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问题和上一个记者一样，都是在偷换概念。”
既然对方老喜欢玩这一招，那他接下来答非所问似乎也合情合理吧？
于是紧接着陈浮生从口袋里摸出了昨天在大卫森专卖店买的一瓶香水，为了方便大家都能看得清楚上面的品牌，他还提前将其拍了照片，此时特意呈现在了身后的大荧幕上。
“有人认识这是什么吗？”
“香水，大卫森牌子的香水。”台下有人回答。
“没错，这是一支大卫森的香水，是我刚来香港的时候收到的一份礼物，但是我见识少，一开始拆开它之后并不认识，只感觉气味怪怪的。”
“大家都知道，这夏天最烦的啊就是蚊子了，当时我也就拿着这玩意往空气里喷了一点，结果万万没想到，没过多久，一只蚊子竟然死在了我面前。”
“哦，当时我就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玩意是杀蚊子的呀，于是接下来每晚睡之前，我都给房间里喷一遍，虽然味道怪一点，但是灭蚊效果确实不错。”
“直到今早上，我听苗金凤苗姐也说起夏天的蚊子很烦，蚊香都不怎么管用，于是我强烈向她推荐了这款别人送给我的‘驱蚊液’，结果您猜怎么着？”
“苗姐拿着我推荐的‘驱蚊液’说，这是她之前托人送给我的礼物，是一瓶很贵重的香水，一瓶就要价999元，听到真相，我直接呆立在原地。”
陈浮生在台上娓娓道来，而台下除了少数清楚内幕的人知道他是在讲故事外，大多数人其实都觉得他在陈述一段经历，真实的经历。
“我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呢？”
“是因为资本世界的繁华，它只是表面上看着繁华，是资本家的繁华，而在表面以下的普罗大众，其实是活得很辛苦的。”
“就像我手里的这瓶香水，在我不知道它是香水之前，它也就是一瓶还不错的驱蚊液，可能价格也就比普通蚊香稍微贵一点，但是当资本家将它包装成了一瓶奢侈的香水之后，明明还是一瓶‘驱蚊液’，但是它的价格就直接飙升了几十倍，乃至几百倍。”
“所以我想问刚才那名记者，你觉得这种商业模式，它算欺骗吗？它很优越吗？”
当陈浮生说完，会场内一片寂静。
大家刚才真的以为他只是在说一个故事，分享一段自嘲的经历。
但是现在，很多人都反应了过来，好像他一直都在回答刚才那名记者的问题。
可是仔细想想，又感觉他是在借这个故事，想将大卫森香水这个牌子给彻底毁掉。
苗金凤和张国榕对视一眼，前者眼里全是惊讶，后者眼里除了惊讶之外，还多了一丝敬畏。
敬畏是因为张国榕除了听说陈浮生才华横溢，见识过他的年少轻狂之后，今天还亲眼目睹了他在谈笑风生之间，就将一个国际品牌的声誉毁得干干净净的能力和手腕。
“他好厉害！”梁嘉辉三人也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内心的感叹。
这同样也是场上不少人的心声。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轻视陈浮生的年纪，那么现在，大家看向他的目光里都透着忌惮和一丝敬佩。
而说完这个故事的陈浮生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见没人问问题，他也就继续往下扣起了流程：“最后感谢香港知名品牌班尼路对我们电影的赞助，接下来请大家欣赏一段由我为其执导的一分钟服装广告。”
第101章 说真话也犯法吗？
“华仔，阿光，这边啊。”
大清早，一家左派影院的门口，梁嘉辉拿着三张电影票看见刘德骅和徐泾江出现后，赶紧朝他们挥了挥手，因为再晚一点，下一场电影就要开始了。
至于徐泾江为什么叫阿光，因为他别名就叫徐泾光，所以身边熟悉的朋友都叫他阿光。
“呼，呼，对不起啊嘉辉，公司临时有事，我和阿光都是请假才跑出来的。”
“我差点以为你们要放我鸽子了，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赶紧进场吧，下场电影马上开始了。”
“好好好。”
当三人检票走进影厅，才发现影厅里七八成的座位上都有了人。
徐泾江感慨道：“这么高的上座率，看来陈先生的这部《调音师》也要在香港爆了。”
