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预设阵地上，一排排60迫击炮同时怒吼！
炮弹发射的啸音重叠成一片令人耳膜刺痛的蜂鸣，无数橘红色的流星拖着死亡的尾焰，争先恐后地扑向这片罪恶之地！
方辰宇的狙击镜里，整个园区化作一片沸腾的、不断膨胀的火海地狱。
每一栋尚存的窝点、每一片厂棚、每一处可能藏匿罪证的建筑，都在炮弹接二连三的精准撞击下猛烈燃烧、碎裂、垮塌！
冲天烈焰贪婪地舔舐着夜幕，浓烟如垂死的巨兽喷吐的毒息，翻滚咆哮，将这片边境的毒瘤彻底吞噬、焚化。
第397章 撤离！
镜中的视野除了火与烟，再无他物。
那片曾经的喧嚣与罪恶，已在绝对的火力清洗下彻底化为焦土与灰烬。
至此，任务完成。
方辰宇深吸一口灼热硝烟味的空气，黎黑手指终于微微松弛一丝，但那深陷眼窝中的警惕，依然如鹰隼般，牢牢锁定着归途的最后一片阴影。
狙击镜幽绿的视野里，园区已成一片焦土炼狱，烈焰贪婪地吞噬着残余的建筑骨架，浓烟如垂死巨兽的吐息翻腾着遮蔽了半边天幕。
爆炸的轰鸣余波仍在震荡，但方辰宇深陷的眼窝依旧紧贴着冰冷的橡胶眼罩，黧黑粗糙的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护圈上。
十字分划线如同最忠诚的猎鹰，一遍遍扫过他负责警戒的区域边缘——这里曾是陆晨班长他们撤退的路径后方，此刻只剩火光跳跃的死寂。
绝对的专注凝成冰刃，悬于最后一丝警惕之上。
直到战术耳机中，“滋滋”的电流杂音被一个异常清晰的、沾染了硝烟味却沉稳依旧的嗓音取代：
【狙击组，我是陆晨。任务清除，狙击位可以撤离了。】
【离开现阵地，目标点：A区集合。重复，集合点：A区。】
“收到，班长。”
方辰宇压在喉麦上的声音简短、清晰，带着紧绷后的沉稳。
没有丝毫犹豫，深陷的眼窝瞬间离开瞄准镜，身体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松弛了一瞬，旋即爆发出精准的动作。
他如同演练过千百遍般迅速收枪。
沉重冰冷的狙击步枪在他手中显得异常轻灵，被稳稳地收入特制的枪套。
紧接着，他黧黑的手掌如同精密的筛子，快速拂过方才匍匐的地面——一枚、两枚、三枚……五枚7.62mm狙击弹的滚烫黄铜弹壳被他一一精确拾起。
指尖传来的温度和他冰冷的眼神形成对比。
确认清点数量无误后，每一枚弹壳都被无声地、郑重地塞入携行具侧袋的专门收纳格里。
动作迅捷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装备收纳完毕，方辰宇黧黑的身影从掩体后霍然站起，像一抹脱离了桎梏的疾影，毫不犹豫地冲向集合点。
硝烟弥漫、瓦砾遍布的道路在他脚下仿佛变得平坦，身影在火光映照的断壁残垣间高速穿梭。
刚转过一处被炮火削平的矮墙，三道同样黧黑、背负着沉重装备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中：
熊力那魁梧的身影依旧扎眼，只是行走姿态略显僵硬；苏宇泽紧跟在侧，脸上还带着些许未完全褪去的苍白；经验最丰富的黄霖位于队伍稍前位置，深陷眼窝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小方！”
黄霖第一时间看到他，紧绷的面颊微松，点头示意。
四人迅速汇合，无需言语交流，默契地形成临时的移动小队，保持警戒队形，朝着陆晨指定的A区集合点疾行。
寂静只维持了片刻，急促的呼吸声和作战靴踩碎瓦砾的声响中，黄霖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明显的余悸和一丝责备：
“我说熊哥。”
黄霖的声音不高，但穿透力十足，他边说边用胳膊肘重重地戳了戳旁边熊力宽厚的肩膀：
“你下次别再整这么幺蛾子的事情出来吓人了！”
熊力被戳得身体晃了晃，闷哼一声，没立刻反驳。
“知道对面有狙击手，你还敢选那个那么‘优秀’的点位？”
黄霖的语气加重：
“视野是好，可你那就是个活靶子！你这个太不可取了！完全是送上去让人点名！”
黄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摇着头，深陷的眼窝里透着的后怕和担忧清晰可见，显然对之前熊力遇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依旧耿耿于怀：
“幸好没什么事情，要是有事情的话……”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
“咱班长不好交代是小事，恐怕咱整个行动回来都得挨上面的狠批评了！纪律就是纪律！”
听到黄霖这番毫不客气的数落，熊力咧了咧嘴，习惯性地想反驳：
“啧…我这不是……想找个好位置多支援班长他们吗？火力压不住，班长那边不是更危险？”
他声音洪亮，但仔细听，却带着一丝被点破后的底气不足和心虚。
黧黑的脸上微微发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胸口作训服下那块救命的防弹板——板子上那个深深的凹坑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黄霖说得对，那位置确实太暴露了……光想着压制火力支援战友，忽略了自己也成了更显眼的目标。
万一，万一子弹不是打中防弹板而是别的地方……熊力自己心里也咯噔一下，后背冒出一丝冷汗。
四道黧黑的身影在焦土间沉默疾行。
熊力深陷的眼窝低垂，黧黑的嘴唇紧抿成一道生硬的直线。黄霖的责备言犹在耳，魁梧的身躯罕见地微微佝偻着，作战靴踏过瓦砾的闷响都透着一股沉郁。
即便单人肩膀上扛着201重机枪，但是此刻在他的肩膀上，都跟感觉不到重量一样，脚下生风一般往前跑着。
