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苟延残喘,而是为了能更强地回去,把自己的世界,乃至他看见的所有世界,全部推入战火。
“战争,就是唯一的秩序!”他咆哮着,双臂猛然下挥。
磁暴步兵们齐齐抬枪,十几道雷霆交织,直接把三个冲上前的邮差包裹在电弧风暴里。
牛头邮差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躯扭曲着化作焦炭,和电火一同崩塌。
另一侧,天启坦克轰鸣着碾压过去,厚重的炮弹直接把一辆邮车轰到半空,车体爆裂,孽火在空中炸成大片火雨,洒落一地焦黑。
街道上短暂寂静,只余余火摇曳。
军械大师大笑着伸展双臂,声音嘶哑而张狂:
“老子莱茵哈特——今天就把你们轰回地狱!”
烈焰与电弧映照下,他的笑容像是疯狂的雕像。
他狂傲地转头望向司命等人,眼神中满是炽热的硝烟:“哈哈!不过如此!剩下的,老子一人就够!”
——就在他得意之时,远处的黑夜里,新的轰鸣声正在酝酿。
莱茵哈特的笑声还在夜空中回荡,像钢铁摩擦的狂歌。
然而下一秒,风声骤然凝固。
远处的黑暗里,先是几道火光亮起,像野兽的眼睛。
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鸣,成百上千的铁蹄同时碾压大地。
轰——轰——轰——
街道尽头,几十辆邮车并肩而来,宛如移动的火狱战舰,车灯如同复仇的眼眸。
孽火骑士成群结队,在孽火跑道上拖曳火痕,链条甩动,摩斯电码般的低鸣混杂在咆哮里。
在它们的中央,那个庞然的黑影出现了。
复仇死灵。
它驾驭的机车像由无数焦骨拼接而成,铁链在夜风中燃烧,每一次挥动都会让空气发出绝望的尖叫。
那双空洞的眼眶里,孽火熊熊燃烧,却又映出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像是所有曾经背叛者的幻影。
莱茵哈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妈的。”他低声吐出两个字,机械臂本能地护在身前。
司命轻轻叹息,推了推白色小丑面具:“早说了,你高兴得太早。”
伊莎贝尔却笑出了声,她的眼镜反射着孽火:“数据越来越完美了。”
绿发少女舔着嘴唇,兴奋得像看到舞会开场。
死灵法师低声自语,三种声音重叠成一句:“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复仇死灵的链条重重落地,像邮戳盖上命运。它低声咆哮:
“我不记得你是谁……但我记得仇恨。”
孽火在夜空里炸开,街区如同坠入地狱。
——战斗,才刚刚开始。
“塔从不需要胜者,塔只需要燃料。
星灾不过是烛芯,孽火不过是火焰。
烧尽一代,再点燃一代。”
——《终焉塔黑经·孽火篇》
第476章 舞台与墓园的双重安魂曲
「有人在血海中起舞,以悲鸣为掌声;
有人对尸骨低语,把哀嚎当情话。
在终焉之塔,疯癫是唯一的秩序。」
——《秘诡师工会·精神病理记录》
风从破街尽头刮来,带着汽油、孽火与烧纸灰混成的腥甜。
孽火骑士的链条“嗒——嗒——”抽着地面,像鼓点在催场。
绿发在风里扬起,韩真雅踩上街心的一块水泥台阶,裙摆被孽火照成深红。
她低头望了望掌心,指腹一转,一枚黑边卡牌像从空气里开出一朵冷花。
——世界系·高阶秘诡:《末日哀歌的舞台》。
“灯光,音响,观众。”
她像在对一位看不见的舞台监督点名,抬手轻搭耳后发丝,唇边的笑细而锋利,“开始吧——让这群可爱的观众,献上第一声尖叫。”
卡面轻轻一碎。
街区中央,裂纹中渗出一圈圈涟漪般的红光,破碎的路牌与塌墙在光里变形、拉伸,缝隙中爬出一面又一面血色的灯架,
冷白的追光如雨点逐一亮起,斑驳废墟在顷刻间被拼接成一座诡异的舞台。
台侧悬起幕布,幕布下满是模糊的人影——不是人,而是孽火与尘灰勾勒的“观众席”。
他们没有脸,只剩扭曲的掌声。
地狱邮差们瞬间减速,轮胎在舞台边缘划出长长的焦痕。
他们并非被震慑,而是被一股无形的“秩序”拖拽入席——在这座舞台里,他们被默认为观众。
真雅转身,轻轻鞠躬,指尖一抬,第二枚卡牌贴上指骨。
——生命系·高阶秘诡:《被诅咒的鬼偶·珍娜贝尔》。
幕布后檐晃动,一个个白瓷脸的人偶从暗处步出,穿着怀旧的洋裙,面具上涂着过分甜腻的笑。
