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中计了。”
轰鸣消散。
孽火审判长的铁链收紧,在它的审判之眼下,那具“司命”的身体即将被彻底碾碎,化为血肉与灰烬。
然而,灰烬并未像往常那样化为邮戳,而是落地后泛起蓝紫色的炼金光芒,像腐烂的肉块拼接,又像被刻意摆放的实验样本。
孽火死灵的头盔深处,眼眸闪烁——它察觉到异样。
下一刻,那具尸骸骤然膨胀,裸露的骨骼发出咔咔碎裂声,胸腔中跳动着两颗彼此冲突的心脏,
血肉憎恶以畸形的姿态“拥抱”它,将它整个人死死缠住。
“虚妄分身。”
真正的司命,从伊莎贝尔身侧缓步走出。
白色小丑面具下,他的眼神冷冽,抬手轻弹一张扑克牌,淡淡说道:
“那家伙真难看,一点都没有我的风采。”
伊莎贝尔翻了个白眼,像在嫌弃不专业的同事。
她跪下,将掌心贴在地面,声音压得低沉而愉悦:
“贤者炼成阵——收拢,融合。”
蓝色星辉在血肉憎恶的纹路上亮起,像是把某种不可名状的公式硬生生刻进它体内。
“该死的……”伊莎贝尔低声抱怨,
“星辉炼金,每一次的作品都是未知数……事后观察结果实在让人烦躁。”
憎恶在孽火死灵怀中剧烈膨胀。
它的四肢像树根一样疯狂延展,直接刺入孽火机车的骨架。随后,腹部猛然炸裂。
——轰!
数种颜色的药剂喷洒而出:
赤红焚烧如孽火本身,碧绿液体腐蚀机车骨骼,紫色雾气裹挟着低语。
最令人不安的,是两只诡异的异虫,它们像扭曲的星辰线条,钻入复仇死灵的眼眶深处。
机车嘶吼,房屋在孽火与炼金的化学爆燃中彻底崩裂。
司命静静站在壁炉,面具下的笑意一如既往,像在欣赏一场剧场谢幕。
爆炸后的大厅依旧燃烧,但孽火审判长并没有倒下。
它胸腔被撕开的裂口,竟在孽火中“逆转闭合”。
那些钻入眼眶的异虫在尖啸中瞬间被点燃,化作虚无的灰烬。
伊莎贝尔的憎恶炼成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孽火的涌动下——彻底溃散,化为一缕纸灰,被风吹得零落飘散。
“……实验,失败了。”伊莎贝尔却微笑着,语气平静得像在记下一条观察数据。
复仇死灵抬起手中的铁链,链环上的眼睛齐齐睁开,瞳孔里燃起奇异的蓝白火焰。
那火焰不是灼烧肉体,而是焚烧“存在”。
司命下意识戴上白色小丑面具,却猛然心头一紧。
他感到自己的名字正在被剥离,记忆的棱角一点点模糊,连“司命”这两个字在脑海里都开始被抹去。
伊莎贝尔更是惨白,身体轮廓边缘闪烁,如同相片在火中卷曲。她低声喃喃:“遗忘之火……这就是塔的永生。”
孽火死灵的低吼轰鸣如同宣判:
“我不记得你是谁……但我记得仇恨。”
“你们,也会。”
链条高高甩起。
就在这一刻——
屋内的时钟忽然敲响整点。
滴答——叮!叮!叮!
