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做到的？”
就跟他此刻心里在哇哇的乱叫，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始终都不动声色，而且步伐稳健。
这个就叫城府。
是他这几年，随着财富的不断积累，所养成的一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声色的涵养。
被陆阳的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许思琪脸红的转身，跟在陆阳身后往外走。
暗道：果然是老板，原来他都早知道了，亏我还以为我辛辛苦苦调查到了这些结果，实物再拉回公司来，让老板一品尝，肯定能令他大吃一惊。
是的，陆阳确实大吃一惊了，只不过装逼装的很到位，没有被她看穿。
于是本该立功，浑身飘飘然的许思琪，此刻又只能乖乖的当起了鸵鸟，跟在陆阳这老板的身后，来到了外面的总公司职员办公区。
只见一片临时清空的地板上，摆满了从全国各地拉来的不同生产地址，不同生产批次所生产的天府可乐。
一大群的公司总部员工正在围观，见到陆阳这大Boss来了，连忙散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有些人甚至胆怯的想往后撤，以免自己摸鱼被大boss逮住了，然后遭到当众批评。
陆阳皱了皱眉，“你们魏总呢？”
身为总裁，如此乱哄哄的局面，按理来说魏舒姐应该会出来制止。
“魏总她出去了……”
人群里面有人小声道。
“行了，既然魏总不在，你们也没什么事的话，那就都留下来吧，别怕，我又不吃人，这些是我让人搬来，请你们喝的，给你们解暑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拿它来做个小实验。”
陆阳摆了摆手道。
这么多的可乐，让他一个人品尝，那得尝到什么时候？但是全公司上下，依次来帮忙品尝的话，那就问题不大了。
众人见大boss不仅没有批评他们上班不努力工作，反而在这里摸鱼。
而且还要请他们喝可乐。
顿时一个个心也不慌了，腿也不软了，也不想下意识的开溜了，一个个的热烈的鼓起掌来。
陆阳抬起手来示意他们先不用鼓掌，然后回过身去，叫上许思琪这小秘书，令她让人把这些可乐分批次的都打开，然后具体该怎么来品尝？
这些也不用他来操心。
许思琪走上前，叫上两名她所熟悉的前台，让她们按照她刚才给了一张表格，打开这些可乐包装，取杯子来，从每一个不同批次不同生产地址所生产的可乐里面，每一瓶都倒出一点，然后端给陆阳喝。
陆阳喝了有十几二十小杯，然后就开始皱眉，哪怕每一杯都是一点点，喝多了，也开始肚子胀起来。
然后又眼见到这总部公司员工们也开始已经在喝起来。
便找了一个刚才他亲眼看到，至少喝了有三杯以上的不同可乐的女员工道：“你来说，你喝的这三杯可乐里面，它有什么区别？”
被陆阳点名的女员工，20岁出头，气质还尚可，有些微胖，显然很喜欢吃甜食，还有喝这种碳酸饮料，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短短的时间，其他人才只浅尝了一点，她就已经几大杯灌进了肚子。
摸了摸鼓起来的小肚子。
正想再去倒一杯，却突然被陆阳这大boss点名，惊喜到一下子慌了，连忙把她小肚子上的手松开，吸一口气的同时，小肚子立马消失不见，红着脸，又期待的看着陆阳这大boss道：“老板，我……嗝……我觉得都好喝……口感……口感……”
因为激动，忘了可乐是属于碳酸饮料，中途她还打了个嗝。
顿时引得这周围围了一大圈的公司同事们哄堂大笑起来。
小姑娘脸皮薄，顿时无地自容，呆若木鸡，支支吾吾的，也没法再继续往下说。
陆阳摇了摇头，没有责怪周围嘲笑她的人。
身在职场，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他的时间很宝贵，可不打算就这么耗下去，于是随机指了一名男同事，“你来说。”
这名男同事，可就要比刚刚的女同事有定力多了，见机会来临，连忙深吸了一口气。
用标准的广谱道：“董事长啊，头先我饮咗七杯，发觉每杯口感都有啲唔同，但具体唔同呢？
我估系里面嘅中药材份量有啲出入。
我系广州人嘛，平时中意饮凉茶，凉茶都系落药材嘅。
呢只可乐同我之前饮的百事、可口呢啲国际牌子比，气泡少好多，甜度又低啲，仲有啲药材味，有啲似我哋广东凉茶嘅口感。