“是啊，我之前常听说左派电影的上座率通常都只有三成以下的，今天这上座率一点儿也不比在邵氏和嘉禾上映的大热电影差了。”
“如果电影是真的好看，后面口碑起来了，上座率还会更高。”
“对对对……”
与此同时，陈浮生今天早上也在左派的另一家电影院里，当然，他主要目的不是来看电影的，而是来看他的电影第一天的上座率情况和香港观众的观影反馈。
而且此时他手里有这家影厅精确的上座率数据，73.7%。
相比起之前左派电影平均5%~15%的上座率，他这个上座率已经很夸张了。
老实说，也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这里也包括陈浮生，他以为《调音师》第一天能够有个50%的上座率就算不错了。
居然多了20来个百分点，多出来的都是惊喜。
这不禁让他对于《调音师》在香港的票房，也生出了更多的期许。
当《调音师》在左派的八家影厅里同时上映的同时，昨个儿陈浮生在电影媒体发布会上的那番言论，也随着第一天的报纸，传遍了整个香港。
大卫森在香港的总经理约翰卢森昨晚在酒吧找刺激，很晚才回来休息，这会儿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突然被客厅里一阵刺耳的电影铃声给打搅了好梦，烦躁的起身将其挂断。
不过他人还没有走回卧室，电话又响了。
“法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一直在打电话？”
虽然这个老外更加暴躁了，但这次还是拿起了电话。
当他听完电话对面的秘书说了什么后，刚刚还很严重的困意瞬间就没了，甚至整个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法克，我要起诉那个该死的中国人，立刻、马上，现在就去给我联系香港最厉害的律师，我要让那个该死的小子坐牢，我……”
挂断电话后，约翰卢森脸都顾不得洗，穿上衣服鞋子就来了公司。
当今天的报纸摆在他的桌子上，约翰卢森每听翻译和他翻译一张，脸色都会白上三分。
他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如果这件事自己处理不当，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得收拾好行李从香港灰溜溜滚蛋了。
“为什么那个中国人在香港有这样的影响力？为什么全香港的报纸都在报道他？”
“还有丽都电视是干什么吃的？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将其收购过来，可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去通知李壮列，让他给我把关于大卫森不好的舆论给我挡回去，不然就让他滚蛋。”
“对了，还有这个张国榕，也给我一起封杀了。”
约翰卢森很愤怒、很暴躁，但是不管是他的秘书，还是翻译，此时都看得出来，他们这位老板其实是在害怕。
丽都电视，总经理办公室，李壮列当然也关注到了今早上的报纸。
老实说，他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至少看到那个大陆的陈先生不是对付自己，不是对付他们丽都电视。
而是跳过他们，直接对约翰卢森负责的大卫森香水出手了。
可以说，这波是谁也没想到的。
不光打了大卫森香水一个措手不及，更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雷霆之势，简直不给大卫森香水活路，看得他都心惊胆战。
就在这时，他办公室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之后，李壮列气得直接砸了话筒。
“麻痹的老外，老子昨天就提醒过你在香港这个地方，我们商人是斗不过正治的，你踏马的不听，现在好了，出了事，居然以为我们丽都电视就能为你们挡下这波舆论？我们怎么挡？拿头去挡吗？活该你踏马的扑街啊。”
骂完一通，李壮列仍然不解气，又是今天早上的一堆报道昨天发布会的报纸翻了翻，继续骂骂咧咧道：
“左派报纸、本土派报纸，甚至就连右派报纸都参与了进来，看来不只是那位陈先生想搞死大卫森香水，还有不少同行也在推波助澜，没救了。”
