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方辰宇有些羞愧地低下了自己的头，已经做好了被挨骂的准备。
不过他发现，好像班长是单独给他带到包库里面了。
“你的手机，你现在给你家里打个电话。”
陆晨将从队部领回来的手机，递给了方辰宇。
方辰宇接过自己的手机，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
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弥漫上了他的心头。
一阵属于小米手机开机的铃声响起，手机打开接受信号的同时。
原本干净的主页面，忽然蹦出了数十个未接电话，接着是各种聊天软件上弹出来的未接电话。
看着这些电话，方辰宇心中的心慌感更盛了一头。
连忙拨打了其中的一个未接电话。
过了不到五秒钟时间，电话就被接通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妈？怎么了妈？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方辰宇的声音带着急切，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要破膛而出。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像冰冷的潮水漫过他的脚踝，然后，一声极力压抑却清晰无比、带着浓重哭腔的哽咽猛地刺穿了他的耳膜：
“小宇啊......你爷爷他快不行了......他想你啊......”
嗡——
简短的几个字，如同千斤重锤狠狠砸在方辰宇的心口。
耳边母亲破碎的哭声瞬间模糊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眼前发黑，喉咙像被滚烫的砂石堵住，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而困难，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肺腑的剧痛。
“爷爷......爷爷......”
他无意识地重复着，声音沙哑得变了调，拿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颤抖，几乎要捏碎那冰冷的塑料外壳。
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视野里是包库昏暗灯光下浮动的光晕。
他猛地抬起另一只手，用带着留下战术疤痕的手背狠狠蹭过眼睛，抹掉那快要溢出的湿意。
不行，不能哭，至少不能在班长面前，在部队里。
回家！
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现在就要回去！要见爷爷最后一面！
“妈！我马上......”
他的话刚张嘴，可是陆晨的声音有些冰冷道：
“刚刚指导员跟我说，连队真的没有让非直系亲属病逝的假期名额......”
“义务兵期间，除了直系亲属离世之外，是没有任何假的......”
方辰宇那冲到嗓子眼的话，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名为“军规”和“责任”的铁钳死死扼住。
“不过你现在这样，也肯定没办法训练了...走吧，买明天早上最快的一班飞机，其他我来想办法。”
第82章 班长给你想办法
“班长...可是我只是义务兵，现在才第一年，不是没有假期吗？”
方辰宇猛地抬起头，眼中汹涌的泪水还未完全退去，脸上湿痕犹在。
班长陆晨的话，像一束炽热的阳光骤然刺破了他冰冷绝望的深渊，带来了难以置信的希望。
但这希望只短暂地燃烧了一瞬，紧随其后的就是困惑和不解。
“班长...可是指导员不是说，除了直系亲属离世之外，是没有任何假的吗？”
爷爷是爷爷，不是父母，规定是死的，铁一般的纪律。
班长明明自己亲自从指导员那里听到了这些规则，他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分量。
明明刚才还严肃地对自己复述了这些规定，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回旋余地。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亲手颠覆了这一切？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明知故犯的事情？
方辰宇看着陆晨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张平日里写着坚毅与沉稳的脸。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票看好了没有？钱不够找我要，我给你买也可以。”
“买...买好了班长，可是这真的没问题吗？”
“你放心，我还能骗你不成？买好了就行，你现在跟我去一趟连部。”
“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你就听我说就好了，要是连长指导员问你什么，你就给我哭，哭得越大声越好，明白了吗？”
方辰宇一个劲地点着头，他现在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爷爷即将病逝的悲痛中。
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走在陆晨的身后，一路来到了连部。
“导员，连长，我把我班上的兵带过来了。”
陆晨嗓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规矩我懂，直系亲属才给假。但方辰宇这孩子，他爹妈在他小时候就外出打工，他都是他爷爷捡破烂一手把他拉扯大的！”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指导员微蹙的眉头和连长紧抿的嘴角：
“老人家现在喉管都切了，就剩一口气硬撑着......等孙子”
指导员叹气想插话，陆晨立刻截住话头：
“是，纪律是铁打的！可您二位带兵这么多年，真忍心看一个好苗子背一辈子心结？他爷爷要是今天闭了眼......”
