要时间。
一年时间，不光是给陌陌集团喘息的机会，也同样是给他们喘息和调整战术的机会。
约翰逊看向了身边的两个法务顾问，三人低声用英语商议片刻，最终约翰逊点了点头。
从眼下来看，接受协议是目前止损的最优解。
此时成毅的心中同样波澜起伏。
全国政企采购市场和出海机会，对他们陌陌集团来说等于是零，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走这条路。
曹其伟事件虽然震慑了对手，但也将陌陌集团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如果微软反击，那就是更高层级的手段。
秦怀明的出面，既是调停，也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因为汉东省政务协会也已经看出了苗头。
陌陌集团的体量太小，根本就打不了持久战。
如果微软真的来硬的，只需要投入三十亿美金，就能让华夏的网吧市场改姓微软。
现在就连区县政府都是用的微软的系统和专利技术，又有谁敢站出来帮陌陌集团对抗微软？
别说对抗微软了，就连IBM，也没有多少机构敢去对抗。
专利这个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陌生，好像是没什么用。
但对于企业机构那几乎步步都是专利的坑。
别说操作系统了，就算是正常使用的字体，那也一样在专利之中。
就和操作系统一样，个人使用字体没事，但企业机构使用字体，那必须要缴纳专利费，否则就是起诉赔款的下场。
比起芯片这种东西，其实真正锁脖子的还是专利。
像是IBM，拥有九万多项专利，几乎遍布各行各业，你不管做什么，都要乖乖和他们交钱。
陌陌集团现在真的是太需要时间了。
成毅抬起头，刚想答应，就看到约翰逊点头说道：“我们同意你们的调解方案。”
“嗯？”成毅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微软竟然同意的这么痛快？
这么来看，他们似乎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想到这里，成毅就不着急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秦老，按理说，为了大局稳定，为了产业的健康发展，我们陌陌集团应该接受这份调解方案，但这段时间我们真的是太受委屈了。”
“？”约翰逊作为亚太大区总裁，对华夏语也非常熟悉，听到成毅这么说，他立即怒道：“你们受委屈？你们受什么委屈了？我们才是吃亏的一方。”
成毅说道：“不说这个了，这些不重要。”
“？”约翰逊有些想打人了。
不重要，那你说个狗几把？
成毅说道：“这份调解方案是没有问题的，但我想申请加上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