她们脚下踢踏,裙摆摇曳,步法整齐如舞队列,但裙摆边缘不时露出冰冷的金属致命弧光——剪刀、铁丝、缝骨针、断指戒。
“我的女孩们,”真雅轻声,“把这首歌,献给在座各位。”
她张口,第一句歌声落下。
——并不是人声所能发出的音色。
像玻璃边缘摩擦,像远处海上暗潮鼓胀,像一整座城市的电流同时被拨动。
舞台上的空气被这声音“刮”成肉眼可见的波纹,灯光在波纹上折射,形成一圈圈转动的红白光环,像血的虹。
鬼偶们旋转跃起,剪刀与铁丝在空中交错成冷光的弦。
最近的一名孽火骑士被铁丝绞住了手臂,链条还没来得及挥出,就被沿着钢丝拉扯失衡,
被三个鬼偶硬生生拖上台——下一秒,剪刀开合落下,黑皮衣被剪成碎条,燃烧的头盔滚落,里面没有脸,只有火与触手。
人偶像照料病人般温柔地扶住那颗头,轻轻一折——“咔”的一声,像卡带被掰断。
“拍手。”真雅侧首,低语。
观众席真的发出了掌声,空洞而整齐。
她的视线穿过光,落在更远的黑处。那里依稀还有一片舞台——三年前,
剔亮的灯,整齐的队形,她站在中央,第一次被挑上做五人组合C位;
后台是寂冷的练功房,在凌晨三点,她被告知要“学会懂事”。
“真雅,笑,笑得更像一点。”经纪人的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伸得太低。
第一次她没有哭,只是把笑练到完美。
“你看,”她现在对自己说,“观众永远喜新厌旧。让他们换一种‘新鲜’的疯狂。”
第二句歌声落下,舞台边缘表面的裂纹亮起新一层文字——看不出是什么语言,像打印错位的字幕。
孽火骑士们的轮胎同时陷入“节奏”,他们的冲刺被拉成不合拍的错步,铁链落地的时机全部错位半拍。
鬼偶趁势穿插,剪刀齐落,铁丝齐收,台边构筑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细线阵,任何试图闯入的骑士都会被切成“干净的段落”。
“你们在看吗?”真雅的语调像开玩笑,轻轻侧身,抬手,灯光跟着她移动,“我知道你们在看。”
——不是对地狱邮差说,而是对整条街说,对窗户后所有胆敢窥伺的眼睛说。
“应该加一点可爱。”她仰头,笑得像刚出道时的广告海报,“珍娜贝尔,笑一个。”
最前方的人偶面具忽然裂开一个大的弧口,里面不是牙齿,而是冷光抛光过的剪刀齿面。
她扑抱住一名刚被电弧击得踉跄的邮差,像抱住一位迟到的舞伴,然后温柔地完成一个漂亮的回旋。
观众席发出一阵规整的惊呼。
第三句歌声落下,真雅的步伐轻盈而稳,整个舞台仿佛在她脚下漂浮。
她的绿发在灯下泛出霓虹的层光,像从海底浮到水面的毒藻。
白天,她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女孩。
练习室里,灯火常明,镜子前的韩真雅一遍又一遍旋转、下腰、微笑,
眼角被汗水刺得生疼,腿筋拉裂的痛感让她几乎站不起来。
经纪人拍着手冷声喊:“再来一次!出道舞台,不需要软弱者。”
夜晚,却是另一副光景。
灯光从霓虹换作昏暗的吊灯。
她被带进那些只有权贵能进入的私人俱乐部,红酒倾倒,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轻佻的声响。
她笑得很美,像是万人迷的偶像。
可当门关上,笑声与烟雾缭绕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华丽,完美,却早已没有了“自我”。
——直到那一夜。
财阀公子得意洋洋,把她推到床榻上。
他带着满足的笑意沉睡,鼾声粗重。
真雅蜷缩在角落,赤红的灯光映在她眼里,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手边,是舞台上用过的剪刀。星空在低语:“向上抬,向下闭。”
她的手一开始在发抖。那是恐惧,是无数个夜晚的屈辱在颤栗。
但下一瞬,她的手稳了,眼神亮了。
她缓缓走过去,俯下身。剪刀贴在男人的喉结上。
第一次闭合,声音破碎,像被割断声带的猪,拼命发出嘶哑的嚎叫。
第二次闭合,血溅在她胸口,热而甜。
她停了一瞬,伸舌舔了舔唇角,笑意扭曲,笑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