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穿越众看来,只要线列火枪兵的输出火力足够大,射击频率也足够快,再加上火炮轰击,那么完全可以在对方接近己方阵列之前,就能将其打崩,根本用不到长矛兵来作为阵列防御的力量。
长矛兵的最大用处,可能也只是为了防备敌方的骑兵冲破阵列。
如今可倒好,陆续登陆的西班牙部队,居然有大量的长矛兵存在,比例也达到了让人非常意外的六成。
那我们要不要改变部队的既有战术?
“咱们不用变!”郑立辉想都不想地开口否决道:“不管西班牙部队装备如何,也不管它冷热兵器配比的比例如何,反正未来战争的趋势就是全火器化军队终将淘汰半火器化军队。”
“既然,西班牙人的火枪兵只有四成多,那么在跟我们对战之时,他们的火力输出密度必将会远远小于我们。只要我们发挥火力优势,将他们的火枪兵给打散了,那么他们剩下的长矛兵就将成为我们屠戮的对象。”
“更让我们获得战场主动权的是,西班牙人囿于长距离的远征,而没有配备相应的骑兵部队。既然如此,我建议,向委员会提出要求,将我新华所有的马匹全部征调,组建一支两百人规模的骑兵大队,力求将西班牙登陆部队尽数歼灭于始兴城下!”
莫天海闻言,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看法。
他们这些人都是海军出身,不仅对现代化的陆军战术缺乏必要的了解,对17世纪的欧洲军队更是知之甚少。
仅有的一点印象,还是通过反复询问那些归附新华的西班牙水手后了解的一些模棱两可信息,以及曾经在电影电视上零星看过的排队枪毙镜头。
莫天海等几人被任命为陆战队负责人,负责组建新华陆军各兵种部队,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凭着一鳞半爪的经验和知识,摸索着进行。
莫天海在学员期间,因为体能突出,还在队列训练中拿到过标兵,便成为线列步兵的主官。
而郑立辉是内蒙人,会骑马,就成为骑兵的负责人。
炮兵指挥官张立峰,则是跟炮台负责人王嘉荣一样,是学武器系统与工程专业的,便顺理成章地成为新华炮兵的开创者。
如今,大战方至,由不得他们紧张和忐忑。
这要是搞砸了,可不仅仅是损失一些兵力的问题,恐怕还会关系到新华的生死危亡之举。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尽管,我们的战略预案是将西班牙人引到内陆腹地,与其进行一场决战。但我们也不能任由西班牙人从容登陆,更不能让他们顺利杀到我们近前。”
莫天海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给他们找点麻烦,增加一点障碍,从而保证我们在决战之时,能占据更大的优势。”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继续说道:“我建议,派出小股部队对西班牙登陆部队进行骚扰作战,利用我们的火枪射程优势,尽可能在他们登陆的过程中和行军驻扎时,予以其大量杀伤,打击他们的作战士气。”
“同时,让那些印第安部落利用对熟悉丛林地形的特点,对西班牙人展开无限制的袭击,甚至设个伏击,射个冷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还要派出骑兵小队,利用机动优势,不断地对他们进行骚扰,使西班牙人疲于防备。”郑立辉补充道。
莫天海拍了拍桌子,语气坚定地说道:“好,就这么定了!大家各司其职,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部署。”
“此战,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要让西班牙人知道,新华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染指的地方!”
第247章 风动(三)
1633年10月6日,正午十四时,晴,微风。
就在西班牙远征舰队于始兴港遭到岸防炮台强力阻击,狼狈不堪地退出港湾时,一支小型舰队光顾了墨西哥阿卡普尔科港。
这支舰队有两艘外形细长的小船和一艘三桅帆船组成,行动迅捷且毫无预兆。
它们先是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阿卡普尔科湾外的海域,随后那两艘小船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迅疾地扑向正在近海捕鱼的两艘渔船。
渔船上的人们起初并未意识到危险,只是惊讶于对方奇怪的船型,怎么会有如此夸张的长宽比例,仿佛是从深海疾驰而来的黑鲨。
直到那两艘细长的小船迅速逼近,表露出明显的不怀好意,渔船上的人们才惊慌失措地试图调转船头逃离。
然而,为时已晚。
其中一艘细长的小船在贴近渔船后,上面的水手举起火枪,朝渔船上的渔民打出了一轮排枪。
枪声在海面上回荡,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渔船上的一名渔民被击中,惨叫着跌入海中。
另一艘细长的小船则绕到渔船的侧翼,抛出钩索牢牢勾住渔船的船舷,随后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跳上渔船,迅速控制了局面。
渔船上的西班牙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船只被劫持。
另一艘渔船则试图趁机逃离,但它的速度远远不及那两艘细长的小船,对方循着其逃跑的方向,便闯入了港湾内。
就在距离阿卡普尔科港不到一里远的地方,被其中一艘细长小船追了上来。
没有任何警告,布置在船头的火炮便发出一声轰鸣,炮弹准确地击中了前方不到二十米的渔船,将其船艉打了个稀巴烂,飞溅的木屑狠狠地扎入到划桨的渔民身上,引得几声凄厉的惨呼。
阿卡普尔科湾内,港口的炮台守卫们立时被远处的枪炮声惊动。
他们匆忙登上瞭望塔,试图看清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便看到了一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场景。
我们西班牙的渔船正在遭受两艘不明身份的海盗船袭击,而这种恶劣的行径就发生在阿卡普尔科港湾内,呈现在岸上无数西班牙人的面前。
这是何等的嚣张,又是何等的肆无忌惮!