突然压低声音，身体前倾，形成一个压迫而恳切的姿态。
“这好苗子的兵魂那就算散了，连长导员，我是来自特种作战旅的，见过不少好兵。”
“这兵我很喜欢，未来也一定会带到特种作战旅去的，马上就是伞训实跳，这孩子如果这样的心态，万一空中动作变形，引发一点特殊情况，这责任真没办法担。”
见连长李多福的手指在无意识敲了下床沿，陆晨知道火候到了。
他直起身，话锋陡转：
“两位，带兵要带心，今天这事算是我陆晨的私人求情！”
“人是我带出来的兵，假如他回家探亲遇到个什么特别的事情，都算在我头上。”
他猛地跺脚立正，鞋跟撞击地板的脆响在寂静的连部炸开。
“如果说营里面追责的话，我会跟营里面进行申请的，咱一营的营长我之前就认识，一起演习过。”
“这就算天塌下来，我也拿肩膀顶着。”
陆晨的话音落下，连部内一片死寂，只有辰宇压抑不住的抽噎在回荡着。
指导员和连长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些话担保的分量太重，既然陆晨跟营长那边都没问题，那他们连主管又能说出什么？
“走...你明天就走。”
连长李多福咬了咬牙：
“一共三天时间，陆晨！人要是逾期不归的话，那后果你自己知道的。”
陆晨嘴角极轻地一扬，啪地敬礼：
“是！谢连长！”
转身按住方辰宇那颤抖的肩膀，低声喝道：
“哭什么？给连长还有指导员敬个礼。”
“记住今天是谁给你担的责任。”
“行了，别整这一套，营长那边陆晨你自己搞定。”
连长李多福非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就知道最后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如果换做是其他老兵手下的新兵来的话，说不定这新兵也就留下来，无了回家探亲的想法。
但是如果是特种作战旅出来的老兵陆晨，那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特大出来的人，是最无法无天的，也是最性情的。
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会不留遗憾，让自己手下的新兵回家尽孝的。
从刚刚陆晨关门时候的力道，那就说明他已经有打算了。
“谢谢连长。”
陆晨带着方辰宇走出连部，紧接着直接走出连队大门，往营部的方向走。
抵达营部，找到营长之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家里面爷爷病危了是吧？”
“那这个确实该回去看一下了，最关键是不能留遗憾。”
“人这辈子啊，最好一点遗憾都不要留。”
“假我批了，你这个小伙子好好干，跟着你们班长好好搞。”
营长拍了拍方辰宇的肩膀，以跟连队指导员连长两人截然不同的口吻，对着方辰宇劝说起来。
跟连长指导员相比，营长简直和善得多，并且一点都没有要卡着他的意思在里面。
这也变相说明了，其实刚刚连长和指导员两个人，在唱黑白脸演戏呢。
老早就知道了陆晨会用自己的办法去帮助方辰宇回家。
所以才会上演刚刚的那副戏，顺便把方辰宇这个责任，变相交给了连长。
“这种情况，其实最保险的还是派个老兵跟着会好一点。”
“陆班长，你要不然让个老兵跟着一块，也就下周时间，旅里面有检查，不知道这小伙子能不能三天之内赶回来。”
营长想了一下，可能是感觉自己这么决定让方辰宇一个人回家，会稍微有些草率。
最好还是有个老兵带一下会比较好一点。
“行的王连，我让另外一个老兵带他回去吧，这样也能有个数一点。”
陆晨点了点头，心里面已经有了打算。
刚好可以让熊力跟着一块去，这样来回时间方面就有保障了。
省的方辰宇一个人的话，搞不清楚归队时间，弄出岔子出来。
第83章 明早就回家
“熊班长，你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