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北美1625 第148节

  那么如何将他们引出来呢?

  海盗为了满足自给自足的需要,好像在野外开辟了不少农田,种植了许多小麦、玉米、高粱和土豆。

  尽管,许多小麦已经收割完毕,留下一地的麦茬,但那些玉米、高粱和土豆因为尚未成熟,还未来得及收获。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大肆破坏这些农田,四处纵火焚烧,以彻底禁绝他们的粮食收获来做威胁,从而逼迫海盗不得不出来跟我们进行战斗。

  对了,既然海盗们开辟了不少农田,想必还修建了不少农业附属设施和大量居民点,也可以对其进行大规模的破坏,让海盗们感到无比的痛苦和难受。

  只要他们无法忍受,那就只能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没错,我们只要籍此在野战中击败海盗,歼灭他们大量有生力量,剩下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一群海盗而已,能有多少战斗力呢?

  在我们强大的西班牙王国军队面前,任何敌人都难挡我们倾力一击。

  更遑论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海盗!

  思虑这些事情,让他几乎整个晚上都没有入睡,在患得患失的心理下,躺在简易的行军帐篷里仅眯了一小会,然后便瞪着血红的眼珠,催促部队在饱食了一顿早餐后,立即整队集合,准备向海盗所据的最近一处堡垒进发。

  然而,当那些派出的哨探接二连三地回来报告,说海盗正在进行部队集结,隐有主动进攻的迹象。

  马特雷特上校顿时大喜过望,当即下令全军就地休整,等待海盗军队的到来。

  今日之战,我西班牙王国必胜!

第251章 暴风(三)

  “这阴雨天对我们骑兵可不怎么有利呀!”赵栓柱牵着马儿的缰绳,抬头看了看细细的雨幕,嘴里喃喃地说道。

  雨水顺着他的盔檐滴落,打湿了他的肩甲。

  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忧虑,甩了甩鬃毛,蹄子在泥泞的地面上轻轻刨动。

  雨水和雾气不仅会遮挡他们骑兵的视线,而且湿滑的地面还会降低马匹的奔跑速度和机动性,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滑倒。

  要是待会击溃了西班牙军队,我们骑兵发起冲锋时,恐怕一时半会难以加速,这冲锋的威力和效果可是要大打折扣呀!

  呵,我一个小兵操心这个干什么?

  待冲阵的时候,操着刀子跟着中队长杀过去就是了。

  就算是下雪,下冰雹,只要长官令下,那我们无论面对何种情况,还不照样要发起决死冲锋。

  赵栓柱晃了晃脑袋,将自己的乱七八糟心思甩了出去,然后将目光看向己方的整个军阵。

  超过七百名燧发枪手排成六列宽阔的横队,每列一百二十余人。

  士兵们肩并肩站立,手中的燧发枪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冷光。

  当正面接敌后,所有士兵迅速完成弹药装填,后排士兵就会依次向前走,填补前排士兵的间隙,队列会由六列变成三列。

  第一排士兵跪姿射击,第二排站着射击,这样一来,首轮火力齐射,就会形成了一道极为密集的火力网,给予迎面之敌最大的杀伤力。

  若是,敌军在遭到此番沉重打击仍未崩溃,则第三排士兵向前行进数步,越过第一排和第二排,对敌军进行第二轮补射,从而击溃对方的聚阵反击。

  赵栓柱的目光扫过燧发枪手们的脸庞,虽然细细的雨雾模糊了他们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那股压抑的紧张气氛。

  三百二十多名长矛兵位于燧发枪军阵的后方,作为全军预备队,用于应对敌军发起的急速冲锋,或者骑兵的突袭。

  其实,位于阵列前方几排的燧发枪手所持的火枪上装了一把铳剑(刺刀),在面对敌军冲锋或者骑兵突阵时,也能像长矛兵一样,竖起一道“矛墙”,以阻挡对方的进攻。

  不过,好像听那些燧发枪手私下抱怨,说铳剑太重,加上火枪自身的重量,使得士兵在挥舞捅刺时,太过费力。

  而且,铳剑的强度和耐用性也较差,在训练过程中,稍为用力碰撞或者捅刺硬物,就会出现变形或折断的现象。

  赵栓柱的目光转向了炮兵阵地。新华的炮兵由十门火炮组成,部署在阵列间隙,为全军提供火力支援。炮手们正忙碌的检查火炮和弹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们一百三十余骑兵(大半为临时征召的武装民兵)在队伍的右翼,负责掩护和机动支援。