不过呢，佢嘅药材比例好似冇乜标准，时多时少，如果系唔习惯饮凉茶可乐嘅人，撞正药材落得多嗰阵，可能会觉得有啲苦，但系中意饮凉茶嘅人，如果撞正药材落得少，又可能会觉得完全冇味……”
陆阳眉头舒展的点了点头，“回答的很好，只是普通话有些待加强，退下吧，下一个……”
年轻人立马惊喜的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学港普通话。
另一名主动上前来的女同事，“老板，我也发现了这些可乐的口味，应该是他们在配方上故意做了差异化调整，于是撕下了刚才我喝的这几瓶可乐的标签，发现它们都出自不同的生产厂家……
由此可以断定，要么这是总部下的命令，由各地生产基地对产品进行微调，符合当地民众的口感，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要么就是管理上有漏洞，没有严格在勾兑上进行把关……
这是一种凉茶口味的可乐，我估计是生产它的人也未必意识到含中药材的高低，有可能会导致它口感上的巨大差异化，使得它的原来受众，在喝到自己接受不了的凉菜口感时，而去选择其他的品牌可乐……”
陆阳点了点头，他刚刚也喝出来了。
“很好，把她刚刚说的都记下来，下一位……”
“老板，我觉得吧……”
“董事长，我我我……我刚刚喝了十几杯，我也有话要说……”
一个个见老板不仅对他们的发言很重视，而且还对刚刚主动出来发言的同事都进行了表扬。
这种好事，当然得拼命争取，于是都不用陆阳开始点名了，越来越多的人扑向那一大堆的可乐，喝的肚子鼓鼓的，然后装模作样的一顿分析，跑到陆阳这里来邀功。
而陆阳也来者不拒，有免费的苦力不使唤白不使唤，吩咐下去，让小秘书把他们的发言都记下来，整理成册，方便一会儿总结。
最后等所有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有些人已经憋着上了三回厕所了，陆阳才放过他们，带着满意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许思琪也跟着进来，顺便请示外面还剩的那些可乐该怎么处理。
陆阳大手一挥，让她把可乐都当成福利发给刚才踊跃发言的员工，另外再给刚刚表现的好的，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多发一笔奖金。
等到这小秘书二次进来，陆阳敲了敲桌子，“你刚刚也听到了，有什么想法？”
许思琪仔细想了想，抬起头来道：“联营厂的制度是之前他们天府可乐还是属于国企的时候所采取的地方性政策，我觉得现在它已经是属于合资企业了，就该把这个制度重新再改一改，要么把所有权全部收归天府集团总公司，接受总公司的垂直管理，要么就与这些各地联营厂进行股权拆分，把配方收回来，股份卖给他们，以后禁止他们再生产咱们天府可乐……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的避免像现在各地出现的不同天府可乐的口味巨大差异化……”
陆阳点了点头，这事好办，实际上他也已经准备让正在蜀中的老牟去这么干了。
等料理完天府集团总部，这些全国各地的108家联谊厂，迟早也要一家一家的过去，把它们都料理了。
就像刚刚小秘书说的。
要么服从总部指示，接受总部垂直管理，要么收回配方，禁止再生产。
只是一旦严格执行，固然可以从源头上解决公司产品差异化问题，也会导致短时间内生产规模上跟不上去，而且如果一旦某个地区的生产基地被停掉，那么它周边的经销商想要拿货，就只能跨区去其他生产基地调剂，造成物流成本上的上升，而且如果一旦调剂不得当，甚至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流失很多客户，从而导致现在本就已经市场占有率大幅下滑的天府可乐进一步再次下滑。
“老板您是担心，咱们如果短时间内不仅没有能够把这天府可乐的销量拉上去，反而还让它的销量进一步下滑，可能会引来容城那边的某些领导的不满？”
这天府可乐又不是他们世纪集团名下的全资子公司。
自然不能他们在这里合计一拍板，然后那边人家就完全照做。
起码得要有合适的理由。
陆阳笑了笑道：“我是大股东，如果我坚持，谁敢反对？只是没有必要做的太过分而已，不用撕破脸的时候，干嘛非得要跟人家撕破脸，还是得想个办法做到共赢才行，这样吧，我给老牟打个电话，让他去当这个恶人。”
许思琪理所当然点了点头，这个办法不错，先让牟总背黑锅，最后自己老板再站出来当好人，反正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牟总这口黑锅也背不了多少。