陈浮生今早上将左派的八家影院都跑了一遍，除了第一家他为了观察观众的观影反应待的时间久一点，其他七家都是过去看一下数据就走。
八家影院第一天早上的上座率最终平均下来，在68.9%。
很不错的数据。
陈浮生已经放心了。
不过他没想到，就在回去的时候，居然被约翰卢森请的律师和媒体给堵在了长城公司的门口。
“陈先生，我们可以掩护你冲进去。”
“不用，逃避不是我的作风，而且我不出面，他们看样子是不会走的，难道我还要一直躲着他们吗？”
说着，陈浮生下了车。
“陈先生，你为什么要在你们昨天的电影媒体发布会上造谣和污蔑我方当事人所属公司的大卫森牌香水？”
“不好意思，你是谁？”
“我是约翰先生请的律师，我叫Linda。”
“原来你是律师啊，不过律师就可以说话不过脑子吗？上来就给我乱扣帽子，我很怀疑你的职业素养，请把你的律师证拿来给我看看？”
“陈先生，这是我的律师证，我是英国牛津大学法律系毕业，后在伦敦林肯律师学院完成大律师职业资格培训，1977年在香港大律师工会认证过的大律师……”
陈浮生说怀疑你的职业素养这句话，估计是伤到了这位华人大律师的自尊心，所以才把她自以为傲的履历拿出来说了一遍。
不过陈浮生根本就不在意。
“这位大律师，我没有造谣和污蔑任何人和任何品牌，既然你觉得我有，那请拿出证据来，否则麻烦让开一下，我要回去吃午饭了。”
Linda当然也是有备而来的，就见她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叠材料，扬在手里道：“陈先生，你在你们昨天的电影媒体发布会上的言论，对我方当事人所属公司的香水品牌在名誉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和难以估量的损失，我方当事人希望你立即停止侵权，并且公开赔礼道歉，否则，我方当事人将对你提起诉讼。”
“我昨天在发布会上确实评价了一下大卫森香水，但我只是说了一些我个人的用户体验，而且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这位大律师，你告诉我，说实话难道也犯法吗？”
“说实话不犯法，但是你的言行经过媒体的报道，对我方当事人……”
“行了行了，你也知道是那些媒体的报道才造成的影响，那你应该劝你的当事人去起诉那些报纸媒体才是，我只是一个说了真话的用户而已，你来找我做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因为我昨天的言行给某些人和品牌造成了伤害，那我在这收回我昨天说的话，我还可以道个歉，不好意思，但是大卫森的香水，真的灭蚊效果非常好，就是价格贵了一点。”
“你……”
Linda没想到会在陈浮生这里碰到一颗软钉子，等她重新组织好语言，还想发动下一波攻势的时候，装完逼……啊不是，回答完问题的陈浮生已经在保镖同志的护送下，走进了长城公司。
第102章 《调音师》在香港上映取得开门红！
“浮生同志，万一那个老外真的起诉你怎么办？”吃饭时，李援朝问道。
陈浮生咽下嘴里的菜，淡定的说道：“我的身份摆在这里，你们觉得在这敏感时期，港英正府会受理吗？”
“当然真受理了也没事，我们过些天就要回去了，有种他们把传票送到大陆来。”
此时李援朝和王卫国偷偷对视一眼，皆是闪过一抹苦笑，他两见过的领导也不少，但是像陈浮生这种混不吝的，也算独一份了。
但是别说，感觉还真爽！
下午陈浮生没有再去电影院，而是出门逛了逛街。
他逛街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很单纯，毕竟难得来一次香港，回去的时候怎么说也要给家人或者朋友带点礼物啥的。
第二嘛就没那么单纯了，因为他在逛街的时候，顺带去丽都电视背后另外两位金主的线下门店亮了个相。
这无疑是一种威慑。
效果也出奇的快。
几乎就在他前脚刚回到长城公司的时候，后脚丽都电视的总经理李壮列就带着两老外跑来拜访他了。
这两老外分别是亨利钟斯和CRA有限公司在香港的负责人。
原本他们也认为左派在香港的影响力是构不成什么威胁的，所以之前长城公司想要跟丽都电视要苗金凤时，他们同样没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