简直是在践踏我们西班牙王国的尊严!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港口的守卫们敲响了警钟,一队队士兵不断地从营房里涌出,迅速跑向炮台的位置。
一骑快马飞也似的朝城中奔去,要将此间发生的大事报告给市政官和检审法官。
“轰!轰!轰!……”
港口炮台朝着侵入的海盗船打出了一轮齐射,但距离太远,炮弹皆落入大海之中,激起几道巨大的水柱。
就在炮手们紧张地装填炮弹,准备下一轮炮击时,又有一艘海盗船闯入了港湾,然后与那两艘细长的小船以品字形,徐徐朝码头驶来。
他们是狂妄无知?
还是胆大包天?
以三艘海盗船就敢硬闯阿卡普尔科港?!
难不成,他们还想登陆上岸,攻占港口?
所有在岸上围观的西班牙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切,对海盗的行为感到难以理解。
要知道,阿卡普尔科港乃是墨西哥有名的大港,更是太平洋贸易的重要节点,不仅修筑了数座岸防炮台,而且还有一支人数在两百多人的驻军。
更不消说,城中有五千余居民,在经过紧急动员后,可以征召六百到八百名武装民兵。
想要攻占这么一座防御严密的港口,你们这三艘海盗船恐怕没有这个实力吧?
“轰!轰!轰!……”
仿佛为了证明港口的防御力量,炮台再次打出了一轮齐射。
十余发炮弹撕裂了空气,带着尖利的啸声,朝着海盗船的位置飞了过来。
但让人失望的是,这些炮弹仍未击中任何目标,砸到了距离海盗船尚有数百米的海面上,制造了几股巨大的水柱。
嗯,港口炮台的士兵们明显有些急躁了,在海盗船还未进入火炮射程,便迫不及待地连续打了两轮齐射。
不过,这也不能责怪他们。
一群海盗这般大模大样地闯进来,还追着我们的渔船打打杀杀,任何人见到此番情形,都是无法忍受的。
必须要开炮射击,对海盗施以严厉的警告!
那三艘船在遭到炮台的警示性射击后,立时有了反应。
它们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开了,以期能避开炮台的集火攻击,但依旧坚定地朝港口驶来。
“击沉它们!”匆匆赶来的阿卡普尔科市政官埃里克·加西亚·洛佩斯站在码头上一栋二层建筑阳台上,脸色铁青,伸手指着海上,大声地吼道:“将这些该死的海盗统统打到海里去,让他们的灵魂永坠海洋之底!”
虽然,这几艘海盗船没有打出标明身份的旗帜,但无需他想,这些海盗一定是来自北方的那个海盗群体。
他们不仅在几个月前,袭击了班德拉斯谷,并且还丧心病狂地彻底毁了那座小镇。
而现在,他们又堂而皇之地闯入阿卡普尔科港,向我们西班牙王国发起公然的挑衅。
这无异于在向我们示威,更是在羞辱我们,嘲笑我们的无能。
“轰!轰!”
炮声又响起了,将所有人的心弦再一次地拨动。
“啊!……”
岸上的人群齐齐发出一阵惊呼声,不可置信地望着海上。
这次炮击,是海盗船打出的。
那艘体型稍大的三桅帆船在行进的过程中,直接朝着港口方向打出两发炮弹。
尽管,对方炮击没有丝毫准头,而且距离稍远,根本未打到岸上来,势能衰竭后便掉落在海面上。
但是,这是阿卡普尔科港自1550年建立以来,第一次遭到敌人的海上炮击。
对方的目的非常明显,那就是向我们示威。
在新西班牙总督区调集大批舰船和陆军部队组建远征特遣舰队,浩浩荡荡地前往北方攻击海盗巢穴之际,他们却派出了这么一支小型舰队,肆意袭掠墨西哥沿海城镇,就是在表面他们一种态度。
我们也能对你们构成严重的军事威胁!
此前,偷偷摸摸地袭击沿海小镇,还可以说他们还比较忌惮我们西班牙王国的威势,不敢发起正面挑战。
那么,今天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地杀入阿卡普尔科湾,炮击港口,那就是在公然打脸了。
你们西班牙人的地界,我们是想来就来,想打就打!
你奈我何?
此时,阿卡普尔科港内除了寥寥数艘小渔船外,连像样的武装商船也没一艘,根本无法主动向前驱敌。
对方在打了两炮后,似乎感到没有尽兴,犹自继续向前行驶,朝码头缓缓逼来。
难道,他们非要将炮弹打到岸上来?
“轰!轰!轰!……”
港口炮台再一次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这一次几乎所有的火炮都打响,二十多颗大小弹丸,划破天空,朝着三艘海盗船的方向飞了过去。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次炮击依然没有任何战果。
无数的水柱在海盗船的四周冲天而起,但没有对他们造成一丝伤害。
但这一切,却让岸上的人们立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还差一点点,下一轮炮击说不定就会击中他们,然后就会看见海盗船被炸得四分五裂,十分悲惨地沉入海底。
“轰!轰!轰!”
海盗船进行了反击,三发炮弹带着尖啸声朝岸上飞来。
对方显然不是很在乎能击中什么重要目标,炮弹在越过海面后,径直朝码头的一片空旷区砸来。
一发炮弹落在了海中,两发炮弹击中了柔软的沙滩,跳动了两下,便深深地钻入滩淤中。
虽然,海盗的这轮反击没有任何威胁性,却让岸上观战的人群心底生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这群海盗似乎不简单呀!
“走了,走了!”新华破袭舰队指挥官韩剑大声地喊道:“给剑鱼-1号和剑鱼-2号发信号,赶紧撤了!”
“吓唬吓唬西班牙人也差不多够了,没必要再冒险了。……要是不小心在这里挨上一炮,那可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