跟着陆阳不知不觉连她也学坏了。
“那老板我先出去拉。”
等小秘书一走。
陆阳就果真给远在蜀中的牟其忠打去了电话。
“问题比我想象的严重啊老牟，刚刚我可是拼着肚子都快胀破了，连喝了咱们公司的十几瓶可乐，结果你猜怎么着？”
陆阳装模作样的道。
“怎么着？”
牟其忠惊讶的道。
“口味差异性太大了，有些气泡很多，有些气泡又不够，有些凉茶味很浓，有些又凉茶味很淡，甚至有些都是带苦味的，放多了凉茶……”
陆阳摇头晃脑的道：“唉，太令我失望了，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天府可乐，空有架子，好似市场占有率还挺高，原来居然内部已经腐烂成这样了，老牟啊，咱们得把蜀中的事情先放一放了，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走一趟这108家联营厂，把他们的权利收回来，不听话的，就踢出咱们的队伍，必要时候，也可以威胁关厂嘛，大不了我把在鹏城的新可乐生厂基地再建大一些……搭配新的可乐配方实验室……咱们在这边另起炉灶。”
牟其忠在蜀中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不太好吧？”
陆阳冲电话里嘿嘿一笑：“老牟啊，你不会怕了吧？这些事情做下来，虽说可能会得罪很多人，但你是谁，一些宵小而已，你还会怕了他们不成？老牟你记住，要改革，就必须得冒风险，如果没有阵痛，那就不叫改革……抓紧时间把事情给办了，我在鹏城这边等你，为你庆功。”
第657章 意料之外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牟其忠的呼吸声透过听筒变得粗重起来。
盯着办公桌上摊开的天府可乐联营厂分布图，那些密密麻麻的红圈突然像针一样扎进眼底。
卧槽。
格老子的，这小子敢情是要拿我当曰本人整啊！
他捏着钢笔，在图纸上一顿圈圈叉叉，重点勾出来几个目标，然后冲着电话里面吐槽道：“你小子现在是张嘴就来，这哪里是108家说撤就能撤的联营分厂，人家在地方上扎根十几年，你当是说能动就能动的，就比方说这个，去年光是渝州厂他们就养活了当地三分之一的物流量，要是突然关停……你小子晓不晓得后果？“
他还没说工人会不会乐意接受下岗呢。
显而易见。
肯定也是不接受的呀！
逼急了，别看他们现在已经实现了对天府可乐的控股……真要工人们闹起来……破坏了地方上的稳定……
哪怕他不说，相信对面姓陆的小子也应该懂，别到时候引火烧身，不仅花了1000多万美金投资在这天府可乐要身上要黄，就是他们两本身的主体事业，只要资产还在内地，怕是也要受到牵联。
“所以才让老哥你去谈啊！“
陆阳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鹏城夜景，玻璃映出他嘴角的冷笑，“一帮趴在集体经济上面吸血的蛀虫罢了，他们想要鼓动工人闹事，那也要等有机会才行。”
牟其忠不解得道：“你小子都要威胁把人家生产可乐的权限收走了，还不担心人家造反？”
自从收购了天府可乐，陆阳也算是彻底摸清楚了它与下面的108家联营厂的合作方式，那些地方上的联营厂，其实压根就不属于天府可乐的资产，它们从打一开始有些是本地的饮料厂，罐头厂，食品厂，糖酒公司……等等1系列的地方上小集体企业。
因为经营不下去了。
因为改革开放，竞争压力加剧，打破了以往的配给制度，使得这些小型地方国企，在求生的时候，不得不选择对那些能掌握它们命脉的大型国企进行投诚。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现在的天府可乐与它的分布在全国各地的108家联营分厂。
这些分厂说白了，当初刚一开始只是天府可乐急剧膨胀的那几年，所挑选的位于全国各地的代工生产商。
然后因为自身的产品销量急速萎缩，而接到了来自天府可乐的订单这一天天的暴涨，最后直接占据了他们90%以上的产品生产能力，甚至他们全部的生产线。
到了这一步，天府可乐方哪怕没有提出收购，也等于是直接掌握了他们的所有命脉。
摘牌，换牌。统一挂天府可乐的招牌，也是这些年一直陆陆续续所推进的事情。
仗着前些年天府可乐最高峰时占据全国75%的可乐市场的份额，这个大前提之下，这些底下的联营分厂，个个都吸血饱饱，完全没有似身边的其他地方型小国企那种主营产业萎缩而导致的破败场景发生。
甚至哪怕是这一两年，因为外资的入侵打压，天府可乐不管是在产能上，还是在市场占有率上，都已经大不如前些年，出现了大幅的下滑，但即使是如此，他们这些地方联营厂也仍然还是能够做到勉强生存。