  当然,若是西班牙军溃败,他们则乘势掩杀,冲散他们队列,防止复起反击。

  全军以稳健的步伐向前推进,如同一座移动的军事机器,坚定而有力地朝着敌人步步逼近。

  走走停停,经过近一个小的行军,部队在这处距离西班牙军队约六七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稍事休整并补充食水,为即将展开的大战做最后的准备。

  “检查护具!”军官们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检查武器!”

  “整队!”

  “齐步……走!”

  富有节奏的鼓号声再次响起,庞大的军阵随着鼓点,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西班牙军队的方向迎了过去。

  在每排队伍的右侧,军官们吹起尖利的哨声,并不时地大声喊着口令:“一二一,一二一……”

  “注意队列排面!”

  “调整自己的步伐!”

  “一二一,一二一……”

  对面的西班牙军阵纹丝不动,明显是想以逸待劳,让新华军走过这段不算短的距离,从而最大程度消耗他们的体力和……精神。

  士兵们在军官的不断吼声下,踏着鼓点,迈着稳健的步伐,徐徐推进。

  尽管,许多士兵在初临战场时,显得比较紧张,但置身于整齐的军阵当中,受肃然的军中气息感染,还是竭力地克制住了内心的惶恐情绪,尽可能地展现出自己的勇敢,昂首挺胸,坚定前行。

  “炮兵准备!”

  “轰击西班牙军阵!”

  在距离西班牙军阵约六百米时,莫天海大声地发出一道军令。

  既然你们西班牙人杵在那里不动,那我们就用火炮来招呼你们给我动弹起来!

  “轰!轰!轰!……”

  在两个步兵方阵中间的四门95毫米口径火炮(仿拿破仑8磅炮)率先开火,随着硝烟升腾而起,炮弹划过半空,狠狠地砸向西班牙军阵。

  不过,首轮炮击的效果并不好,三发炮弹射偏,擦着西班牙军阵的右侧,落在了泥泞的农田里。

  只有一发炮弹击中了西班牙军队,杀伤数人,但地面太过松软,仅弹跳了一下,便深深地扎入到泥土之中。

  但这轮炮击,还是让西班牙人吃了一惊,引起一片骚动。

  海盗的火炮射程居然有这么远!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3磅、4磅滑膛炮,发射球形炮弹有效射程也就在三五百米左右。

  当然,这是说的直射距离,打击敌军的密集阵列。

  若是加大仰角的话,打个一两公里也不成问题,甚至还可以飞到三公里。

  可问题是,打这么远的距离后,你根本就不知道炮弹飞哪儿去了!

  还有就是,这么大的仰角,杀伤性效果会极差。

  就相当于,朝敌军阵列上空抛了一颗铁疙瘩,然后你还不知道它最后能飞哪儿。

  呃,就算是它正好掉落在敌军阵列之中,但对人员的杀伤也是极其有限的。

  炮兵的技术要点就是,如何打个漂亮的连环漂移落点造成最多的人员杀伤,而不为了是打得又高又远。

  况且,大仰角射击,会对炮架造成致命性损伤。

  新华军的火炮在六百米的距离,便能打中西班牙列阵而立的士兵。这对西班牙人的士气造成沉重打击,是不言而喻的。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若是停驻不动,就会遭到对方持续不断地炮火攻击。

  而己方的火炮即使勉强开炮,也根本打不着人家,或者杀伤性有限。

  就在新华炮兵展开第二轮炮击并将大部分炮弹砸进西班牙军队密集的阵列当中后未多久,他们终于动了起来,以其严整的阵型向新华军徐徐杀来。

  “轰!轰!轰!……”