清脆的钟声割裂了孽火的轰鸣。
复仇死灵猛然一震,动作僵滞,像是被某种规则无形的铁链紧紧锁住。
它盯着司命与伊莎贝尔,孽火燃烧得更盛,眼眸里溢出难以言说的怨毒。
“复仇……不会止息。”
话音落下,它猛地扭转车身,孽火机车轰鸣,带着残余的恶灵骑士们一同冲入夜色,留下漫天火痕与撕裂的街道。
屋内静了下来。只剩挂钟继续滴答走动。
司命看了一眼指针,叹息:“还有十分钟,就是下一轮信件。”
他轻笑,却透出一丝倦意,“恐怕……这就是它们离开的原因吧。”
「仇恨是最稳定的邮戳。
它不寄向加害者,
只寄向下一个活着的人。」
——《虚星塔·地狱邮局手稿》
第474章 拒收命运
「规则不是神的律令,
而是看守人递来的锁链。
你若敢扯断,
便要准备好迎接更锋利的刀。」
——《终焉塔·黑经》残页
屋内的空气仍弥漫着孽火熏黑的气味。
司命看着自己满目疮痍的客厅,无奈笑道,“我们去餐厅坐吧,这里实在太乱了。”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夜风带进三道身影。
第一个人裹着黑袍,手臂枯瘦却牵着数枚铁链,链子另一端,几具骷髅踉跄着走来,眼窝空洞里燃烧着惨绿的磷火——死灵法师。
第二个身影背负着沉重的金属背包,腰间挂满各式枪械零件与铁块,动作沉稳,每一步都伴随齿轮摩擦的干脆声响——军械大师。
最后,是一个绿发少女。
她什么也没带,连鞋底都干净无痕,唯独那双眼睛,像是蛇信子般随时准备刺入任何人心口。
靠近时,空气中竟带着危险的甜香——绿发少女。
他们三人没有寒暄,直奔客厅坐下,眼神全都落在司命与伊莎贝尔身上。
死灵法师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我们三人愿意共同行动。独自一屋,迟早会被飙车党盯上。”
军械大师只是低头,啪嗒啪嗒地组装着什么金属部件。
绿发少女则笑了,语气却冷:“你们也不想下一封信落在这栋屋子吧?”
正当空气僵持,角落里的破旧电视机忽然自己亮起。
屏幕闪烁雪花点,吱呀作响。
原本死去的显像管,突然映出一个面孔——扭曲的邮差笑脸。
声音像是从无数邮筒里同时回荡:
“十小时后,地狱邮局游戏结束。
若想离开此地,必须见到邮局长,并完成投诉。
未完成者——留在此处,永恒为邮局效劳。”
雪花点翻滚,画面骤然熄灭。电视再度黑屏,仿佛刚才的播报只是幻觉。
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投诉……?”军械大师低声喃喃。
死灵法师握紧铁链,青火闪烁:“这听起来不像出路,更像是陷阱。”
绿发少女托着腮帮,笑意诡谲:“不管是不是陷阱,十小时后我们总要给个答案,不是吗?”
司命靠在沙发上,单手转着一张扑克牌,神情漫不经心。
伊莎贝尔推了推眼镜,声音柔和:“看来塔,终于给我们下一步棋了。”
烛火摇曳,所有人的影子在墙上交错,像一群注定要被邮戳盖章的囚徒。
门外忽然传来沉重的蹄声,仿佛有什么庞然怪物正踩踏着夜色靠近。
“咚——咚——咚——”
三声急促的门响。
空气立刻凝固了。
伊莎贝尔抬起头,眉心闪过一抹淡蓝色光辉,她低声提醒:“邮差。”
死灵法师手里的铁链跟着抖动,军械大师停止组装,绿发少女的唇角勾起笑意。
门缝里,一只漆黑如焦炭的手指缓缓探入,将一封封贴着血色邮戳的信件塞了进来。
每一封信落地,都带着一声极轻的笑。
信件数完毕,厚重的脚步并未远去,反而停在门口。
所有人都明白:该收信了。
死灵法师上前一步,捡起属于自己的信,冷哼一声,退到角落里拆开。
军械大师沉默,接过自己的那份,手指甲在信封边缘摩擦,发出轻脆的“咔咔”声。
绿发少女直接抬脚踩碎信封,血字却自己渗出,爬上她的手腕。
最后,只剩下一封静静躺在地毯上。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司命身上。
扑克牌在指尖旋转,映着壁炉的火光。
他缓缓伸手,却没有弯腰捡起,而是将视线移向门外。
门口的牛头人邮差,半身燃烧着孽火,垂下的邮袋里塞满了未送出的黑信。
它那对赤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屋内,像在催促。
“该你了。”绿发少女笑吟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