方辰宇和黄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无人再言，只将奔袭时粗重的喘息融入焦灼的夜风。
一公里断壁残垣在脚下急速退去。
当视野中骤然出现两辆静默蛰伏的装甲突击车轮廓时，陆晨等五人黧黑的身影也刚抵车旁。
班长黧黑的作战服蒙着厚厚烟尘，深陷的眼窝却锐利如刀锋般扫过全员，确认无缺后立即下令：
“登车！熊力跟我，其他人原车不动！”
命令短促似冰锥凿落。
熊力黧黑的头颅彻底蔫了下去，肩膀几不可察地垮塌了一瞬。
他哑默地拖着步子离开小队，沾满硝泥的作战靴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咯吱声，老实得近乎僵硬地跟着陆晨黧黑的背影，躬身钻进第二辆车幽暗的载员舱。
厚重的防弹车门“哐当”合拢，将黄霖投来的凝重目光隔绝在外。
“报告，这边是一组，所有人员无人员伤亡，现在准备开往B2区域，等待指令。”
第398章 熊力的反思
两辆东风猛士突击车在焦土与硝烟中疾驰，引擎低沉咆哮着碾过满地瓦砾。
车箱内弥漫着橡胶与汗渍的混合气味，仪表盘幽绿微光映照着陆晨黧黑冷硬的侧脸。
他刚向周东明汇报完作战情况，战术耳机立刻传来连长斩钉截铁的命令：
“一组，干得漂亮！抵达B2区域后原地警戒待命，待二组三组汇合即刻按原定路线撤离！”
陆晨喉结滚动，短促回应：
“收到。”
黧黑的手指在车载终端地图上划过撤离路线，突击车猛然加速转向B区方向。
颠簸的车厢里，防弹钢板随着剧烈震动嗡嗡作响，车载重机枪的金属支架在阴影中泛着寒光。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骤然加剧，车厢内的气压仿佛低了两分。
陆晨深陷的眼窝转向右侧——熊力那魁梧身躯此刻反常地缩在角落，沾满泥灰的战术手套死死揪住作训裤褶皱，黧黑的头颅几乎埋进胸腔。
破损的防弹携行具在颠簸中微微晃动，右胸处被子弹凿出的凹痕在仪表盘微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色裂痕。
陆晨没说话。
可那双沾着硝烟与血锈的作战靴缓缓转向熊力，靴尖抵住车底板发出“咔”的轻响。
深陷的眼窝里冰棱般的锐光如手术刀切入黑暗，无声的压迫感瞬间裹住熊力汗湿的后颈。
后者肩膀猛地一僵，被汗浸透的后背迷彩服紧贴在防弹板上，连脖颈贲张的肌肉都绷成了青黑色的石块。
整辆突击车的钢铁骨架在坑洼路面上震颤，却压不住熊力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
熊力宽大的身躯几乎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个做错了事试图隐藏自己的顽童，尽管他那壮硕的体型让他无处遁形。
沾满泥灰、甚至带着几点干涸血渍的战术手套，十指死死抠在膝盖处的作训裤上，布料被他攥得深陷下去，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失血的惨白。
他那颗平时总是高昂的头颅此刻沉重地低垂着，仿佛被无形的千斤巨石压弯了脖子，黧黑、刚毅的脸庞被头盔的阴影遮掩了大半，深陷的眼窝在阴影里只剩下两片浓重的郁色。
这份沉重的沉默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只剩下熊力因内心翻腾而异常粗重的、如同老旧风箱般的喘息声在逼仄的空间里来回碰撞，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艰难地汲取稀薄的勇气。
终于，一个低哑的、仿佛喉咙被砂纸磨过、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艰难地打破了这份凝固的空气：
“班长……”
声音艰涩地挤出唇缝，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
他顿住了，似乎下面的话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我知道错了。”
每一个字都像在认罪，更像是在咀嚼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徘徊过的后怕。
他依旧低着头，目光死死钉在自己沾满泥土和爆炸残屑的靴尖上，仿佛那里有他全部的悔恨与懊恼。
“这次……要不是这板子。”
他下意识地用那只还算完好的手隔着作训服，狠狠按压了一下右胸防弹板的位置——那里硬邦邦的、凹陷的触感无比真实：
“……恐怕……我真就交代在那儿了。”
头盔下，一滴迟来的、滚烫的汗水终于滑落，顺着鼻梁滴落到他紧攥裤子的拳头上，洇开一小团深色污迹。
那是混合了恐惧、羞愧和死里逃生后汹涌而来的庆幸的液体。
“对方……枪是不多，水平也……不咋地，”
他艰难地继续，声音里带着对自己先前轻狂的深刻自嘲：
“可……我就不该……这么托大。”
他终于鼓起一丝勇气，微微侧过脸，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愧疚地瞥了一眼班长的方向，又立刻垂下了目光，像被烫到一样：
“本……本来想着……那位置……视野好，火力能……能更准，更好……”
他喉咙哽了一下，那“掩护班长你们”的苦衷终究没完整说出口，只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呼气，仿佛把胸中所有混杂着委屈、自责和悔恨的气都吐了出来：
“……没想到，差点……酿成大错。”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