  随着两军相向而行,双方的距离开始不断地接近。

  新华军炮兵又打出第三轮炮击,几乎平直的弹道穿过两军之间数百米的空间,猛地撞入西班牙人紧密的方阵中。

  “噗!噗!噗!……”炮弹撞击人身体的声音不断响起,数发炮弹如同一个个血犁耙,在人群中蹚出了几道血肉通道,鲜血喷溅,骨肉碎裂,给西班牙人制造了恐怖的杀伤。

  军阵中的西班牙军官见此情形,虽然也是骇得肝胆俱裂,但他们仍未忘记自己的职责和军人荣耀,不断地大声呵斥叫骂着,将阵中乱成一团的士兵重新组织起来,稳住有些动摇的军心。

  他们穿着一身华丽的军服,不断地在阵中走动,安抚惶恐的士兵,并尽可能地让麾下的士兵看到他们的身影,感受他们的存在。

  火炮持续的轰击,在西班牙人的阵列中造出一个又一个缺口,但很快又在军官的组织下,后排的士兵快速上前,将阵列补齐,表现出极为难得的作战勇气。

  为什么我们的火炮不发起反击?

  “轰!轰!轰!”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更是为了鼓舞己方的士气,位于西班牙人阵中的几门4磅青铜小炮相继打响了。

  炮弹越过空地,一头撞入新华军略显宽阔的阵列之中,制造了几道血肉通道。

  “各队控制节奏!”

  “跟着鼓点走!”

  “补位!……补位!”

  新华军中的军官们大声地吼叫着,他们身上套着一件前胸甲,腰间挂着弹药包、指挥刀,肩膀上还斜挎着一杆“31-甲式”燧发枪,一边盯着前方的状况,一边用余光看着麾下的士兵,嘴里不断喊着口令,整顿着队列。

  其实,他们也知道,身上的这件前胸甲并不能保证自己不被炮弹所伤,但厚重的甲胄还是让他们感到一丝心理上安全。

  随着西班牙人的火炮打响,士兵们明显更为紧张起来,尤其是众多民兵,脚下的步伐开始变得有些僵硬,眼睛也四下乱瞟,使得部分人逐渐不再按照鼓点和口令行走,队列出现了一些歪斜,继而让整个军阵变得有点变形。

  要不是严苛的军纪约束,军官的斥责喝骂,怕是要止不住的后退了。

  刚才西班牙人的第一轮炮击,有两发炮弹穿透了左侧军阵,势能强大的弹丸连续砸到了三四名武装民兵,才堪堪止住,落在了泥地上。

  非常幸运的是,连绵的细雨让地面变得泥泞而柔软,使得炮弹没有弹起,造成二次杀伤。

  但是,被炮弹擦过的士兵非死即伤,腿短手折,场面极为血腥。

  当场被击杀的士兵倒也罢了,两名被炮弹打断了腿和胳膊的伤兵则躺在地上哀嚎不断,鲜血像喷泉般飞溅而出,试图用手捂住伤口,但根本不起任何效果,大滩大滩的血液在泥地里流淌,蔓延。

  一名医护兵快速地奔了过来,略作安慰地将大团大团绷带缠绕在创口处,还拍着伤兵的后背,低声安抚着。

  这种重大的创伤,动脉血管肯定被打破了,就算是华佗来了,也无法予以施救,他的死亡已经是注定的。

  但作为医护兵,他仍旧要尽量地为伤员进行救助,要不然,任其躺在地上哀嚎不断,血流不止,会让其他士兵心中生出无尽的惧意。

  甭管能不能治,但起码没有抛弃他,冷漠地看着他死去。

  新华军的炮手们似乎被西班牙人的炮击给激怒了,他们快速地清理炮膛、装填火药、塞入炮弹,最后用压弹杆将其压实,将平日里训练出的娴熟动作发挥得淋淋精致。

  “准备完毕!”

  “放!”

  炮长略微向前方扫了一眼,随即便猛地挥动手臂。

  “轰!轰!轰!……”

  弹丸从炮口飞出后,带着呼啸声,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砸向西班牙军阵,仿佛在粼粼的波光中投入了几块水漂石,带出几道长长的水波涟漪。

  不过,仅数息之间,溅起的水波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继续向前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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